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大家喜爱着的木梓，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在和《职业女性》合作的这一年来，她用她的才情为我们创作了一篇又一篇精美的都市爱情小说，那种美丽的情愫已经根植在我们的心里，变成一种习惯和一种享受。

　　当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养养”手，我感到遗憾，可想到自己一贯像“讨债”似的催她的稿子，我又很歉疚。所以，我觉得自己必须放木梓一马，我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不久的将来，再看到她的精品。

　　于是，于是来了。

　　熟悉《职业女性》杂志的朋友，也许对“于是”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她是《职业女性》情感栏目的一名作者，她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静静地为你们讲述那些有关爱情的故事。

　　在此，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为了我们已经习惯的享受，贡献你们的才华。泓默

　　女人三十

　　文/于是

　　万无一失的收容所

　　小展推开“易和工作室”的门，听到闭塞的空气里飘着一首名叫“飘着”的歌。绿色和蓝色的苹果机的硬盘发出如同夏蝉一般的声音。只有激光打印机正在丝丝缕缕地运作。

　　她叫了一声：HELLO？

　　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方溶正睡眼惺忪，刚从沙发床上坐起来。

　　周日的公司女老板，穿着套头的毛线衫，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坚守阵地，然而她们都习惯了。照例，小展“啧啧”地感叹着，方溶出去倒咖啡。

　　办公室就是一个家。

　　咖啡壶能够冲各种饮料。楼下有足够多的外卖饭店。沙发床旁边的柜子里挂着几套挺括套装和几套休闲的衣服，以便应付各种场合和客户。这个小间，是秘密的卧室。

　　32岁的生日只是一个小生日啊。方溶见到了蛋糕，小展居然特地过来送一个小蛋糕。成人岁月里，过生日是种奇怪的乐趣，将两个人又扯回到清纯的少女时代。

　　那时候，她们同桌，哪怕圣诞节都要互相赠送手画的卡片。方溶从不怀疑，就是这样，她才爱上了美术和设计，又是因为这个专业，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共同创业10年，转眼已经32岁了。

　　一是给你过生日啦。二呢，是来通知你，我下个星期就办事了。请你和David喝喜酒。

　　结婚，不是一个新闻。一个月之前，方溶就给她做了请柬的设计。

　　这么快？到底谁有这种本事让你迫不及待要嫁？方溶正举着咖啡壶，黑色的液体晃动着，外面的“飘着”正好结束了，新的曲调慢慢上扬。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停止了所有动作。小展将蛋糕附送的塑料刀对准了一颗红心，不偏不倚地切下去，切成一个三角。

　　她说：没有谁。就是这个岁数终于让我想通了一件事。自己爱的能力已经不够了，那么就一定要狠狠抓住一个爱自己的。她看着方溶扁了扁嘴，耸了耸肩，继续倒咖啡，接着说：“过两天去我的新房参观吧。万无一失的家。”

　　什么叫万无一失——的家？

　　万无一失的显示着财力和格调。万无一失收容我的家。就像一个酒店一样。就像……你的办公室。

　　总有什么，让我们念念不忘

　　方溶的脑子里，尚且没有小展的幸福、决定或者忧伤，尽管后者是很明显的，不属于一个新娘的。她惦记着外面正在慢条斯理打印着的提案稿。明天要见面的客户可以和25万划上等号。人长到一定的年纪，关心的事情，就会出现焦点，围绕着它，别的事情都是虚影、都是偶尔接触、时常拖延的。对于小展，她总是有惦念，但从未主动出击关心过。

　　小展告别了方溶，留下了请柬。

　　小展念念不忘的，是一个旅店，以及一个男人。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冲动的一天一夜，和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纠缠忘情的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气味，都似乎在等待什么结局，因而得不到冲淡。

　　她为了那天，曾放弃了一份工作，她喜欢那份工作，在日本人公司。47层，高高在上，电梯非常有趣，里面有一个显示屏，显示叠合在一起的另一部电梯里的情形，据说是出于安保的考虑，大家互相监督。电梯是单层停和双层停的。

　　于是，常常看到不明就里的人们衣冠楚楚地在封闭的电梯里作出各种滑稽的动作：抠鼻孔、收腰带、甚至有女人涂口红、修整胸衣……这些细节，连同公司里面忙碌而友好的气氛，曾经是小展成为一个成功白领的花絮，也是她念念不忘的事情之一，属于回忆。

　　在日本公司上班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只是一个外地的客户。无数次的电话沟通，无数次的EMAIL联系，最终留了一个OICQ号码，开启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

　　网友夹杂着同事，远距离而又时刻可以心贴心，每天，他早上起床就留一个笑话在网上，让她每天上班都有一个期待。然后，电话从公司打到家里，半夜，她又开始期待。他会突然出现，没有招呼。有时他忧伤地回忆乡村往事，有时他兴奋地转述当地趣闻，有时，他仅仅沉默，也有过几次，他喝醉了酒，胡言乱语。与此同时，小展频繁出现在公司的各类活动、同事各类聚会、外籍人士开在酒吧的PARTY。她就那么度过了30岁前的日子。她在心里挑挑拣拣，想找一份完美的爱情。可是在日日夜夜，与世无争的交往中，身边的男伴更换了不下十多个。她记着一些夜晚，被一些追求者送回家，在楼下目送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鹿上楼、或者一条精美艳丽的热带鱼，优雅地穿着华丽衣裳飘上去……在那些男人的目光下，她迫不及待，回家等待另一个重要男人的电话。声音的交流里，她会倒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小镜子，里面那张红润澎湃的脸庞，笑意蔓延，哪怕沉默地聆听，都能美。她暗地里，已经给了这个男人一个特殊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男人打着“出差”的旗号，来到这个城市。他们在城市西部的酒店里，一见如故，却又有无数新鲜的感觉尚待挖掘。迷乱，在红酒之后；默契，在肌肤相亲之后。

　　他们肆意。以为那是预支了未来的幸福；以为是挥霍积压许久的激情。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有充足的借口，却谁也不在意，甚至不去提及。从精神终于下降为男人，和女人。

　　她因此错过了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事业，从来不是她的焦点。这份工作为她带来这个男人，她已经满足了。她送走他，他们在机场吻别，男人对女人说，你真好。

　　好了之后一个月，她有了一个孩子。小小的，无形的，她没有告诉他，默默地去了医院。她不知道怎么对他说，那会让他以为她在拿幸福要挟他，威胁着他给予承诺，或者安慰。

　　她喜欢这个男人，却无法确定这是一种缘分。然而，孩子，是绝对不能用作商讨婚姻和爱情的借口的。小东西必须成为泡影。

　　不是过错，只是错过。

　　男人回到自己的城市，和她的关系就如同以前一样。只是，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可供挖掘的，已经到了尽头。

　　她自认为，是因为那个孩子，她放弃了这个男人。因为她没有办法企求什么，又再也得不到什么了。

　　如同一种生命里的养料，他们继续那样的方式。她总是在夜里和他絮絮叨叨，有时竟然就天亮了。比恋人更亲密的朋友，暧昧的文火，挺温暖的。然而孩子事件结束之后，她问自己，他只是找一个人诉说往事吗？他不关心、在乎她的实质吗？只是，因为寂寞吗？

　　他只要了她的耳朵她的身体和她所有的善意。

　　试试，转移我们的感情吧

　　方溶和丈夫的周末是在不停地讨论公事中度过的。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他们几乎从不争吵，连默契都被吸音的地毯吸纳了个干净。当然，他们并非无话可说，只是养成了不说废话的习惯。David是一个沉稳的男人，比方溶大5岁。他是她的初恋。

　　方溶说，小展要结婚了。

　　David也有点惊讶，他问对方是个什么人，是不是如小展所梦想的，身高和存款都够高？品位和爱心都够足？方溶白了他一眼，说：小展不是那种人吧，她只是一直飘着，想找个最好的。她不像我，碰到你就嫁了，一辈子都和你患难与共。”

　　身为丈夫的男人听到这种话，不免有点不悦。

　　好歹，我们现在也不光是患难吧，做完这单活儿，我批准你回家！做一个享福的太太吧！男人其实在心底里，对方溶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10年来，她做同事，多过做太太的时间。

　　David仔细地、悄悄地看着方溶，积年的疲惫，让她的皮肤不再光亮，她坐在电脑前，戴一副厚厚的眼镜，因为不用见客户，她没有戴隐性眼镜，故而，侧面看过去，她似乎真的已经不再年轻。而恰好，她也从来没有娇媚过，实干的女人，这就是她让他放心而又深爱的品性。

　　方溶意识到David的目光，但是她不确定他在想什么。半小时以后，她将修改过的设计打出来，给了他，他和她坐到会议室，依据修改稿，再次修订提案用的文案。

　　他们还有3个兼职的设计师，小规模的公司却只有他们两人做任何决策。在决策方面，方溶听David的，在执行方面，David任凭方溶作主。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天黑了。他长出一口气，把案卷整理好，抬头对着正拿着记号笔面对写字板的太太，温柔起来：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要好好请你吃一顿。两人来到一家新开的饭店，职业敏感地谈论着最时兴的装修、广告招贴。他们点了菜，面对面，灯光突然暗下来。原来，晚上9点之后，这就是酒吧时段，台上出现了BAND，桌子上点起了蜡烛。BAND演奏着POP-ROCK，给他们的默默无言制造了合适的气氛，因为毫无可能插话。

　　回家的路上。

　　试试吧，你该试试转移感情，我们的家买好了，一直都没有好好弄。这单活儿结束，你考虑一下，回家休息一下？方溶有点不习惯以公务的方式讨论家庭事宜。两人一起携手创建公司，是结婚时候就默认的程序。从来没有想过，要加一个“家庭妇女”的身份补丁。

　　可是我现在做得很顺手啊。

　　可是你也真的太累了。这单活儿只要成功，我们就可以省心了。

　　公司还是要继续扩大的啊。

　　所以，我们该培养我们的员工，而不是再让自己加班加点。

　　方溶不再说话了。当天晚上，两个人背靠背躺着，明知道谁都没有睡着，可谁都不动弹一下。

　　最终，David开口了。他说，我们不如，有个孩子吧。

　　“艳福不浅”和“心不在焉”的结合

　　3天之后，“易和工作室”和大客户正式签订了合同。

　　方溶黯然失色，她想到再有两天，就是小展的婚礼。她给自己放假了一天，一方面想去看看女友，一方面，她们可能需要讨论一下关于“家庭少妇”的新生活。小展的未婚夫也在家，他的出现，让方溶愣了一下。圆头圆脑的中等个头，一双小眼睛，总是弯成笑容。他穿着一条背带裤，居然显得有点憨。小展倚在门口，心知肚明地朝方溶笑了一下。

　　两个女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果然如未来的女主人所言——“万无一失地显示财力和格调。”

　　方溶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崭新的白色沙发里。那个未婚夫给方溶递来一杯冰冻果汁，很客气地说，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我们酒席上再见。方溶看着他的红光满面，觉得有点不自然，她转过来看看苍白的小展。

　　奇怪？小展把自己蜷起来，笑问方溶。她却也没有解释什么，似乎要从头说起。我卖楼的时候认识他的。你知道吗，现在的售楼处，经常有刚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子过来买房子。想来都不可思议。但她们的确有能力支付现金、支票。有一天我看到他陪着一个女孩子过来买楼，结果那个小女孩娇纵过度，把他惹毛了，他一甩手，说，你给我滚，比我有钱的多的是，别拿我开心。

　　需要交代的是，小展失去日本公司的工作后，半年后成为一个售楼小姐，在工作方面，可以说是一个退步。另一个城市的男人，却没有给予更多关心，这比工作本身更让她觉得失落。

　　那你们怎么开始的？他脾气那么不好吗？好像看不出来啊。

　　因为他很奇怪。虽然他把那个女孩子骂走了，但是还是交了押金。他把名片给我，说这个房子他喜欢，他要定了。可是后来半年多，都没有消息，经常有人愿意买走那个房子，我就按照名片给他打电话，并见面了几次。……可能因为我的心灰意懒，光做他的听众，渐渐就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不论现实如何，都想找一个安稳、幸福的理想爱人。而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去爱，女人是被爱的。

　　小展平淡地叙述这个故事，末了，她说：他实在不怎么好看，也不算很有钱，可是他是一个直肠子，有时候还有这个世界已经少有的憨厚。我自认为他非常在乎我。

　　被感动了？

　　小展笑了，默认了，也是不敢多说什么了。未婚夫，表面上是一个超级大好人，其实是超级自卑和自尊的结合体。他体贴万分，就是因为害怕失去。

　　她突然就故意开心起来，拖着方溶进卧室，那袭缀满珠子的婚纱就悬挂在那里。小展毫无顾忌，当下试穿，看得方溶哈哈大笑起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非常嫉妒小展娇俏的身材，紧绷绷的皮肤。

　　小展在镜子前转着圈，婚纱曳地，她痴迷地望着自己散开的长发，茫然的幸福感，像皇帝的新衣，穿得越豪华，内里越空洞。但她毕竟是善于周旋的小展，青春期就是从模仿“赤名莉香”开始的，那个始终保持微笑和信心的小女人啊！于是，她展示给方溶一个无比温馨的微笑，像是在演习婚礼所需要的表情。

　　这个微笑使得方溶没有办法诉说自己的苦闷，也不得不跟着笑起来。她想，好好地结婚，成为太太，也许真的就是这么幸福的吧。

　　她离开了这个陌生的新家，回到自己那个陌生的新家。丝毫没有人气的家里，万物不缺，只是少了女主人啊！方溶开始给自己鼓励，她以一个专业家居装潢设计师和一个预备太太的眼光，拿出笔记本和绘图铅笔，罗列需要购买的布置品、以及需要做的必要家务。

　　她要去花市，给卧室买花；要买一些食物和食谱，填充厨房和冰箱；她要买足够多的碟和书本，补充10年来空虚的业余爱好……对家居事业的好奇心、责任感正在加倍，却还没有从办公室彻底转移到家里。

　　写着写着，单子上还是多了一些办公室所需要的小东西，她又突然想到要布置给一个兼职设计师的工作，连忙去打电话了。

　　李翘有了豹哥，小蝶做成了黎小军的新娘

　　退下婚纱的小展，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

　　5天前的晚上，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说，我要结婚了，嫁个一个愿意爱我的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说，好啊。她就努力地将声音放得自然快乐，清脆得就像一个真正的新娘。你来喝喜酒吧。好歹我们也是几年的朋友了。现在能够当几年的朋友的人，也不是很多了。

　　那个擅长忧郁回忆的男人和她又说了很多闲话，似乎很偶然地说起，他前几天第一次把《甜蜜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久以前，在他们还没有度过那一天一夜之前，小展说过，每次看到最后，她都会落泪。这次，由他来说，张曼玉身边有矮小的豹哥，大家还拍照呢。漂亮的小蝶终于做成了黎小军的新娘……后面的话，小展没有听到。她哭了。然后，她通知他结婚的日子，不露声色的，她将日子提前说了一天。

　　来到这个城市的飞机，还有3个小时，就会降落。他会不会来？她一个人在新房里，等得心慌意乱……她憋不住了，打他手机，关机。他的手机从不关机，除非上飞机。

　　飞机场。

　　小展裹着头巾，站在出口，很多个出口啊，她不知道在哪一个等。她想，这也是一种缘分的考验。

　　她看到他出来了。他背一个轻便的包，两手空空。

　　人流匆匆，她跟他走出了飞机场，上出租车，到达酒店，居然！——就是那个曾经的地方。她不知道这种双方的冲动是不是就是爱情。

　　她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等。

　　她想，他安定下来就会打她手机，那么她可以说半小时后在大堂见。然后呢？她使劲想，如果他说祝她幸福，她说什么？如果他说，我爱你，她会不会跟着他走？如果他说我们还是做情人吧，她会不会答应？……她想着所有见面的可能，想好了自己要冷静的有备无患。

　　傻等，又等得心慌意乱，什么都想不清楚。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等来一个电话，显示着他的手机。

　　她觉得不妙。为什么不打房间里的电话呢？

　　他说，他来不了了。

　　而她就坐在下面的大堂里啊。眼泪涌了出来。

　　她又想起“赤名莉香”，东京爱情故事，无非还是要分手的。

　　男人有男人的怯弱，女人有女人的故作坚强。她勉强笑了几声：来不了啦？那多可惜。我的婚纱……很好看的啊。

　　男人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物是人非。

　　她已经要嫁人，漂亮的婚纱，崭新的婚房，优越的生活，他必定已经无法挽回，那么他看到她，又能怎样？他在封闭的回忆里，任凭自己不负责任地看着爱情走掉。本来，他也没有抓紧过，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来，是冲动；不见她，是必定的。他连接受、暗示爱情的勇气都没有。一个小职员，一个寂寞的从小城市来到大城市的人，沧桑，惟一庆幸的是拥有一个红颜知己，还能怎样？世间的浪漫，顶多也就是这样了吧。知足的情绪，最终压制了毫无把握的追求。

　　嫁人了，以后打电话就不这么方便了吧，呵呵。他在干笑。

　　他颓丧地坐在床沿，抚摸着那熟悉的颜色，酒店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一样的颜色。他觉得压抑和失败，站起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酒店的门口车辆穿梭。

　　她看到对面的人在看她，她赶紧起身，疾步走出这个念念不忘的酒店，抹去眼角的泪，钻进一辆车。

　　风和脚步以及街上的喧闹迅速灌进了电话，她放大声音说：是啊，你可不能再在半夜电我了。

　　你在路上？

　　我去新房。

　　那么，就这样吧。

　　互道再见的时候，她的车正经过他的眼底。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再也不会有被允许的冲动。

　　飘着的，终要落下

　　婚礼如期举行。

　　没有落跑的新娘，只有制造浪漫的程序，一一执行。小展觉得自己像一个道具，然而，是谁安排了这场悲喜剧，她丝毫不知晓。未婚夫变成丈夫，红光满面，现在更是喜上眉梢。毕竟，她满足了一个男人，而他会涌泉相报，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物质生活。

　　30岁过后，女人会明白什么是受伤，什么是让人受伤。明白之后，是学着让大家都在柔和的安全感里，摸索幸福的可能。对谁都不要残酷，因为残酷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她没有看到，有一个身影在远处的大堂里，看了几分钟，走了。

　　一个月之后，方溶改变了发型，柔和弯曲地散在肩头，衣服也换上甜美的色彩。她来到小展的家，他们刚刚结束欧洲的蜜月旅行。小展胖了一点，她把一摞在欧洲的照片给女友看，解释着每一个景致。精致而开阔的景致里，丈夫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让他的自卑获得温柔的回报，让她的失落获得一点点虚荣的满足。

　　方溶看着女友顺利开始的太太生活，说，我还是不习惯这样懒散的生活，每天早上还是醒得比David早，是不是劳碌命呢？其实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蛮自由的，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新娘子小展说，你都能习惯艰难，难道还不能习惯幸福吗？幸福总不会一直飘着的。它终要落在某一个“万无一失”的山谷。受点伤，换一个立场，未必让人沉重，也许，就让我们踏实了。

　　踏实了一个月的两个女人，彼此鼓励着，去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谁也不轻易再说潜伏的冲动了。

　　(编辑：泓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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