(十一)

　　新浪网友：云昊

　　我的失恋是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地点是电话里，对话也不过一分钟。我对他说：“我一会儿过你那儿去。”

　　他回答：“不要过来，我要出去。”

　　我说：“是不是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他说：“可能是吧？”

　　我说：“为什么，有了别的女人？”

　　他回答：“不是，只是没有感觉了，而且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

　　我说：“OK，那就say goodbye吧！”

　　他说：“没有什么话对我讲了吗？”

　　我回答：“没有了。”

　　……电话就是再我们互道再见之后结束的。

　　一直以来，我对爱情这种东西都有充分的认识，我知道爱情是美丽的也是伤人的。我知道很多爱情的真谛，包括一些正在风花雪月之中的男女不知道的东西，只是在我知道，并且看透“爱情”这种东西的时候，却仍旧不可以避免的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永远都是有头无脑的而又乐此不疲的为每一份感情付出一次又一次，事实上根本就是自己在明知故犯。

　　关于我和KK，很多细节根本无从说起，这个世界上，唯有“情”这个字是说不清楚的。有情亦或无情，都是一种超感性的东西，所以我常常会想：“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作家很厉害，他会把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写成有坏人，有好人，有低谷有高潮的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可是，关于我和KK之间的事，如果让一个超有水准的作家来写，我想也不会妙笔生花写出什么超凡脱俗的事情来。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俗得不能再俗，俗到我可以用一句话，用一个句号就可以写完到顶的，就是——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因为他需要女人，那个女孩也爱上那个男孩，因为她想有个精神依赖，最后他们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了。一句话可以包含的全都包含了，到今天，这个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的悲剧的主角，那个女孩，也就是我，在独自品味着这其中的滋味，于是坐在房间里，我又开始学习新的一首关于失恋的歌，我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品味失恋带来的痛苦，还是在欣赏着自己又一次被伤害过的一种悲伤的美。感觉自己几近变态，但是，当一个人的生活空虚到极点，必须要用爱情这种东西来充实的时候，第一次对爱情这种填充物，会摆出十二分的认真，一百二十分的期待，可是第一次的结果是失望之后，第二次也只能拿出第一次百分之五十的热情来对待这种事物了。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第几次这种自己因为刹不住“车”不得已必须玩的游戏的时候，结果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曾经泪水滂沱的快感了。我发现，我对爱情这种东西都玩腻了。

　　郑板桥敲我的门的时候，我正在听张惠妹在剪碎了爱往大海里扔的那一段。“come in!”我的头跟着张惠妹的节奏晃动，十二分的陶醉。

　　“你没事吧？看起来你不大正常，我本来想和我网路小亲亲聊天呢，可是一想你刚失恋，我就把我最宝贵的时间献给你了，今天你不想同我谈电视剧吗？或者想骂男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听。”郑板桥进了我的房，坐在我的床上。

　　我把音乐的声音调低一点说：“今天的电视剧突然不想同你解说了，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对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不过你仍旧是一个十足的好听众。至于男人，骂得太多了，骂到我都厌倦了，你说连骂都不想骂了，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一种极够份量的嗤之以鼻？”

　　郑板桥摆弄着我桌上的小猪闹钟说：“是啊，其实我对男欢女爱的事情早就没兴趣了。大概就是从我高二那一年吧。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受伤害，比起你每次固定模式的拉手，接吻，上床，吵架，打架，分手，来得严重多了。”

　　“你谈过恋爱？还被甩过？真的假的？还一直当你是本世纪最真最真，如假包换的处女呢。”我感兴趣的问。

　　郑板桥说：“处女是真正的如假包括。简单一点说呢，从那个男孩最初冲我微笑，帮我建立了一个丑女孩不该有的自信心，到后来我几乎认为他能欣赏到一个丑女孩另类的美，到最后，我发现这一切一切不过是自己表错情，这中间只有过简单的几句语言交流，没有拉过手，甚至没有很认真的正视过对方。你说这样的爱多有意思，当我陶醉在一种爱的氛围里，搞到要吃安眠药才能睡觉的时候，他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微笑会为一个女孩造成这么严重的春心大动。”

　　我托着腮认真的听，忍不住插嘴说：“后来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呀？”

　　“说出来怕你失望，没有怎样跌荡起伏！只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有了女朋友，一个很漂亮，皮肤很白，个子很高，而且胸部傲人的女孩。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自信是可笑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永远都会钟情于白天鹅，关于丑小鸭，他们不一定会付出时间去挖掘丑小鸭的内在美。所以，那时候所受到的伤害是真正的，是一个丑女在稍微有一点自信之后的全盘轰塌，是最初还不了解男人的时候，便对男人全盘的否定。”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说实在的，我对你的某种感觉真的不是很理解，但是有一点我们能够达成共识，就是男人永远都是俗气的去观注白天鹅，就很少有比较脱俗一点的男人会观察到丑小鸭也有美的一面。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张惠妹这会儿开始“听海哭的声音”了。当我又快要进入张惠妹的世界的时候，郑板桥想了一想，似乎下定心似的突然对我说：“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女人还可以从女人身上得到爱。不是吗？又有哪个男人会比女人更了解女人？当一个女人想去疼爱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一定会比男人做到强百倍。”

　　“啊？”我张大了嘴巴：“你不是在同我讲，你是同性恋吧？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不相信你真是？”

　　郑板桥笑了：“不用受惊要成这样吧？我就真是同性恋，也不会打你的主意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呀！”

　　“你，别开玩笑了吧？我真感觉很怪，求你了郑板桥，说实话，是不是？如果是，大家还是好姐妹呀，不不不，应该说是好姐弟呀！”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郑板桥继续笑着，用那种类似开玩笑却又不像开玩笑的口气说：“其实我的网上小亲亲全都是小女孩，我尤其关注一些可爱的，拥有一点缺陷的女孩，我认为那样的缺陷美，很值得我去怜爱。”

　　我开始真的毛骨怵然了，因为这么久以来，一直都不知道郑板桥原来真是同性恋，这样一想，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从来冷冷的，对男人永远都提不起来兴趣，可是她的冷漠后面，又常常会有一种对我而言很真切的关怀以及说不出来的关爱。我点着头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不过……你不要怪我八婆啊，我真忍不住想问一声，你在生活之中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我猜我真的不算什么同性恋，我只是喜欢在精神上面帮助一些不完美的女孩子，也是通过这种帮助，让我感觉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我喜欢小女孩们什么都问我都同我讲，其实她们都好正常的，都喜欢男孩子，都当我是个姐姐而已。包括学校一些小女孩，也都是这样的。我从未想过同她们做什么？上床或者是接吻，这些通通都没想过，只是喜欢看她们的一颦一笑而已。”

　　“哦！”我频频点着头：“同性恋的最初期反应！”

　　郑板桥打了我的手背一下：“是不是感觉很可怕，以后要躲着点我？”

　　“不是不是，真的不会，唯一的感觉是太突然，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那样……”我晃晃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以后大家还是roommate，你也不要紧张我，我绝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其实我本来不可能同你讲这些的，今天所以同你讲，大概是因为看到你失恋，想劝劝你，没想到一时感慨，就说出来了，有点后悔呀。”郑板桥说。

　　我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绝不告诉别人，包括小镭。”

　　郑板桥笑得牙齿生光：“傻，我真怕你讲还告诉你？我并非真正的同性恋，就算是有小小变态，也是一个正常占多数的人。况且，谁能说自己的骨头里没有变态的一面呢？每个人都体现在不同的方面。”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同郑板桥继续话题下去的时候，电话很突然的响起来。我接起来电话来，还没说话就听到小镭在里面大声说：“小V还是板桥？”

　　“我，你喊什么呀喊？找我？”

　　“是呀是呀，找你聊聊。”

　　“哦，什么事啊？”我边回答小镭边同郑板桥用口型说是小镭的电话。

　　郑板桥站起来说：“我回房了，找我的小亲亲。”

　　我点点头，对着电话说：“小镭你等一下。”我捂住话筒对郑板桥说：“希望你的小亲亲永远都会挂在网上，真走到生活中那一天的时候，你一定要提醒我一声，到时候我会改变对你性别的一种认识。有可能我会喊你，板桥老弟。”

　　我俩哈哈笑着，他回了房间，我放开电话对小镭说：“今天你大小姐怎么有空在家？明天上课吗？”

　　“可能吧？谁知道，能起来就去上课。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呢，超有新闻价值的，我怎么憋都憋不住想马上告诉你。你知道吗？你们班里的那个kelly，就那个北京女孩，前段日子不是特别喜欢对你问东问西的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说说说，她怎么啦？”我的兴趣大增。

　　“今天我和一个搞那行的朋友，你知道哪行吧？就是报纸上登的那种夜总会，一个小时三十五块钱的那种地方的老板。”小镭等着我激烈的反映，明白她所讲的地方是什么，可惜我没有她期待中的聪明，我不知所以然的问：“什么夜总会？陪唱？公关？”

　　“你呀，笨，就是专门骗中国女孩子廉价做鸡的那种，明白了吧？”小镭急得跟什么似的。

　　“哦！明白了。”我又开始频频点头，一直以来，这都是我的一个习惯动作，对于我这种反应不够敏锐的人来讲，后知后觉的不断点头，也可以达到对敏锐不足的弥补。虽然对着电话，她根本看不到，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造就我这种谦虚的行为。我接着又忍不住反问：“你怎么认识这种地方的人呀？你也太胆大了吧？”说完这句话，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感觉自己本不是想要说这句话的，好像漏掉了什么。

　　“说我干什么呀？别提我，我是百毒不浸，我怕谁呀？什么鬼我没见过？我同你讲kelly呢，你往我身上扯什么呀！”小镭说。

　　“对对对，我就说嘛，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把哪句话给说漏了似的，我就是正想问你呢？kelly和你这个道上的朋友是怎样一种联系？”

　　“还能是怎样的关系？老板与下属呗！”小镭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居然透出大量的喜气洋洋。

　　“啊？”我又张大了嘴巴，整个晚上，我不停的用这种吊滞的惊讶表情来充实着我本来已经麻木的面部神精。

　　“是真的呀，我陪着他去接的kelly，她看到我的时候那个尴尬劲呀，就别提了，天哪，真看不出来，她一直那么老老实实的，我都没有注意过她，真是真人不露像，我算是大跌眼镜呀！”小镭还是掩饰不了她喜气洋洋的语气，好似多一个堕落的女子对她而言就是多了一种自我安慰的理由。

　　“听你的口气，的确不像是看错人的样子，我唯有感叹，世风日下呀。凭什么中国的美女跑到温哥华来就全都只有廉价出售了？真不知道都便宜谁了？”我的心情是真正的恶劣，我没有像小镭那样开心，大家心态不一样，我脑海里还出现着某一天，我在学校天台上抽烟的时候，那个叫kelly的女孩子对我问东问西的样子，突然就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心酸。

　　小镭说：“明天你去了学校，你试探试探她，看她怎么说？”

　　“不要这么无聊了吧？也许人家真的有困难，你真是的！我不想聊了，我要睡觉了，心情不好！”我说。

　　“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别人的事搞到你心情不好？”小镭问。

　　“maybe!”我懒懒的说。

　　“好吧，你睡吧！明天我要去上课，就去你们班找你。Bye!”

　　小镭挂了电话之后，我知道这对我而言将又是一个充满眼泪的温哥华之夜。一整晚我都在酝酿着一场可能暴发的滂沱泪水，张惠妹的高昂歌声没有把我的眼泪引出来，郑板桥也没行，现在却是一个叫kelly的，同我并不很熟识的女孩子把我的眼泪一下就引出来了。

　　整晚，我都在不停的想：“无论她是不是自甘堕落，无论是为了生存，为了钱或是为了虚荣或者为了别的什么，一切一切我都不会去替她惋惜什么？”我只是不停的在想，“为什么中国女孩子会廉价出售，”这是我最梗梗于怀的。在临睡之前，我仍旧回忆起有曾经有过的一小段的对话中的一段，当时我们提到学费很高，好多东西都需要钱，她曾说过一句话：“其实现在的生存环境，笑贫不笑娼，没钱谁会理你呢？有钱才能保证一切。”我猜想，在她侃侃而谈这些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走出这一步吧？这一夜，我突然醒悟，其实无论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只要认为这件事是有必要去做的，而做过之后，对自己是确确实实有帮助的。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当大家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活着的时候，有可能像小镭那样，有可能像kelly那样，又或者像郑板桥那样，大家都在空虚之余努力的寻着找着生存下去的方式。唯有我，终日沉溺于爱情这种无用无聊之极的东西，可是爱情对自己又真正起到过怎样的帮助呢？时至今日发现自己好傻好傻，在努力进入梦乡的那一瞬间，我告诉自己：“做点实际的东西吧，不要再玩这种无聊没有意义的游戏了。”我知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可能会同闭上眼睛入梦之前有些许改变，每一次的改变，都可能是在一场梦之后或是一些不知不觉之中发生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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