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秘女神(九)
狼的传呼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他跑到楼下去回电话,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了D的声音。
“狼,是你吗?今天晚上记得早点儿来啊!”她说。
“怎么,你想我了吗?”狼耍贫嘴。
“才不呢?只不过提醒提醒你。别忘了。喔,对了,情况有点儿变化,我这儿又多了一个男舞伴,所以我还约了我们寝室的林凤。咱们四个人一块儿参加。”D说。
狼来了兴趣:“什么,什么?还有一男的?哪个小子这么好的福气,也能让你看上?”
D在那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用一种神秘的口气说:“这个人是你认识的。跟你挺熟。”
“谁?是谁?”狼问。
“吊吊你的胃口,晚上再告诉你。记得要早点儿来啊!打扮漂亮点儿,千万别让他把你给比下去。”D说。
“什么?什么?”还有人能把我给轻而易举地比下去?“狼大声地嚷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头D已经挂了电话。
那个人是谁?不会是D的男朋友吧?
跟自己挺熟的?谁?
D,美丽的D,与他有过一段爱的D.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一夜,狼刚刚做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梦。很美。一梦醒来,觉得心里堵得慌。很闷。
谁是白雪公主?会是D吗?他决定试试。
于是,在那个有雾的深秋清晨,十几岁的狼叫上了他最要好的同伴非,骑上他那辆老掉牙的大破车往城南那边去了,候在了D上学的那条必经之路旁。
大破车被扔在一旁,狼高大的身子倚在路边的一根电杆上,不时焦燥不安地抬腕看着表,向着D来时的方向探望着。雾气把他的脸冻得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惨白。他的头发,眉毛全都被雾水沾湿了。
“喂,我说狼,你叫我来干什么呢?”非问他。
“壮壮胆子,这是我第一次在街上拦女孩子。再说,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了,没有观众是多么悲哀的事啊!你说呢?”
“拦谁?”非问,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
“D当然是D.”狼用一种勿庸置疑的口气回答道。
非的心一沉,完了,果然是这样的,他要对付的,果真是自己的梦中人,D.
“拦住她,你跟她说些什么?”
“还没有想好词儿呢!搭上话了再瞎编。”
“万一她不理你呢?前几回你找人去约她她可没理你啊!”
“这回不会了,这回帅哥亲自出马,美女怎么会拒绝呢?帅哥加美女可是天生的一对儿,应该有缘的。前几回她不过是吊吊我的胃口而已,这套把戏我懂。这回准行。错过了我,她到哪儿找第二个去?”狼灿烂的笑了。
难怪他如此自信,在这个南方的内陆小城,他是那么地鹤立鸡群。
非心中一阵黯然,感到一种自惭形秽。
片刻后,雾渐渐散了些,不那么浓了。从雾中走来一个穿鹅黄色毛衣,白色牛仔裤的女该。她的体态很美,走起路来宛若一朵移动的莲,风姿楚楚。她整个儿人有那么一种羽毛般轻盈的感觉,狼与非一时都有些呆了。
狼迟疑了片刻,心一横,大叫了一声:“D”然后便大步走到街中间去了。
狼那天恰好也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袖T恤衫,白色牛仔裤。两个鹅黄色的人面对面地站到了一块儿。
非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只见狼一脸恳切的样子在说着什么。D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还微笑了一下。
然后D似乎神态颇为庄重地说了句什么,狼便愣在那儿了。D绕过狼继续往前走。狼呆立了片刻,便转身追上了D.D转过身去往回走。狼绕了个圈子再度拦住了她。两个人激烈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狼猛地一下子抱住了D,吻她。D先是挣扎了几下,后来慢慢地在狼的怀中安静了下来。于是两个鹅黄色的影子便粘到了一块儿,成为一个。
太阳已经出来了,光芒普照,雾已消散了许多。残雾在阳光中化作一些浮动的尘埃。D从狼怀中抬起头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眉若春山,目似秋水,分外的妩媚。
非靠在狼刚才靠过的电杆上,望着那两个亲密的人,喃喃的说了句“狗日的!浪漫!”心中不胜向往。
浪漫,的确是浪漫。非突然想到,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与D如此浪漫地在雾中相拥,他会快乐得要死的。
然而,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狼,知道这个梦不可能实现,心头复又一片黯然。
后来的一天,在非的家里,电视里一场足球赛结束了,狼仿佛象想到了什么,说:“应该下手了,早就应该下手了。”
非问:“你说什么?”
狼说:“我是说D,谁都知道她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我得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让太阳光照进来。”
非的心哆嗦了一下,他知道,一件他不愿意它发生而又肯定会发生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D是一朵美丽的花儿,虽然她几乎注定了将要被狼采去。但,在事情尚未真正发生之前,非总还存有那么一丝希望。世界上的一切痛苦都比不上失去希望。然而非的希望即将要彻底地失去了。
他看见一个微笑挂在狼的脸上,他说:“得给她一个震撼性的效果。”非知道,伴随着这个微笑,一个可爱又可恨的关于D的阴谋产生了。
他们的晚自习于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狼在那一段时间总是六点半就到了教室,D也仿佛是心有灵犀,同样早早地到教室去。狼拉上两张课桌到教室后边,拼在一起,中间放上一排粉笔盒子,叫上几个人就开始打起了乒乓球,而其中的主角自然是狼与D.
一个黄昏,狼和D又在教室里玩起了乒乓球,D那天穿一件黑色绣花的网眼毛衣,很是别致,在一片晚霞的柔光中看上去更添了一份妩媚。
那时教室里除了他们,还有非与另外一位绰号叫“坦克”的女生。“坦克”意指这位女生那庞大得有点儿过份的体型。
狼与D相距得如此之近,他似乎嗅到了她的馨香,这使他颇有些不安,甚是烦燥,以至于好几次都把球打进了粉笔盒子里边。乒乓球游戏便因此显得有些乏味。他有一种急欲表达些什么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觉得很窘、很闷,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非凑过来说:“狼,你老打臭球,让我换换你。”
狼正在烦燥,见非不知趣地凑过来,斥责道:“一边凉快去。”
非便很难堪地呆站在那儿,他希望D发句话让他可以留下来与他们一起打乒乓球。
但D只是对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这使他很失望,只得讪讪地走开,同时心头有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这小妞,心里头只有小白脸帅哥。他觉得在叶菁心中,狼重于泰山,而自己轻如鸿毛,这感觉很不爽。
狼又把几个球打进了粉笔盒子,D把粉笔盒子翻了过来,底儿朝天,球打在上面就可以滚到对方的桌面上。这么一来球的来回次数便多了些。
狼却又把那些粉笔盒子翻了个个儿,又变成了开口朝天,他又好几次把球打进了粉笔盒子里。
他把乒乓球从粉笔盒子里取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D听:“这乒乓球掉进了陷阱,我能把它取出来,我自己好像也掉进一个什么陷阱了,我却不能把自己取出来,悲哀,真的悲哀。”
D听罢说:“是吗?你真掉进陷阱了?”
狼说:“真的,一点儿也不假。”
“什么陷阱?”D问。
“听过香港那个歌王谭咏麟的一首歌吗?”狼反问。
“什么歌?”
“《爱情陷阱》。”
D脸上浮起一个狡黠而又妩媚的微笑,语重心长地说:“真有陷阱的话,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狼心中一荡,伸手去握她的手。刚刚触到她的手,她却把手一缩,说:“不玩了,上课了,老师马上就要来了。”
狼笑道:“有只小老鼠把我心头抓得痒痒的。D你倒是说说,那只小老鼠是谁啊?”
D笑而不语。
狼说:“喂,小老鼠,星期天陪我去公园玩,好吗?爽快点儿,去不去?”
D点点头。
非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狗日的,浪漫!”不禁悲从中来,有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自己心中朝思暮想,高高在上难以触摸的女神,在狼面前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丫头。
被他几乎是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挑逗、引诱。这使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受不了了。
他想:他凭什么这么猖狂?为什么我不能这么猖狂?
后来在某一天的夜里,狼兴致勃勃地给非讲述了他一天以来的可爱的经历,讲述了他对D的征服。
“爱情来了”狼兴高采烈地说着,非永远都记得他那副手舞足蹈的样子,“真的来了。我就那么对着天上放了一枪,她吓傻了,我也愣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就抱住她亲了一口。”
非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空白,好像听不懂狼究竟是说的什么。
整整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狼和D都在公园玩。最初的时侯,他并没有直奔主题,只是陪她钓鱼、散步、滑船,谈着一些开心的话题。
但是后来,两个人到了公园最角落的一片僻静的竹林中,倚在一丛竹旁席地而坐。一阵清风吹过,D身上淡淡的香令狼心魂俱醉,他说:“真香。”
她回眸一笑,风情万种。
她的美丽令他在那一刹那间竟有些痴了。他说:“D,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挺喜欢你的。其实你早就知道,对吗?”
D听了这话,心中一阵砰砰乱跳,却故意逗他,说:“你喜欢我吗?怎么我不觉得?
你倒说说看,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
狼脸红了,他一时还真地说不出喜欢D究竟是怎么一个喜欢法。
终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问她:“知道我为什么长了一张尖脸而不是长脸、圆脸、瓜子脸吗?”
D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这个奇怪的问题与他是如何地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她说:“不知道。”
狼说:“我爸我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没一个人是尖脸。我这脸型从遗传上,甚至从隔代遗传上找不出半点儿来源。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想念你。真的,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想到你。人家说好像夫妻之间处久了,连相貌都会变得越来越像,我呢,或许是想你想得太久了,也长成跟你一样的尖脸了。真的,好多人都说我和你长得挺像呢。”
这番话在多年以后想起来荒谬不堪,D甚至曾因此而哑然失笑过。但在当年那个时刻的确令D非常地感动。因为狼说这番话时,确实是一番真心诚意,那份相思的确是入了骨的。
D有那么一种立刻投入狼怀抱的冲动。但她却故作沉吟不语,想看看狼还会做些什么,听听狼还会说些什么。
狼扳过D的肩,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中燃烧着一份深情,说:“D,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D微笑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狼搔搔脑袋,一副憨憨的样子,说:“是啊!你不同意怎么办呢?”然后,他发急了,说:“不行,你不能不答应,你不答应我会难过死了,我会一枪毙了你,然后自杀。”
他瞪大眼睛看着D,好像想一口把D给吃了。
D继续逗他,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电影里那个007吗?有枪吗?有杀人的胆量吗?”
狼已经热血沸腾了,他从牛仔裤兜里真的抽出一支枪来,对准D说:“别再折磨我了,你这个恶作剧的小讨厌鬼。其实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只不过是故意在逗我罢了。
快告诉我你喜欢我,不然我真地一枪毙了你!“
D那时真的以为狼手中是一支水枪,笑道:“我知道你这支是水枪,不是真枪,你跟那些喜剧电影里的演员学的,用木头枪、水枪吓唬人。”
狼有一种愤怒,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他把枪口对准了天空扣动板机。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划过长空,声音甚是尖锐,惊起几只麻雀,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在这片刻的寂静里,D似乎是呆了,她怔怔地望着狼。狼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拥过D,吻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狼放开了D,她的脸上泛起了红霞。狼痴痴地望着她。
“小傻瓜、小坏蛋。”D叹息一声说:“我就真的那么可爱吗?”
“你不知道吗?你有一种特别的妩媚,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你一笑起来啊,就像是一幅挺美的风景画,突然地活了起来,变成了真的风景。”
她想:他是如此细细地品味着她,体会着她的每一个细致入微处,这品味与被品味,是多么地令人快乐啊!她微笑着投入他的怀里。
狼有一种冲动,恨不得与D同时粉碎了,化为尘土混作一体再也不分开。他拥着她,指望时光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良久,狼悠然一声长叹说:“就只差一匹马了。”
D问他:“什么意思?”
“枪有了,美女也有了,”狼说,“再加上一匹马,我就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美国西部牛仔了。”
天上有一只鸟儿飞过,狼举枪欲击,D拉住了他的手。
“干嘛?你?”狼问她。
“你看,那鸟儿多美,你忍心吗?”她问。
他细看,只见那鸟儿的确美极,飞行于青天之中,如一道移动的风景。
他收了枪。
她问:“你这枪哪儿来的?”
他说:“趁我爸睡午觉的时侯,我从他兜里偷了钥匙,打开了我爸的保险箱拿出来的。”
如此便成就了一段爱情。
非听罢这故事,想像着那个枪声响起的浪漫时刻,想像着枪声过后的硝烟,不禁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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