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雪,终于落下起来了,在黑暗完全来临之前。
鹅毛般的大雪,一阵紧似一阵,漫无边际地落下来,落下来。
她们是冬天的精灵,她们肆无忌惮的跳跃着,飞舞着,从天空中降下来,没有章法,毫无规则。她们是冬的精灵,这一天她们已等了很久。她们因等待而变得不顾一切,她们不说话,她们飞舞的姿态说明了一切。
这冬的精灵呵。
我站在窗前,看着雪落下来,落下来,心情激动,想,这雪,终于落了。
我给蝴蝶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蝴蝶快乐的声音。
我说:蝴蝶,下雪了,你看见了吧?
蝴蝶说:看见了,下雪了。
我说:下雪了,是白的。
蝴蝶说:下雪了怎么办?
我说:我们出来吧,我们看雪去。
我推开门出来,看见刘二站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往天空上跳。刘二不知道什么叫重力,所以他尚未真正地腾空而起,就一次次地被重力揣下来。他张开双手挥舞着,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刘二成了一个雪人。
我就站在那看了一会,然后踏上自行车往蝴蝶家赶去。雪花肆无忌惮的跳跃着,飞舞着,钻到我的脖子里,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衣服上,车子上。她们是冬的精灵,她们快乐,所以她们不顾一切。我在蝴蝶门前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蝴蝶花枝招展地跑出来。我们一起并肩走在冬天的街头上,看见人们不断从家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我们走过一条条街道,看见地上的积雪渐渐厚起来。脚踩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小船般的脚印,在城里四通八达的路上伸展。雪越下越大,天渐黑,路灯开始亮起来。在一个偏僻的街头,我们停下来。我放下车子,轻轻地把蝴蝶抱在怀里。
蝴蝶说:不要,不要,这是大街上。
我说:没事,这是冬天的街头,没人会看见我们的。
我看见蝴蝶的胸部在轻微地起伏着,雪花落在我们的脸上,融化成水珠流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蝴蝶说:西客,我有点冷。我把蝴蝶抱紧了点,蝴蝶转过身来,我用手帮蝴蝶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蝴蝶的脸很生动,生动得让我心醉。在那个冬天的街头,蝴蝶楚楚动人的形象留在我的生命里,成了我生命中的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我说:下雪了,我们去上华山吧?
蝴蝶说:真的去呀?
我说:去吧,去看看雪天的华山有什么不同。
蝴蝶问:什么时候?
我说:晚去不如早去,就明天吧。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老爸老妈早已躲进房间上床睡觉了。西南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好像是一部港台生产的什么生活片,西南那东西还看得精精有味,天天对着那电视看,操,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看头。
我推门进来,西南抬头看了我一眼,问: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与朋友出去逛了逛。
西南追问:是什么朋友?
我说:一般朋友。
西南撇撇嘴,说:不是一般朋友吧,看你心里有鬼的样子。我冷笑几声,说:我有鬼,你才有鬼呢,你天天与那小白脸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西南一下子吓得脸发白,说:你••••••
我声色俱厉地说:你什么你,你的那些好事以为我不知道,你少管我的闲事。
西南连声说:知道,知道。
我说:知道就好。
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看见雪已经停了。外面是银装素裹的世界。积雪很厚,很白,美得像童话。在这个千年古城里,有人说最大的理由就是等待下雪。下雪的日子很美,正是出行的好日子。我收拾好东西,穿上厚厚的棉衣,把手电筒照相机什么的,都通通塞进背包里,准备出发。
我打电话给蝴蝶,问:准备好了没有?
蝴蝶说: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就现在吧,你在家门口等我,我打的过来。
我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出来。
老妈问我:去哪里?
我说:上华山。
老妈一下紧张起来,说:上华山什么时候不可以去,偏要大雪天去。
我说:什么时候去可大不一样了。
老爸走过来,不声不响地问: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老爸说:让他去吧。
老妈急了,说:让他去,出了事怎么办?
老爸说:去吧。
老妈仍是不放心地说:路上小心点。
我说:你们放心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去,那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我前年春天去过华山,白天上的山,当时天上正飘着濛濛细雨。没有看到华山日出,但雨中的华山景色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我出来,站在路边拦的。在那时的西安城,大雪天打的是很不容易的,我傻看着一辆辆的的士拉着客从我身边过去。等了老半天,又一辆的过来了,我老远就挥了挥手,车子过来了,我失望的发现车上坐着人。车子在我身边停下来,一个女孩探出头,喊:西客,上来。我一看是蝴蝶。想:蝴蝶来得正是时候。
蝴蝶说:等了半天,看你没来,我先过来了。
我说:不好意思,的打不上。
我坐上车,车子往火车站急驶而去。到了火车站,我们买好票,买了不少吃的喝的东西。之后我们坐在候车室等候,从西安出发,坐火车到华山脚下只要三个多小时。我和蝴蝶都很激动,心情很好,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我们到达华山脚下车站的时候,已是下午的一二点多钟。阳光很好,暖暖地照在雪地上,雪地上的积雪开始温柔地融化。我们从车上下来,发现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下来,他们和我们一样,背着背包,清一色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华山脚下的小镇叫华山镇,我们到达的时候,华山镇正是冬天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在镇上的窄窄的街道上逛了逛,偶尔发现有人高马大的老外从我们身边走过,我想他们可能也和我们一样要雪夜上华山了。在街道上有不少卖小纪念品的店和摊头,我们在一处摊头上停下来。蝴蝶东看西看挑了半天,蝴蝶最后看中一个木头做的挂件。挂件上面写满很多神密的符号,很特别很古怪的样子,像是与宗教有关的东西。与宗教有关的东西常常让我感到莫名的害怕。我天生不怕鬼,但我有点怕神,因此我对他们总是敬而远之。
我问蝴蝶:那挂件是什么东西。
蝴蝶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这东西看看罢了,不一定要买的。
蝴蝶说:为什么只能看不能买。
我说:只怕买了不吉利。
蝴蝶说:有什么不吉利的?你胡说八道就不吉利了。
我说:是吗?
于是蝴蝶问摊主:这东西多少钱?
摊主说:八块。
蝴蝶价都没还,就与人成交了。付完钱,我们继续向前走。我们在华山镇找了一间干净一点的旅店,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开了一个房间休息。我们必须好好休息,因为晚上就要开始爬山。按我们的计划,我们准备晚上十点钟左右开始从华山镇出发,开始上华山,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话,到第二天早上应该能够到达北峰什么的,正好能看到日出。然后继续向上攀登,到达东峰,南峰,西峰,在山上呆一会儿,然后安全返回。如果一切顺利,回到华山镇应该是傍晚时分。
我们说了一会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各自躺下来开始休息。房间里暖气未开,和衣躺在床上感觉有点冷,更要命的是我们竟然睡不着,我轻轻地叫了一声:蝴蝶。蝴蝶说做啥?我说:睡不着。蝴蝶说:西客,你过来一下。我来到蝴蝶床前,蝴蝶睁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美丽的脸上带着笑,我不敢正视蝴蝶的眼睛,只觉得口渴得要命。
蝴蝶命令道:你过来一下嘛。我坐在蝴蝶床上,蝴蝶一下了把我扳倒,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蝴蝶鲜红的唇印在我的口上,我把舌头伸进蝴蝶的口里。我们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在耳边沉重的响起。我们的手在彼此身上游走,身体开始热起来,心火烧火燎的烧得厉害。蝴蝶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手开始脱我的衣服。我说蝴蝶你要做啥?蝴蝶说我要,我要。我和蝴蝶手忙脚乱的忙乱起来,把衣服丢在一边,一会儿就干净利落地抱在一起了。我爬在蝴蝶身上,不知所措,很流氓的样子。蝴蝶紧紧地把我抱住,在我身下因激动而可怕的颤抖着,我一时兴起,努力地想和蝴蝶合而为一。忽然我感到下面憋得厉害,还未进入蝴蝶的身体,一口鸟气直冲脑门,下体一股液体喷出来,泄了。
我从蝴蝶身上翻下来。
蝴蝶红着脸,娇羞地问:你怎么啦?
我说:射了。
蝴蝶说:怎么这么快?
我说:不知道。
蝴蝶问:以前做过这事吗?
我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蝴蝶说:我们休息吧。
我说:蝴蝶,对不起。
蝴蝶说:没事。
蝴蝶轻轻地抱着我,我不敢全睡,蝴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看着蝴蝶熟睡的样子,可爱得让我心动。睡了大概四五个小时,我看看表,已经快晚上九点钟。我把蝴蝶叫醒。
蝴蝶问:几点?
我说:九点。
蝴蝶说:还想睡觉。
我说:不能再睡了,我们先去吃点饭,然后出发。
我把蝴蝶拉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出来。外面很冷,气温比白天明显下降了不少。
蝴蝶说:有点冷。
我说:我们去吃点麻辣汤什么的吧,热热身子。
我们来到一个小吃摊前,买了几个馍,点了几个热菜,要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麻辣汤,开始吃起来。之后身子慢慢地开始暖和起来。我又叫老板娘拿了一大瓶白酒。蝴蝶说买那干啥。我说晚上气温太低,冷了我们两个喝一点,不喝酒会把我们冻成僵尸的。蝴蝶大笑说:冻成僵尸才好呢。付完酒饭钱,我们背上背包,踏着夜色向华山进发。
从华山回来,把我和蝴蝶累得半死,大睡了三天三夜才恢复过元气来。在雪夜攀登华山的过程中,我们所经历的困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所幸的是我们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看到了华山瑰丽无比的日出及雄浑天成的雪后山景。只是蝴蝶在山下华山镇买的那个神密挂件,在攀登著名的华山险道苍龙岭的时候,在离“韩愈投书处”几步之遥的地方,一阵狂风刮过来,差点把我们吹落山来,蝴蝶挂在脖子上的神密挂件飞也似的抛将出去,一眨眼给吹落到黑压压的山崖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把我和蝴蝶吓得。蝴蝶当时双脸发白,半天才说:好险,那个挂件救了我们一命。我说:是我们命大,命不该绝。
而就是在这个地方,相传唐代的大文豪韩愈来到这里,只见山势险恶,云气蒸腾,惊恐失色,将书投下岭去。我们在石崖上看到刻有“韩退之投书处”等几个字,字上和别处一样,刷有绿漆,看起来年代已很久远。我想在这里历史肯定有个误会,认为当时韩愈是因为害怕才把书投下石崖的,其实真相完全可能不是这样。对此我们不妨做如下假设:
一、韩愈贪生怕死。
二、韩愈并不贪生怕死。
基于第一种立论,韩愈贪生怕死。韩愈贪生怕死,就不会来爬什么华山,因为华山之险天下皆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爬华山是要很大勇气的,他完全可以躺在家里睡睡觉,或是找青楼女子喝喝酒,用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如果韩愈贪生怕死,就不会来华山一游,由此推论,华山苍龙岭上的“韩退之投书”的故事纯属杜撰。
基于第二种立论,韩愈并不贪生怕死。韩愈并不贪生怕死,具有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大无谓精神,视困难如土堆,视生命如草芥,这显然与历史相传的“韩愈经过苍龙岭,惊恐失色,将书投下岭去”不符。从而得出华山苍龙岭上的“韩退之投书”也纯属杜撰。
我甚至怀疑韩愈最终有没有到过华山,为此我特意找了韩愈的不少诗文,没有发现他有关游览华山的记载(这可能与我的孤陋寡闻有关,我对文学没兴趣,我尤其对古诗文没兴趣),这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前几天我还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记得是一文人一次如厕的经历。由此看来文人都是很注重生命运动的整个过程的,喝酒吃饭的时候都不忘吟诗作画,对于登上伟大华山这样的事件,是没有理由不大书特书一笔的。因此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韩愈根本就没有到过华山。韩愈没有到过华山,那韩愈华山苍龙岭投书那一种说法就不攻自破,无聊得很难看。
十五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学期说结束就要结束了,快得让我来不及计划寒假里要做些什么。我不是一个很善于计划的人,但寒假这么长,不好好的加于利用,是怎么说也有点对不起我整个黄金时代的。
当时我正坐在教室里,进行最后一门课的考试。考试结束,这个学期便结束了。我坐在教室里,心情激动,差一点不能自己。我在考卷上写上最后一个字,放下考卷,发呆了足足有三分钟。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考试已接近尾声,有的同学已开始陆续交卷,老师例行公事般地不断提醒我们:不要急着交卷,看看有没有做完,名字有没写上,做好了再检查检查,不要急着交卷。绕来绕去像在念绕口令,听起来很可笑。我再认真地看了看试题,会做的显然都做过了,不会做的,看了也瞎瞪眼。我把试卷放下,收拾好东西,便从教室里出来,骑上自行车兴兴冲冲地就往外面跑。踏到校门口,正好看见叶子从校门外进来,好久没看到叶子了,叶子的模样仍和几个月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骑到叶子跟前,猛的刹住车,车在叶子跟前嘎然而止,把叶子吓了一跳。
我大声说:HI,叶子。
叶子说:西客,是你,你吓我一跳。
我说:去哪里?
叶子说:有点东西忘在教室里。
我说:我陪你一起去拿吧。
叶子笑笑说:不用。
我说:叶子,告诉你一件事。
叶了说:是铁头的事吧?
我说:你知道铁头出事了吗?
叶子说:知道。
我说:那天去看铁头,蝴蝶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叶子说:那天去上英语辅导课了。
我说:干嘛这么用功?
叶子说:明年准备考外语学院,现在先打打基础。
我说:好久没见到你,我们很想念你的。
叶子说:开玩笑,你们早把我忘了吧。
我说:那能呢,有时间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吧。
叶子说:没问题,我先走了。
我说:行。
我看着叶子向学校走去,一转眼便已走出好远。叶子回过头来,看见我仍在看她,便笑笑,向我挥了挥手。我也木然地向她挥挥手,踏上自行车,走了。
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寒假开始了。
寒假开始了,我和蝴蝶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谈情说爱。我们骑着自行车,一整天一整天地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闲逛,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古老的西安城里留下了我们行色匆匆的身影,其间当然不乏风花雪月的故事。我们偶尔也骑着自行车到西安城的各个郊县去,例如长安、户县什么的,在那些地方,我们可以看到与城里不一样的农村纵横交错的道路和一望无际的麦田,可以看到一户户农舍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和悠闲的赶集的人群。
我踏着自行车,蝴蝶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我们漫不经心没有目的不紧不慢地走,遇到大一点的城镇我们有时便停下来,这走走,那逛逛。热闹的城镇里出售有林林种种的物品和诱人的小吃。农村的东西很便宜,也很实在,让我们感觉砍价完全是多余的,我们也不用担心买东西短斤少两,虽然短斤少两的事在城里天天发生。饿了我们只管随便找一个小吃摊坐下来,老板便会殷勤地走过来,热情地问我们来点什么。在一般情况下,我们会要一大碗面条或是热气腾腾羊肉泡馍,把肚子撑得饱饱的,然后继续赶路或继续闲逛。
在户县,我们有幸尝到了户县的一大特色小吃:大肉辣子疙瘩。大肉、辣子和面疙瘩做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只有吃了才知道,当时我们吃起来感觉风味很是独特,回味悠久。多年之后我们才在边家村一家有名的饭店里吃到了这一个小吃,他们当时是把它当作一大名小吃隆重推出来,我和蝴蝶慕名而去。吃了之后老板问我们味道如何,我说很好,但不如多年之前我在户县吃的那一碗。多年之前的那一碗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城里的盗版菜谱怎能与它相提并论。
日子在一天过去,我们根本不可能留住些什么,也不想留住些什么,因此除了玩,我们整天无所事事。这时候蝴蝶开始了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的创作,小说的题目是《我看到了天使的眼泪》。蝴蝶把它构思成一个很青春很伤感的故事。一天中午,我到蝴蝶家里去,蝴蝶的父母正好不在,所以蝴蝶很坦然地把我拉到她的房间里。蝴蝶把她刚写好的一段故事拿给我看,我把它展开,它刚好是故事的开头,于是我从开头看下去。
蝴蝶手稿上写道:
她微微睁开眼睛,城市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有雾在窗外轻轻流动,像一首古老的抒情诗。一群鸟从黎明前的天空上飞过,姿态优美,引人注目。她目视着鸟群离去,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转过身来,于是我们看到她天使般的脸。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她走过去,脚上穿着小巧玲珑精致的木屐,身上披着雪白的轻纱,迈着细碎的步子,以一种很轻巧的姿态走过去。
她走过去,清晨的空气里飘动着木屐声声,动听一如一首婉转的唐诗或宋词。谁在敲门?谁在敲门!
门在疑惑之间突然洞开,清晨的阳光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挤进门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一朵像桃花,另一朵也像桃花。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其实没有人敲门,门自己不关寂寞,悄然洞开。
我说:蝴蝶,这个世界上有天使吗?
蝴蝶说:当然有。
我说:你能确定那主人公看到的是天使?
蝴蝶说:我能确定。
我说:天使也会流泪吗?
蝴蝶说:当然会,这有什么奇怪?
我笑着说:他看到的不会是小天使拉的尿吧?
蝴蝶大笑起来,说:你这小流氓,闭上你的臭嘴。
蝴蝶尖叫着扑上来,用她长长的指甲掐我的脖子。使劲地掐,把我掐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别闹别闹,天使也快给你掐死了。
蝴蝶松开手,说:刚才你说什么,你是天使?
我说:我是天使怎地?
蝴蝶说:我才是天使。
我揉揉被蝴蝶掐得发红的脖子,说:你是天使?你是狗屁。
蝴蝶脸一下子拉下来,说:你这人怎啦,你恨我,也不要骂我狗屁嘛。
我说:对不起,我头给你搞得有点晕。
蝴蝶说:好了,好了,不跟你计较。
我说: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我躺在蝴蝶床上,不声不响。蝴蝶又爬在写字台上开始写她的狗屁小说。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我想可能是蝴蝶父母回来了。
我一嗗碌爬起来,说:蝴蝶,你家里人回来了。
蝴蝶头都没抬,说:没事。
我说:你父母回来了。
蝴蝶瞅我一眼,说:怎么这么烦?我说了没事的。
有人敲我们的房门,咚咚咚,敲了三下。我小声说:蝴蝶,有人敲门。
蝴蝶说:不要管他。
那人好像知道屋里有人似的,咚咚咚,又敲了几下。
蝴蝶骂了一声,站起来,去开门。门开处,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蝴蝶说:什么事?
那人说:你在家,在家敲你门敲半天也不开。
蝴蝶说:你没看见我正忙吗?
那人指着我说:他是谁?
蝴蝶说:我同学。
我站起来,说:我是蝴蝶同学,我是西客。
那人点点头,有点生气地说:你是稀客?你到我家里来你说你是稀客?
蝴蝶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他名字叫西客,西安城的西,客人的客。
那人嗯了一声,说:我是蝴蝶的父亲。
我说:伯父你好。
蝴蝶父亲礼貌性地点点说:你们坐吧。然后退了出去。蝴蝶顺手把门关上。
我在蝴蝶床上重重的坐下来,问:蝴蝶你老爸是做啥的?
蝴蝶说:你猜猜?
我说:作家。
蝴蝶用很轻松的口气说:不,是画画的,后来与他的模特勾搭上了,那个臭婊子只比我大几岁,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说:这就是你老爸老妈整天闹离婚的原因?
蝴蝶说:整个一对神经病,他们的事关我屁事。
我说:我们不谈也罢。
我和蝴蝶不再说话。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因为爱,所以彼此恨得很深。我想蝴蝶对她父母的爱和恨都已深入骨子里,早已不是人们常说的血和肉的关系,而是骨和骨髓的关系了。爱到深处人孤独,恨到深处人更是孤独,蝴蝶对父母的爱何止是孤独,是心的枯死。
我们都是童年有问题的孩子,没人告诉我们什么,所以无所谓对与错,我们以自己的方式生存,万物生长,快乐就好。(待续未完)
本作品版权归新浪网与文章作者共同拥有。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
手机铃声下载 快乐多多 快来搜索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