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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十-十一)
http://living.sina.com.cn 2001年08月29日17:17 精品购物指南

  十

  回到家里,老爸今天竟然也早早回家了,很出于我的意料,他看了我一眼,没作声。老爸的沉默我见怪不怪,如果他话多起来倒会吓我一跳,怀疑他是否又得了什么神经病。我把自己关到房间里,躺到床上,想起这段日子的林林种种,感到心里有点乱。忽然想起从铁头那里拿来的黄片来。我把书包打开,取出那包碟片,看了看,挑了一碟抽出来,启动电脑,塞进电脑光驱里。

  电脑光驱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碟片开始播放起来。显示器上出现西方男女的模样,听不懂说的什么话,我天生就怕英文,英语对我来就和鸟语没什么两样。我在看,片中的男女开始调情,女的将手伸进男的裤子里,我在想那女的想做啥,还没回过神来,那女的已活生生地把那男的粗大的东西掏了出来,把我吓个半死。操!与我以前在录像厅看的港台三级片太不一样了,以前看的三级片最多不过露三点,也不过是显山不露水的露一点,吊吊人的胃口。那女的开始用手在男的东西上套弄起来,很驾轻就熟的样子。很快,那女的张开鲜红的小口,将男的东西一下含在嘴里,直至根部,然后一进一出地在口里套弄起来。那女的样子是如此地流氓,让我触目惊心。

  我感到心跳加快,有一种做贼似的感觉,便向窗子外面看了看。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那棵老杂毛树照过来,照在我房子里的地板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还好,在这夏日的午后,显然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我把目光转向显示器,显示器上男女的格局已完全改变。那女的已躺在床上,男的趴在女的大腿上,用口吻着那女的私处,我感到有点恶心,有点想吐。那女的一会儿就叫起来,夹杂几句简短的英文,我想可能就是我们常说的“他妈的”之类的话吧。之后,那男的便爬在女的身上,将女的两只腿抬得老高,那男的下体一用劲,那东西便生生地插进女的私处里,女的尖叫一声,那男的东西便一进一出地抽送起来。那女的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吟起来,夹杂着几声尖叫,好像很爽的样子。这样真刀真枪地干的毛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把我看得心烦意乱,心惊肉跳。

  看完一碟,我把碟片取出来,放好,感到尿憋得厉害,我打开房门,突然看见老爸呆坐在客厅里,一副呆样子。我急急地跑进卫生间,赶紧放松了一下,看见仿佛有白白的东西从私处出来,想:那就可能是他妈的精子,这下白白地浪费了,以后要生孩子缺一点再到哪里去弄。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老爸仍坐在客厅里,还是那副鸟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墙壁上是一幅发黄的主席挥手的画像,那幅画像曾代表了一个时代。我用手指在老爸眼前来回晃了几下,老爸一点没反应,我又来回晃了几下,老爸还是没反应。

  我喊:老爸。操,老爸还是没反应。

  我再喊:老爸。

  老爸一下把头转向我,表情很严肃,目光犀利得有点可怕。

  我说:老爸,你在看啥?

  老爸大声说:我在看啥?!你瞎嚷嚷做啥?

  我说:我不做啥,我看你不太对头。

  老爸说:我不对头,我那里不对头?

  我说:你今天没去打牌?

  老爸说:人都死了一个,三缺一,跟谁打。

  我不解地问:谁死了?

  老爸说:咱们对门的那个郭老爷子。

  我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老爸说:不知道。打到一半,大笑,没笑完,便一头栽下来,死了。

  我说:死了就死了,关你什么事?

  老爸说:他死了,我跟谁做对家?

  我笑笑说:自然会有人跟你打牌的,你不用着急。

  老爸自言自语地说:人怎一下就死了呢,说死就死,真他妈的悬。

  吃过晚饭,我出来,果然看见对面郭老爷子家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忙碌着,隐隐约约传来哭泣声。我想起郭老爷子大我二岁的小女儿娟娟,她曾是我童年时的梦中情人的,只是年纪大了之后,娟娟婷婷玉立足足高我一个头,我想做我情人还真不合适,便一横心生生断了对她的思念。今天丧父这个日子,该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我仔细分辩隐约传来的一声声哭声,果然间杂有一两声很特别,很有韵味,应是她的声音无疑。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过去安慰她几声,毕竟她曾是我的梦中情人的,但有一种力量生生把自身揣了回来,一个声音在说:你他妈的你是什么人?你连自己是谁的种都不知道,你只是小杂种一个,你能安慰人家吗?你算老几?

  十一

  郭老爷子死了之后的很长的日子里,老爸滞留在家里,一副很乖的样子。失去了一个资深的牌友之后,他无处可去,在他们找到合适的牌友之前,他只能呆在家里喝喝闷酒。老爸老是呆在家里当然不是好事,他破坏了我的整个计划,使我没有机会去开启老爸老妈房里的最后一个月光宝盒。真相被人为地掩盖着,让我对真相的调查变得遥遥无期。但是老妈显然很高兴,在她眼里,老爸就是石头一块,放在家里也总比整天放在外面强,何况老爸宝刀未老,还真不是石头一块呢。因此,老爸在家的时候,老妈显得很珍惜,很激动,时不时做一些很可口的饭菜来吃,老妈讨人喜欢的样子很可笑。我想老妈该不是又到了青春期吧,难道还想再给我生一个小弟弟来。

  当然,父亲在家也让我们有机会就一些问题向老爸提出不同意见,虽然让老爸认识到我们意见的正确性比登天还难。我们和老爸的不同意见归纳起来有几十大类,比如关于教育与非教育,关于信仰与非信仰,关于传统与非传统,关于现代与非现代,关于金钱,关于男人,关于女人,关于一日三餐之营养,等等等等。

  再比如关于房子,新房子与老房子,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家现在住的老房子,已经住了不知多少年了,老爸从我爷爷手上传下来的,已经很古老了。以前我们提出来要换换房子,社会发展了,老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新房子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父亲总是把我们臭骂一顿,说是好好的房子,几十年都这么住过来了,没发现有什么不好,换什么换。姐姐说现在的商品房多好,结构合理,房间卫生间厨房间,书房阳台大客厅,住起来很舒服的。我说高新区那边的房子,环境好,高绿化率高得房率(报纸广告上说的),价钱还不贵,卖掉旧房子,住上新房子,感觉多好。

  老爸坚持不换,说是现在的商品房太高,住在上面感觉不安全,又说住在那一层一层的房子里,感觉要多别扭有别扭。姐姐说你要嫌楼高不安全要么就买一楼的,除了光线不太好外,其他也没什么,你们人老了也省得天天爬楼梯。老爸就是不同意,还给我们讲故事,说你们知道院子里的那棵杂毛树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把它当一般的树,它只是一般的树吗?不是。你们不知道它叫什么树,其实我也不知道。但那树是我种的,快二十年了,你们想过没有,它长成那个样子,全西安城独一无二。你们就舍得离开它?让它自生自灭,你们真是没心没肺。

  我撇撇嘴,说:西安城这么大,什么树没有,就你这树珍贵?

  老爸说;你们不懂。

  我说:你懂,你懂个屁。

  对老爸这样的倔老头,我和姐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刚从年龄那个层次上讲,我们就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只好做老妈的工作。

  我说:老妈,你帮我们说说话吧,老爸的脑子顽固不化,真是没得冶了。

  老妈是我们家的真正意义上的财政部长。老妈文化水平不高,有一次我偶然翻到老妈的毕业证,也就初中毕业,说不出来你不要笑,但老妈工于算计,其计算能力却远远在于我们这些高中生大专生之上。老妈多年来管理着我们这个家的收入支出大权,风里来雨里去,使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年好于一年,在西安城里过上了算得上是小康的日子。但换房子这样的大事,老妈显然不敢单独作主。

  老妈说:老头子,你就听听西南西客的意见吧。

  老爸说:你也跟着他们瞎胡闹。

  老妈说:你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老爸就说:你们女人真烦,知道什么呀。

  姐姐说:女人怎么啦,妈哪里比不上你?

  老爸说: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我说:操,我是男人。

  老爸说:你是狗屁。

  我们的争议自然不欢而散。

  房子还是老房子,老爸还是那个老爸,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住的老房子已经几十年了,二层青砖青瓦老楼房,稍稍按现代化的标准改造了一下厨房卫生间,老是老得掉牙了,倒还是冬暖夏凉的,这样的房子在西安城还有很多,随便往一条小巷走,没准就发现一大片。

  我想老爸自有老爸的想法,年纪大一点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我们很不一样。老爸自小在那里光着屁股长大,天长日久和它已有感情了。

  感情是个什么东西,老爸可能不是太懂,但老爸常常以他的方式去理解。我想老爸以前肯定是个农民,西安城郊的农民,至少我爷爷是,要不脾气怎么这样倔。

  现在成了城里人了,老爸仍改不了做农民的本性。我们家住的这个地方是在西安城的南郊,叫什么边家村来着。随着城市的发展,我们家周围早给城市化了,不少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街道也修得越来越宽,整个一个城的模样。但从严格意义上讲,西安城里不少城里人还是村民一个,他们习惯于大口大口的喝酒吃肉,习惯于张开大口骂人,习惯于茶前饭后伸着脖子吼几声秦腔,习惯于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无所顾虑地撒一泡尿·····他们有时候很豪放,很讲意气,但也很容易激动,动不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我想老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不知道。但在我的身世真相大白之前,我知道我是西安城里农民的儿子。

  农民就是农民,农民也没什么不好。我没有丝毫看不起农民的意思,相反,我倒很尊敬他们。何止是尊敬,我爱他们。那些农民朋友们,他们是天底下最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人,他们在适宜耕种的季节里劳作,在他们自留地里洒下辛勤汗水,到了收获的季节便收获自己的庄稼。他们一年四季吃自己生产的粮食,大米,玉米或麦子,过着自己清贫而快乐的日子。即使是那些离开家乡进城做工的农民朋友们,他们大都干着城里人不愿意干的脏而累的活,他们最担心的不是一年能挣多少钱,而是一年到头有没有工做。只要有工做,就有希望,虽然到了年底给老板们七扣八扣下来可能真正拿不到几块钱。而城里人却把他们统称作什么“盲流”,这种说法有点不负责任,听了让人觉得寒心。

  贾平凹是我尊敬的几个人之一,他是农民兄弟生下来的杰出的儿子,他写了一本书叫《我是农民》。他说他是农民,白纸黑字地写到书上,让人去看,让人去评说,他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在这里我要告诫农民兄弟们,当某些人风光八面地从人群中站出来标榜自己是农民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要像城里人学习,要成立专门的委员会去审查他们,看他们在城里是否有固定的住所,是否有固定的收入,如果不符合条件,则坚决地把他们清理出农民这个大家庭。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与我无关,与故事无关。(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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