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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二十四-二十六)
http://living.sina.com.cn 2001年08月31日15:07 精品购物指南

  二十四

  在西安城的高校中广为流传一种说法,说是“学在交大,爱在X大,吃在西工大”。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有多大的准确性,但我知道西工大的肉包子味道确实很好,皮薄馅多,和北方人一样实在。而走在X大美丽的校园里,出入成双成对的男女毫无疑问已成为X大的一大人文景观,这种现像我早已见怪不怪,以前到X大来,在角落里更波澜壮阔的场面我都见过。

  爱就爱吧,在这个连我家小狗小猫都犯上阳痿的时代,爱是充满生命力的表现。

  我去到X大报到,老爸老妈要陪我去,我坚决地拒绝了。不是我不给老爸老妈面子,这与面子显然无关。我认为去到学校报到是很私人化的事情,就像穿衣吃饭一样,不是去打架,打架是人去得越多越好。而报到就完全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受到拒绝之后,老爸老妈的表情当时有点失落,这种失落在当时我不能完全理解。多年之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老爸老妈当时失落的表情开始在我心里一天天清晰起来。

  在我的整个家族史上,我可能不是唯一一个大学生,有一天我看到老爸在翻家谱,口口声说汉高祖刘帮什么的也是咱们的第几世祖先,这样算来咱们家刘姓也是很显赫的大姓了。连皇帝都出过不少,更不要说大学生什么的了。但在五代之内,我,我爸,我爷爷,我大爷,我大爷的爹,据我所知我是唯一的一个读书人(虽然是自费的,与公家的比起来有很大区别),这是很让老爸老妈骄傲的了,老爸老妈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有所作为——陪我去到大学学堂去报到,这小小的要求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会很乐意让他们陪我去报到,如果姐姐也要陪我一起去我也无所谓,但是人生显然不能重来。几年之后老爸一命归西,姐姐嫁了人,剩下我和老妈在家过日子。后来蝴蝶嫁到我家来,做了我老婆,生了个胖小子,家里才又开始热闹起来。为了圆老妈当年的心愿,我那小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叫老妈独个带着他去幼儿园报到了。当然这是后话,所以暂且不提。

  再说那天蝴蝶陪我到X大去报到,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灿烂。X大校园里很是热闹,各个院系打着醒目的条幅,条幅下面坐着负责搞接待的学生,他们热情地接待着来自五湖四海,风尘仆仆的师弟师妹们。我们来到中文系的报名处。填了报名表,然后到大礼堂交钱,手续很快办好了。系里给我安排了宿舍,宿舍对我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我家离X大很近。但一个热情的师哥带我们去宿舍楼,说是6号楼,6314房间。X大的宿舍楼基本上是分两排的,女生一排,六七幢房子一字排开,靠西边;男生宿舍六七幢宿舍一字排开,靠东边,中间是一条大路,笔直笔直的,很标准的一条的三八线。

  我们到宿舍去,准备上去看一下,守门的门卫把我们叫住了,那是一个样子很凶的中年人,剃着大平头,从窗口伸出一个大脑袋来,喊:男生宿舍,女生不能进去。他说的是蝴蝶,蝴蝶当然是女生。我说:为啥不能上,她是我妹妹,她来送我报到的。给我们带路的师哥也帮着我们说好话,好说好歹让蝴蝶上去了,条件是半个小时之内得下来。听他那意思,如果我们半个时候之内不下来,他就要打上门来似的。我说:我操!请原谅我在成为大学生的第一天就说了一句不文明的话,但当时我心情很是激动,脱口而出就是那句话。这是没办法的事,归根到底可能是与本人受教育太少有关。在这里我作一个深刻检讨。

  我们上去,找到6314房间,发现有几个同学已经来了,席子已放好了,行李堆放在床上,人倒不见一个,可能是出去溜达了。宿舍刚打扫过,看起来还算整洁,四张上下两层的床在房间里两边依次排开,一共是八个床位。中间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大桌子,桌子底下放着几张小凳子,这种排列组合没什么特别,充满集体生活的味道。蝴蝶陪我到外面总务处领了席子、被套、床罩、洗脸盆,它们无一例外地打上了X大某某编号的标记。我们两个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古脑的拎在手上,走在校园里,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我把席子放在靠窗的一个床位上,那个床位从此陪我度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

  那个床位很好,窗子外正对着学生大食堂,坐在床上往外看,食堂里的景象一览无遗。以后很有些无聊的日子,开饭的时候大家就站在窗前往外看,那些漂亮的师姐师妹来来往往,一个比一个漂亮,X大春色尽收眼底。当然对着大食堂的好处还不仅在此,X大食堂白天是就餐的场所,到了晚上成了全校最大的舞厅,每到周末舞厅就开出来,经常有乐队现场演奏,效果出奇地好。

  一到周末,男男女女学生陆续登场,伴着节奏翩翩起舞,我们就有事没事趴在窗户上看。为了保证看的效果,我们还用宿舍的公款到康复路市场去买了几把望远镜回来。刚开始我们只是关心咱们班的女生都跟谁好上了,标准是看她与那个男生跳得多。后来咱们把范围扩大到整个中文系,对咱们系的漂亮师姐住逐个进行追踪。咱们宿舍老六郭大成与咱们系一漂亮师姐的地下情就是这样给我们逮住的。趴在窗户上看的时间久了就很有些人色心动起来,手也跟着痒起来,叫嚷着要下去花一块伍毛钱买张门票进去,在女生身上摸一摸看是什么感觉。

  老大说人家都摸得,凭什么不让我们摸。于是老大带领几个下去,我们就趴在窗户上看。果然不一会就看见老大他们几个抱着女生跳起来。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咱们宿舍连着几个周末有人想打牌找不够人,都下去跳舞泡妞去了。这样的事情本是咱们宿舍的内部隐私,与每个晚上卧谈会上的言论一样,是不可以这样随便张扬出去的,但为了尊重事实的真实性,我还是把它简单地写了出来,如果宿舍哪位兄弟看了有意见,尽可以来找我,在我屁股上揣上一脚的。

  说到X大食堂兼舞厅,我还必须提到一件事。那是我上大二的夏天,一个很平常的晚上。我把蝴蝶送回家去之后回到宿舍里,老大老二老四老七在打牌。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了一会,就趴在窗户上看食堂里的男女生跳舞。乐队奏出的音乐节奏很好,男男女女翩翩起舞,舞会正进入高潮。我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忽然我看见食堂中央一大圈人拥挤着向外散开来,我把镜头移到中间,正好我看见一个人慢慢地倒下来,特像电影中常用的那种中弹的特写镜头。我想这下糟了,死人了。乐队停止了演奏,我喊起来。我说死人了。老大他们不信,我又说了一遍。他们站起来,我把望远镜递给他们看。他们说真的出事了。

  我们跑下去,看见有人陆续跑出来。校警很快过来封锁了现场,一个人被抬了出去,第二天传来消息说是死了。行凶者被当场抓获了,是当场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学校体育特招生抓住的,那小伙我认识,在运动场上我老见到他,凭他的那身肌肉,一个搞定三个小混混没问题。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警察都应该从体育特招生中选用,如果这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警察一看见坏人撒脚就跑这样的怪事了。

  这就是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X大食堂舞厅死人事件”,它与后来的在西安高校中传得真真假假的什么“新疆狂人伺机报复杀人案”一起,给原本风平浪静的高校带来了些许恐怖色彩。当时是说新疆有一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的头目在西安城里落网了,这说明西安城的警察很厉害。这个团伙的成员就威胁警方,如果他们不放人,就一个星期要杀死一个学生,专门杀女学生。这段时间正好什么学校的一个女生被人谋杀人,更是在某些方面印证了传说的真实性。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搞得女生晚上一个人都不敢走夜路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一些女生纷纷抛出手中的红绣球,这样的好事一辈子也难得碰上几回,正好让不少有色心没色胆的男生钻了空子,一不小心又为“爱在X大”作了一个注脚。

  这些事本可不提的,但为了让读者对校园这个圈子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我还是把它写出来。如果读者觉得有意思,尽可以读下去,如果读者认为我在胡说八道,则尽可以就此跳过,不会影响故事的连续性的。

  我们班人数不多,二十几个人,大部分是来自陕西本省的。男生有十四个,女生十一个,男女比例基本一致。X大女生很多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因此“爱在X大”并不是空穴来风,是很有群众基础的。不像西北工业大学等的班级,一个班里面就一二个女同胞,真的想说爱你都不容易。不管女生们生得多恐龙,毫无疑问一律都成重点保护动物了。重点保护动物谁敢去爱,谁爱了都可能会引发一场战争,这在猴群里是这样,在人群里也是这样。

  在X大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X大的女生除供内需之外,还大量可供出口。有几次我和蝴蝶到西北工业大学球场边的大舞厅去跳舞,整个晚上竟发现不少似曾相识的X大面孔。她们在外校的舞厅里跳舞,为男多女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理工科校园注入了一股清新之气。西北工业大学的舞厅当然需要她们,他们对她们采取的优惠措施就是:女士一律免票。当时的门票是每张一块伍毛钱,对于大学生来说这样的优惠政策显然很奏效,引得一些女生频频西南飞,舍近求远到西工大去跳舞。后来这种现象引取了X大男生的注意,有人专门写了一篇搞笑文章贴出来,动员X大男生,要勇敢一点,步子迈得再大一点,以改变这种师姐师妹西南飞的现象。但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过后就算了,没有多少人把它当真事,多年之后,只在大家相聚的时候会再提起来,搞笑一番,这是后话。就这样,我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在大学里面,时间总是多得要命。除了一天上几节少得可怜的课,其他时间全是自己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不偷鸡摸狗,杀人放火,没有人管你。在大学里,我也常常逃课,不但英语课逃,其他课也逃,比如中国革命史什么的,很难让我产生不逃课的冲动。但是大学里一天就几节课,我常常无课可逃。有一次英文老师说杀死时间要用KILL,那天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左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那一天天色灰暗,空气里布满了灰尘,天空灰蒙蒙胧的,像快要下雨的样子。窗外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高大挺拨的树木,落叶松及梧桐什么的,树下地上铺满落叶,在落叶与落叶之间,有两只蜗牛在缓缓爬行着,好样决定要远走高飞的样子。

  天好像是要下雨,但始终没有下来。教室里点着三盏荧光灯,有一盏总是一明一灭。

  就在这个时候,英文老师说杀死时间要用KILL。

  KILL,KILL,KILL。杀,杀,杀。

  杀杀杀,这种说法很形象,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时间,英文是TIME,其实是一种很可恶的东西,要你KILL它才会死,不然它就会半死不活,把你累得半死。

  如何去杀死时间?如何在大学时代杀死时间?答案对每个人可能都不一样。如果你想看书,你可以到图书馆去,那里书很多,一辈子都看不完,你完全可以静静地坐下来做一个书虫;如果你不想看书,那么你得学会打牌,一种叫拖拉机的打法当时在西安高校很流行,有时候一幢楼里你可以看到不少宿舍挑灯夜拖的情景,很是过瘾;如果你不想打牌,那么你得学会跳舞,那时各大高校正在加紧扫舞盲,四年下来如果你还是个舞盲,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不但女生们会看不起你,你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如果你不想跳舞,那么你可以去和师姐师妹谈情说爱,只要在公共场所你的举动不太过分,学校的文明岗(由学生会人员组成,有点像今天香港的狗仔队,专门在校园角角落落巡视,看有没有人在搞不文明行为)没人管你;如果你谈情说爱也不会,不要紧,你可以去学吉它,唱校园歌曲,这也是校园里很流行的做法;如果你吉它不会弹,校园歌曲也不会唱,不要紧,那么你得爱好看录像,那时候录像厅很多,肯定有对你口味的,周星施们的搞笑片,成龙,李小龙的功夫片,国外像《侏罗纪公园》什么的进口盗版大片,还有叶玉卿,张敏等演的生活片,等等等等,只要你喜欢,你就有很多选择;如果录像你也不想看,不要紧,你得学会睡觉,白天睡晚上睡,不闻风声雨声上课铃声,像猪一样,一心一意地睡,达到一定的境界,就高枕无忧万事无忧了;如果你连睡懒觉也学不会,时间空得吓死人,而你又无法打发,这下你惨了,你真猪狗不如了。

  我们宿舍里有八个人,依年龄大小排下来,依次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幺。我不大偏小排在第五位,他们叫我老五。老大年纪比我们大,徐姓,人称徐老大。他年纪大,阅历自然比我们多,他以年纪上的优势站在我们面前,常常显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拖派,不是拍拖的拖,是拖拉机的拖,他是一个牌棍,天天召集班上一帮人马在我们宿舍打牌,三四副扑克放在一起打拖拉机,把整个宿舍拖得天昏地暗,乌烟瘴气。老二来自陕北黄土高原,典型的干旱地区,人长得很豪放。把他归在书虫派有点不恰当,他喜欢看书,但好像仅限于看路遥同志的书,《平凡的世界》在他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把那书折腾得像一摊臭狗屎。

  老三是咱班长,来自汉中平原,平时能说会道。他大二的时候顺利入党,是我们宿舍里难得的一面旗帜。老四王兵,说一口还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普通话,还好大家都是北方人,听起来还不算吃力。最吃力的就是听他读英文,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点到他读课文,他抑扬顿挫地大声念,声音忽高忽低,听起来怪声怪气的,等到他读完,我们的耳朵都快要罢工了,操。

  老五就是我,我的整个大学生活与蝴蝶有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成了彼此的影子。如果没有后来的蝴蝶出走事件,我的大学爱情生活可以说很完美。那时候蝴蝶呆在家里,有事没事跑到X大来找我鬼混,站在我们宿舍后面,喊:6314。6314是我的宿舍,听到喊声我便探出头,喊一声:等一下。然后我下来,我们就一起出去。老六郭大成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尖子,说他是书虫不知是在夸他,还是骂他。但他学习很认真却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如果不是后来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咱们中文系漂亮的那个师姐,那么他是一个铁杆的书虫派。后来他与师姐的爱情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但我们对他仍是佩服,连师姐都敢爱的人还有谁不敢爱。

  老七是咱西安城里人,东郊纺织城那边的,和我一样经常住在学校里,他后来发奋攻读,成了我们班第一个研究生。老幺也就是老八,老幺可能是一种很南方的说法,好像郑智化有一首歌就叫《老幺的故事》什么的,听起来满伤感的。老幺和老六一样,热爱学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除此之外他还会弹一手好吉它,有空的时候我向他学了一手,后来我就在蝴蝶跟前卖弄,把老狼的校园歌曲反复弹唱,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说到大学生活,我不能不提到X大周末的露天电影。在X大八号楼后面有一块空地,空地左边就是太白路批发市场,和学校一墙之隔。批发市场原来是学校的室内篮球场的,后来为了创收租了出去,成了现在这模样。空地前面树了两根铁杆,银幕就挂在上面。一到周末天未黑便挂了出来。学生端着凳子,男男女女陆陆续续来到空地上坐下来。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谈恋爱的男女这时候不用担心文明岗,人多的地方他们可以随便一点。开放一点的两个人坐一张小方凳,一般姿势是女的在前,男的在后,男的抱着女的腰。天黑下来,电影便开始放映。

  对于学校的露天电影,我是很有点感情的。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头顶着星空的感觉很美好,大家坐在一起有很浓的集体生活的味道。就在那块空地上,我和蝴蝶一起看过《阳光灿烂的日子》、《秦颂》什么的,至今记忆深刻。

  说到X大的露天电影,我不得不提到一个与此有关的骚乱事件。那是临毕业前的一个很平常的夏天的周末,露天电影正放映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骚乱。后面的学生拼命往前面挤,前面的惊惶失措地往外跑。许多人被凳子绊倒了,摔在地上再爬起来。许多人丢掉了拖鞋,眼镜掉了来不及拾,许多凳子被踩坏了缺胳膊少腿的丢在那里无人问津。有的人来不及跑爬到了树上,更有甚者爬到了太白批发市场高高的窗户上。

  这个场面是如此地惊心动魄,当时我和蝴蝶正站在八号楼舞厅外的阳台上。站在那里往下看,下面发生的情况一目了然。

  在这场骚乱中,胳膊擦伤踩伤的人无数,幸好没有死亡事故发生。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看见许多的人胳膊上涂着紫药水,拐着脚走进教室。在这场骚乱中,有无数的人因此丢掉了鞋子,只好光着脚回到宿舍里。丢掉眼镜、放音机等钱财物的人也很多,第二天一大早寻物启事就一张张贴出来,持续了好长一段日子。关于这场骚乱发生的原因一直流传着几个版本,我认为其中的一个版本比较可信。说的是当天晚上,露天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后面突然跳出来一个疯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挥舞着,想砍人的样子。后面的学生便受了惊吓,没命地往前挤,正好这时候旁边一辆大卡车轰轰轰地开过来,声音很大,其实是往校医院那边去的。车灯很亮,照射过来,学生更以为是车子压过来了,这下更是为了活命拼命地往前挤,骚乱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很久以前我就一直认为,人多的地方不安全。这次骚乱事件发生之后,更加证明了人多的地方不安全的正确性。因此以后我和蝴蝶再看露天电影的时候,我们一般坐在人群的边上。万一发生什么事,可以撒开腿就跑。而后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在X大平平安安地过着日子。蝴蝶早已高中毕业呆在家里,有事没事就跑到X大来,整天和我一起谈情说爱。

  日子在一天天不紧不慢中过去,春夏秋冬,周而复始。转眼又到深秋,一天下午蝴蝶给我送来了一束玫瑰,祝我生日快乐。我仔细想了想,那天果真是我生日,差点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蝴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当时很有点感动,眼睛很不争气,酸得厉害,就差点落下泪来。于是我拉上蝴蝶到学校外面的餐馆去吃饭。

  我们出来,外面的摊点很热闹。那时候整个西安城都在闹下岗,所以水果摊、小吃摊、书摊、杂货摊很多,他们很自觉地聚在一起,在学校外面的街道两旁汇成热闹的街市。尤其是那些小吃摊,很有点特色,几张桌子很随意地摆开来,每个小吃摊上几乎都摆着一个小彩电,一台影碟机,放着打打斗斗的片子,热热闹闹的,很有点人气。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大多是成双成对中是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几乎是清一色的学生。那时候的学生已经很懂得享受生活,逛街成了每天的必修课,他们一般在吃过晚饭后出来,或者就在外面小吃摊上坐下来,随意地吃上一顿,面条或者汉中凉皮什么的,然后再在街上逛一圈,回来或不回来自习都无所谓。还有就是街头卖艺人,卖书卖画的较多,把他们的作品都摊在地上,很洒脱的那种。

  我和蝴蝶在一处卖羊肉串的摊头上坐下来。自从过年的时候请蝴蝶吃泰国瓜吃坏了肚子,我不敢再请她吃西瓜,我改请她吃羊肉串。西安城的羊肉串其实是很有名的,我们吃着它不知不觉一天天长大。我们刚坐下来,老板过来问要多少,我们要了几十串,原汁原味的,我们趁热吃起来。

  吃过羊肉串我们在街上逛起来,在一个杂货摊上蝴蝶买了一个漂亮的发夹夹在头发上,在一处卖大幅宣传画的摊头我们买了一幅两个半裸的西方男女亲热的黑白画,后来我把它贴在宿舍的墙壁上,很是张狂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学校派人到宿舍来检查,才给他们撕去了。

  之后,我和蝴蝶回来,天色已晚,月亮升起来,我和蝴蝶坐在X大化工系旁边的花园里。夜色很好,我和蝴蝶坐得很近。月光很亮很亮,月色从头上的紫藤架子上泻下来,花园里飘浮着一层淡淡的紫藤花香,有一种说不出的诗情画意。我和蝴蝶一边坐着,一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蝴蝶说:西客,我有点冷。

  我说:是吗?

  古城的深秋凉得发冷,于是我把蝴蝶往我身边抱了一抱。蝴蝶的眼睛在夜色下看起来很大很亮,黑亮黑亮的,蝴蝶用她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蝴蝶的头披散在我身上,我用口轻轻地吻了一下蝴蝶的秀发,蝴蝶的秀发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发香,和淡淡的紫藤花香混合在一起,似香非香,动人心魄。

  我用手轻轻地抱着蝴蝶,蝴蝶半躺着身子靠在我身上。

  我说:蝴蝶,我可以吻你吗?

  蝴蝶不说话,用她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于是我大着胆子从蝴蝶的头上吻下来,轻轻地吻她的脸,咬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蝴蝶轻轻地叫着,微闭着眼,楚楚动人的样子让我心动不已。我把唇重重地印在蝴蝶润湿的唇上,脖子上,然后下来,蝴蝶的乳沟隐约可见。我把手伸进蝴蝶的衣服里,把手轻轻地放在蝴蝶的可爱的乳房上,蝴蝶青春的双乳饱满而坚挺,我的手触着它,它像小松鼠一样因激动而快乐地跳动着。

  我用口在蝴蝶唇上,脖子上,脸上不停地吻着,发出粗重的气息,蝴蝶轻轻地呻吟着,我们陶醉在我们自己构筑的情欲世界里,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手电筒的亮光把我和蝴蝶活生生地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拉回来。我们遇上了学校的狗仔队。七八个男女以一种很严肃的姿态站在我们跟前,操,看什么看,我只好把抱蝴蝶的手放开。

  一个男的说:你们在做啥?

  我恨恨地说:我在做啥?我在做爱。

  有人忍不住笑起来。

  一个男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说:知道,这是X大,不是我家,所以我已经很文明了。

  一个人说:你文明,刚才你们还抱在一起。

  我说:抱在一起怎啦,又不犯法。

  一个人说:以后注意点,影响不好。

  我说:我已经很注意了。

  那伙人走了,向着那边走去,显然那边还有几对男女坐在角落里。

  我说:他妈的,真见了鬼。

  蝴蝶说:算了,不跟他们计较。

  这是我们与学校狗仔队的第一次接触,在以后的大学生活中,我们与他们频繁接触,大家甚至朋友般地熟悉起来。他们的形象留在我的记忆里,多年之后成了X大的印象之一种。

  再说我和蝴蝶坐在那里,刚才的情致一扫而光,月色依旧,花香依旧,却再也提不起精神来。蝴蝶看看表,说不早了,该回去了。于是我们从花园里出来。月色仍很好,照在我们身上。我推上自行车,踏上,蝴蝶熟练地跳上来,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蝴蝶用手轻轻地抱着我的腰,我送蝴蝶回家去。

  我目送着蝴蝶朝我挥挥手进去,然后我折回来,踏上,几分钟后,我回到家门口。我敲了敲门,姐姐西南穿着拖鞋出来开门。西南显然还没睡,还在看什么狗屁电视。我在电视屏幕上大略扫了一眼,看样子又是一部什么垃圾片。

  姐姐说:今天怎么回来啦?今天很特别吗?

  我笑笑说:当然,今天是我生日。

  姐姐说:开玩笑?

  我说:谁开玩笑?我从不开玩笑。

  老妈听见声音出来,问我:吃过没有。

  我说:吃过了。

  老妈说:跟谁吃的?

  我说:蝴蝶。

  老妈问:就是以前老到我们家来的那个?

  我点点头,说:对。

  老妈想说什么,我把房门关上,把老妈及老妈想说话的愿望挡在门外。我把衣服脱光,把自己整个放倒在床上,然后沉沉睡去。

  为了对学校狗仔队的做法表示抗议,我三天没到X大去,整整罢课三天。我早上起来,准时到蝴蝶家门口等蝴蝶,天黑了再回家,我整天和蝴蝶呆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快,充满浪漫色彩。

  二十六

  日子过得很快,没有多少事值得记述。

  我就在X大中文系里混着日子,上课,逃课,上课,逃课,再就是到学期结束考一次。在大学里考试很简单,只要你还不是很笨,考六十分应该没什么问题。在大学里有一种说法是: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所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在我的大学生涯中,只有偶然的一次失手,考的是一门基础课。带课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干干瘦瘦的老妇人。我对她没什么好感,我对过于认真的人都没什么好感。那次我估计可能没有六十分,因为大家考下来都说没有把握,他们没把握,我心里更是没底。

  何止是没底,肯定是死定了。于是和蝴蝶一起到大学南路的百货商店买了一瓶中华鳖精,在校门口买了一个大西瓜,然后直截了当地敲开了任课老师的门。她把我们迎进去,我说了一通刚刚参加完国家英语四级考试很忙,忙得来不及看书的话。她点点头说对对对,大家考得不好可以理解的话。在离开之前我特意把我的姓名着重强调了一下,然后出来。考试成绩出来后,我那门功课刚好六十分,而我们宿舍的的老大老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都给那婆娘放倒了。那时候学校为整顿学风取消了补考,这门课只好明年重修一次,跟着下一年级的同学考试。

  在大学里学生很自由,没有人跟在后面管你,除了文明岗偶尔会提醒你文明一点。其实当时我已经很文明了,我不偷不抢不嫖不赌,只是偶尔逃逃课也与文明不文明扯不上边,但在他们看来我还不够文明。我说这番话的理由是,一天我和蝴蝶告别,回到宿舍里,宿舍里很乱,大家乌烟瘴气的围了一圈子在打牌,我进来,大家都看着我笑,说老五你他妈的泡妞泡得榜上有名了,该好好的请大家搓一顿。

  我说:啥事叫我请客?

  老大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说:我是真不知道。

  老大说:外面橱窗里有你和蝴蝶亲热的照片,你没看见?

  我说:操,谁这么无聊。

  我出来,踏上自行车,赶到大礼堂外的橱窗里一看,果然看到有不少照片贴在橱窗里,照片里的人物无一例外地在进行所谓地不文明行为时被人偷拍了。当时蝴蝶只是和我坐在一起,仅仅是坐在一起,她的手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就这么简单,就在那紫藤园下的亭子里,紫藤花在我们头顶上旺盛地开放着。

  我的第一反应是得找块石头,只有石头那种有点硬度的东西才能解决问题,我要砸烂那橱窗的玻璃。我四下里看了看,很遣憾地发现地上被环卫工人打扫得很干净,连一小块泥块也见不到,更不要说石头了。我再看一眼那橱窗,发现它其实有一点可爱。我和蝴蝶的照片效果很好,有点像是放大了的电影剧照,放在那里供人欣赏我脸不改色心不跳,如果学生们能从中吸取教育,行为变得再文明一点,则更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理解校方的一番苦意,我祝它良好的目的能够达到。

  多年之后,听说安全套要全面地进入校园里,这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我不知道我亲爱的母校——如果她愿意把像我这样的自费生也看作亲儿子的话,是否在校园里的某个角落里也装了一个安全套自动发放机。如果是,则我为她喝采,单凭这一点,我们进入文明、民主、自由的社会就一定指日可待。

  当我在这里将以上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电脑的时候,我是下了一番决心的。我不希望她看到这段文字,就像顽皮的孩子不希望母亲看穿他的阴谋鬼计一样。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的,X大,不管你是美还是丑。(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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