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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新浪网友：云昊
我和mimi坐在郑板桥的车里，mimi坐副驾驶位，我坐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又不知来自于哪里。我只能压抑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黑暗中努力的寻找着小镭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门牌号。
“是这个房子！”我从后面拍拍郑板桥的肩膀，拿出电话来准备打个电话给小镭。
“房子挺新的嘛！”郑板桥开始往路边停车，“还是一个人住？房租肯定不平！”
mimi说：“这一区很贵的，一室一厅大概都在六七百块吧？”
这时候我打通了小镭的电话：“喂小镭，我们到了，你到门口来接我们吧！”
“到了？好，马上出来。”
我们很快就看到小镭打开房门，无论冬天夏天，她在家里永远都是短裤和棉制V字领T恤。小镭夸张的冲我们张开双臂迎接我们！
我努力的从郑板桥的后座下车，车太小了，mimi下了车后，掀起副驾驶的座位，我才以自己二十四点五腰围的苗条身形努力往下挤。
一下车我就忙着介绍诸如这是mimi呀，这是小镭呀这样的开场白。然后是一片欢腾，一片的Merry christmas的问候方式。小镭用他惯有的夸张表情赞叹着mimi的美，然后又透出相见恨晚的表情来，她的这种表情对我而言，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她的交际表情永远都是这样的，对她而言，轻车熟路，无论是男人女人，她都应付自如。一番热情之后，大家进屋脱鞋，落座，小镭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今天晚上城城和kelly还要来凑凑热闹。”
我奇怪的看着小镭：“你什么时候和他们俩打成一片的？学校的同学，我记得你是不怎么来往的呀！”
小镭说：“我和Kelly的友情开始于两个星期之前，那天，我们很认真的恳谈到深夜，她还在我家里过夜，我们共入梦乡，开始了一种姐妹式的友谊。至于城城，他和Kelly的友情始于哪一天，就不大清楚，只不过我知道他们俩现在也是打成一片。反正我叫了Kelly，城城就非常不自觉的一定要来凑个热闹，硬要显示今晚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俊男的英雄本色。”
郑板桥接口说：“姐妹们喝酒，硬要加进来一个恶男，真是扫兴。”
小镭白郑板桥一眼说：“你不会把他当成姐妹就完事？”
我笑着说：“这还挺难的，城城要是变女人，是男人界的一大损失。多少恶女就这样改邪归正要从良了。”
郑板桥说：“我就最讨厌他的油腔滑调以及自恋狂似的惺惺作态。”
Mimi问我：“城城是不是就是那天在我们家里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我回答：“sure!就是那个一见你就拼命放电，结果碰一鼻子灰的那个！”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一通乱响，“不用问，说曹操曹操就到，肯定是那个活宝城城来了。”小镭跳起身来去开门。
“Merry christmas。”又是这句开场白，一听就是Kelly的声音。
“迈什么瑞呀。要讲中文，不要逼我用英文骂你们啊！这些崇洋媚外的家伙，要说，圣诞快乐。right?”这是城城的大嗓门，声音刚落，城城已经一步跨进来，一眼看到mimi在，他有点吃惊，紧接着就亢奋起来：“hi,mimi。”
郑板桥白他一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接过城城手里的一大袋食物说：“刚才有没有打喷嚏，我们这一顿好骂，你没感觉到？”
“V姐呀，不会吧？时至今日难道从我身上，还真的可以找到缺点骂吗？其实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城城又开始他的油嘴滑舌。
小镭开始安排座位，打住城城的话说：“别这么多话了，你坐这儿。”小镭给他安排坐地上。
城城一屁股坐下，举着杯子说：“各位在座的姐姐，小弟年龄最小，全靠各位姐姐多提点提点，今天小弟敬各位一杯！”边说还边很有意思的瞄mimi一眼。
大家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小镭接口说：“在座的姐姐妹妹弟弟，今天为我新居落成以及打倒汉奸走狗喝一杯。”
大家又很给面子举起来喝一通。
我坐在沙发上酝酿了一下说：“我想，我实在没什么庆祝的，就为我来温哥华成功活满一年干一杯。”
“咱们别一人一句台词吧，一起来，全部说庆祝什么，然后，一口气喝干，有没意见？”成成晃着酒瓶里多半瓶酒说。
“成，板桥，该你说了。”我瞄瞄手里的酒觉得没问题。
郑板桥看一眼mimi说：“那我这杯就为我们家里的新成员mimi的美好加入喝。”
Mimi笑说：“那我就为我们三室一厅basement的温馨喝！”
Kelly想了一说：“我没什么好庆祝的，只庆祝，今天晚上我可以坐在这里和大家喝酒，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喝。”
酒瓶的碰撞使大家的情绪全都高涨起来。
十二点差五分，小镭把成箱的空啤酒瓶拉到门口，又从门口拖进来一瓶啤酒说：“还有五分钟，是耶稣他老人家出生的时候，多不容易呀，就那么生在马棚子里了，也没有妇产科的大夫，玛丽亚真伟大，女人真伟大。”
Mimi接口说：“是啊，女人真的是好伟大。”
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mimi的旁边，他讨好的说：“是是是，我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我妈最伟大，但是伟大不过我姥姥，我姥姥更伟大，但是也伟大不过我们家十八代之前的所有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所以，我想，我这个不伟大的男人，一定要娶个伟大的女人，把这种把对伟大女人的理解传给我的儿子。”
我清楚的看到城城说完这句话，遭到了郑板桥和mimi心照不宣的白眼攻势。成成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幽默没有换来mimi崇拜的目光，挺没面子，只好尽快转换话题：“姐姐们，咱们这就开始倒数吧，还有十几秒啦！”
“……五、四、三、二、一，乌拉，圣诞快乐，女人伟大……”一片乱七八糟，大家其实都喝得有点醉意，这种气氛正是平安夜该有的一种欢乐气氛。
一点半，第二箱啤酒又被我们干掉了，mimi酒气熏天的问郑板桥：“你还能驾车吗？我想回了，好困。”
郑板桥爱怜的说：“没事吧？你的脸好红！”
我说：“脸红没问题，正常。”
小镭说：“今天晚上别回了，就住我家吧，虽然房间不大，但是胜在地板空间够大，谁困了谁就去睡吧，我捐出我的床，床上要是没位置了，就睡地板。”
城城说：“mimi，你要是困了，就去小镭房里睡吧！要不要我扶你？”
郑板桥又白城城一眼说：“不用，用得着你吗？心眼好的不是时候。”她边说边扶着mimi说：“就是，要是困了，就去小镭房里睡吧，我扶你。”
Mimi顺从的被郑板桥扶起来说：“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了，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我先睡一会儿。”
我们目送着郑板桥进了小镭的卧房，城城说：“喂喂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怎么硬是感觉郑板桥把我当情敌了？”
“别胡说！”Kelly制止城城。
我这会儿脑子喝得是有点钝了，但是我清清楚楚的明白一件事，就是，郑板桥和mimi之间，可能真的是有一种我一直感觉到，但是一直不敢想的那件事。正在我思绪飞扬的时候，Kelly一个剑步飞跑进厕所，紧接着就听到呕吐的声音，我们三个面面相眈。城城说：“小镭你去看看她。”小镭说：“V，我快站不起来了，你去看看她。”
我只好努力顶着天眩地转往厕所里挺进。
我敲敲厕所的门：“Kelly，你没事吧？”
一阵冲水马筒的声音后，Kelly打开厕所的门说：“我没事。”
我推开门进去，看到Kelly正在用冷水洗脸，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酸，想着Kelly的几年计划，想着在学校的天台上，她曾经用一种漠然的表情对我讲着她并不再意出卖自己。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还会不会有着曾经那种心态，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用一种漠然的语气像讲别人的故事那样讲自己几年以后的生活。我忍不住轻声说：“Kelly，你还像没有出国之前那么快乐吗？”
Kelly从水管子下面抬起头来一脸的水，从镜子里她看着我说：“那么，你觉得我还可以快乐吗？”
那一刻，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哭，做的是她并非是我，但是我却一如那天晚上听到小镭讲她的事的时候那样，一下就哭了出来。可能是杞人忧天，也可能是本性如此，再或者根本就是酒精在作怪。
Kelly拿了毛巾擦脸，平淡的对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本来不应该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是，今天好后悔会出国。”
我打开她刚关掉的水笼头，也用冷水洗把脸就着水声我掩饰的说：“我不是在可怜你，只是，有一点点心痛而已。”
Kelly说：“城城也这样讲。那天，他去夜总会玩，我一看到他，就想跑，但是我没有跑，我最后坐在他旁边问他，要买钟还是唱歌？”
我任冷水从下巴往衣襟上滴着，她看着我继续说：“后来，他给了我五百块钱，说，只要我陪他聊聊。他不想伤害我的自尊心，他问我是不是好需要钱，还问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只回答他，我需要钱，不是因为我没钱吃饭，而是因为我虚荣，我要好多好多的钱，我先透支尊严，再用尊严换回来的钱买回尊严。”
我继续看着她，她摇摇头说：“城城虽然油嘴滑舌，但是，他是一个好男孩。所以，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我不要求别人理解我或者看得起我。因为我明白我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可能再立什么贞洁牌坊，我只要求你们，不用为我心痛，一切一切我心甘情愿。你们的心痛，只会令我这个最该心痛自己的人心情更加不能平衡。”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或许我明白你吧！但是真的我只能说或许。”
正在我俩以冷水洗面做这一番交谈的时候，城城突然一阵风似的跑来，脸色非常难看，他说：“我要走了！”
我和Kelly齐声问：“怎么了？”
这时候小镭也走了过来，脸色也非常难看，她说：“郑板桥和mimi………”
城城打断小镭的话：“V姐，Kelly，我走了，你们玩吧！”
我和Kelly莫名其妙的跟着城城走到门厅，看着他一拍门愤然离去，我仍旧很纳闷的问小镭，“怎么回事啊？从没见过城城这样的！”
小镭无奈的说：“酒精真的可以挖出一些平时敢想不敢做的事啊！”她用眼神甩了一下她的卧室说：“郑板桥和mimi在接吻！”
“oh!my god!”Kelly惊叫。
小镭接着说：“我只是想进去跟她们挤挤睡一会儿。可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我并不是想告诉城城，只是我当时真的很惊讶。”
“我早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郑板桥的对象居然会是mimi。”我笑叹：“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圣诞节，2000年既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我目睹着我的室友同性恋。”
Kelly从箱里又拿出一瓶酒，一口气喝掉半瓶说：“你还目睹着你的同学做鸡。”
小镭靠在墙上茫然的说：“你还目睹着好友同人家假结婚。”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一只拖鞋上说：“我还要清楚的目睹着自己每天都在过一种浑浑噩噩的生活。”
小镭丢过来一瓶啤酒，为我们美丽的留学生活“干杯！”
三个女孩含着泪举着酒瓶子，“砰”的一声碰到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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