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有些经历像空气一样稀薄，它给人留下的印象淡得可以随时抹去。譬如结束中专学业后的那个暑期，一群男生在我身边萦绕，我记不清他们是哪些人，我勾引他们却不让他们得逞，我拒绝他们却给他们充分的自尊。我说过，父母对我管教严，我偏要对着干，明里不行就暗里搞。我和那些纯情少年之间玩的游戏、上演的剧目，都是仰仗我的智商，靠我巧妙争取的时间夹缝才得以实现。那段时间，我无所事事。对我来说，毕业就意味着失业。依我的文凭，在社会上找不到一份理想的工作。老爸最过硬的是学识，老妈最过硬的是手术，他们都没有过硬的社会关系，因此没有能力替我谋个好位置。他俩很焦急，经常在我面前流露出那种焦急，我为自己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而得意。我一点都不急，女孩子嘛，将来找一个有钱的老公一嫁，万事过关。什么生存危机，只在放索马里难民的新闻里看到，自己从来没感到过。天下竟有如此凑巧的事，老爸要到桂林去开一个现代文学的学术研讨会，说穿了就是公费旅游，不去白不去；同时，老妈要以骨科专家的身份去北京参加一起影响重大的会诊，机会难得，不可放弃。在他们一番长篇叮嘱后，我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向他们挥挥手，祝福道：“爸，妈，玩开心点，晚几天回来也行。”

　　我成天泡在游戏室里，早出晚归，回家后吃包方便面，倒头就睡。我泡在赌币机前的时间最长。在那里，我会为自己制造一个个悬念，又亲自将这些悬念化解，真是带劲！我身上的钱不多，大部分还是父母留给我的生活费，所以每次投注都很小心。是输是赢，立见分晓，我舍不得白白浪费。我总是逛到别处看其他人玩了十几盘，有了好机运，自己再接着玩几盘。一天，我看到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手气不错，周围有好几个人观看，也凑了过去。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短发，身体健壮。他下注很有特点，手里捏着一大把，抓准时机，从左右两个孔眼连续不断地塞币，直到砸出比投进的多得多的币才转到另一台机子。我喜欢听币砸出来时哗啦啦的声音，那是充满成就感和喜悦感的声音。但是今天这声音频频从那个男人面前的机子里发出，我心里很不爽，表面上也附和赞叹着，心里巴望千万别再砸币下来千万别再砸币下来。他直起身，对我笑着：“你看了这么久，肯定也爱玩。拿去。”我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接，接满把的三四十个币，心情像农民在大灾之年喜获丰收。他对身旁一个艳丽的女人说：“再给我买五十个来。”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靓得让我吃惊、自卑、嫉妒以及绝望地羡慕。她是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么她就是他的人或者他是她的人。她婷婷地向服务台走去。我突然升腾起一种高傲的情绪，觉得接受这种施舍是可耻的，把币往机台上一放，无所谓地走开了。但我承认，他有一种风度。在游戏机前，他是个赢家。只要是赢家，就会有崇拜者。

　　第二天，我又来到同一台赌币机前，玩了两把，全输了光了。我在这喧嚣的天地里四处转悠，希冀能碰到他。如果再肯善意地给我三四十个币，我也会善意地领情，即使是当着那位美人的面。在另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我瞥见了他。遗憾的是只有他一人。他发现了我，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到这里来，今天我火气旺！”我忘掉了刚才的想法，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用背来回答他的盛情。

　　第三天，我又习惯性地到了那个角落。我一个币也没买。我不知为什么还要到那里去。也许，只为了找着他；也许，见一面就足够；也许，还为了证实，他对自己是否还有兴趣。我转了几圈，搜寻了每一个角落，没看到他。我需要等他么？不用，前两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现在没来，说明他今天不会来了。他会有什么事么？肯定的啦，他又不像我这么清闲，啥事也不做。万一有例外呢？我靠！他值得本小姐等么！我有点失落的走出门去。一辆凌志驶了过来，稳稳停在我身边。一个耳熟的声音从玻璃里面传来：“今天怎么玩了二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我一看，是他！我心里涌起一阵羞愧，大步流星往前走。他开车跟着我：“到哪里去？我送你。”我没有理睬。“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吗？”我才懒待理他呢。“我等了你二十分钟，我亲眼看见你进去。”凭这点就想泡我？低级。他还在喋喋不休。我很烦，真的。我想起了“谢霆锋”。男人怎么都是一个样？我俯下身，冲他喊了句：“别骚扰我，你这个无赖。”他停下车，跑过来抱住我一阵狂吻。我吓糊涂了：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非礼！我拼命挣扎。一群人过来围观，他一边用力搂着我、吻我，一边朝那些人摆手：“滚滚滚，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瞧的。”这时，一个人过来拉开我们。他企图用手推他：“没你的事——”那人喝道：“想戴金镯子了是不是？”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交警。他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她是我女朋友，所以我们才在大街上这么亲热。”我突然希望他千万别出事，喘着气，积极地附和着点了点头。交警不耐烦地说：“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关我鸟事。你违章停车，罚款！”我和他对望了一下，彼此都松了口气。

　　事后，我乖乖地坐进了他的凌志。他开车时只用一只手握方向盘。他说：“你投币时太稳重，没有激情。”我心里说：“钱少，还谈什么激，激，激情！不过你迟早会领教我的激情。”他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你打算到哪里去？”我没有回答，却问道：“这车是你买的么？”“恩。”“那么说，你很有钱？”“我们现在去保龄球馆吧。”“那个女人是你的夫人？”“哪个女的？”“你少装蒜，挺漂亮的那个。”“我周围的女人都挺漂亮。”“我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也像你周围那些鸡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停！本小姐下车！”“别激动。她只是我的一个秘书，有哪个大老板经常招招摇摇把老婆带到外面闲逛的。”“哼。”“不过，我喜欢你激动的样子。”“我实话告诉你，你不配我激动。”“你说话一点都不小心。”“我靠！我凭什么要对你说话小心！”“就凭我对你的重视。”“哈，世上居然有你这种厚脸皮的人。”

　　保龄球馆金碧辉煌，在我心目中，是专供上层人休闲和消耗体力的地方。璀璨的华灯、精美的壁画、华丽的装饰、高雅的服务，我被这豪华享受的表面迷住了。在此以前，每当路过这里，我只觉得门庭气势宏伟，还不知道里面这么好玩。他开了一局，六个瓶全倒了。他叫我也开一局，我说我不会。他说他来教我。他真的就认真教起我来：发球时，哪根手指插入哪个孔，姿势如何，如何使劲，保持平衡。在矫正我的姿势时，我敏感地觉察到，他搂着我的腰的手有点颤抖。他捏着我的手腕，一种不喜欢被人控制、约束的本能使我挣脱了。他满不在乎地吹了个口哨：“你自己领会吧。”我试了一局，结果球偏出了轨道。我尴尬万分，跺了一下脚：“算了，不练了。”便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下来，笑着说：“你像个女孩子。”“我靠！我本来就是个女孩子。”“你多大了？”“那你多大了？”“我先问你，就该你先告诉我。”“我喜欢让别人猜。”“我猜？恩，我猜不着。”“那我没有言语。”“20岁？”“刚才何必假谦虚呢？”“真的20岁？”“如假包换。”“我羡慕你这个年纪。”“我靠！满街的青春妹妹多得是，你不去羡慕她们偏偏羡慕我，你脑袋里有个乒乓。”“这句话骂得倒新鲜，”他笑着抿了一口台湾珍珠果奶，“谁叫我偏偏遇上你呢？”他起身牵我的手：“总是gentelman先提出讲和。我现在还是想把你教会，你不发对吧？”

　　临走时，他约我明天下午打网球。我说：“下午天气热，干嘛不上午打？”“那是室内网球场，又有空调，一点都不热。”“我就想上午打。”“不行。”“为什么？”“不想对你讲。”“那我们就此拜拜好了，反正人的一生中一面之缘的事多得很。”“我要处理一些家务事。”我这才想起他老婆的存在。这个我从未见过的人竟以特殊的方式影响我，我不心甘，于是脸色阴沉下来：“是老婆有事呢，还是二奶三奶有事呢？”“我知道一对你讲了你准吃醋。”“我靠！本小姐会为你吃醋，美得你上了天！”“那现在说好，到时你来不来？”“我嘛，还没决定。”“明天下午两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其实我早就决定了要去的。下午一点半，我就到了华隆超市门前的大理石柱旁边。我可以清楚地望见斜对面的电子游戏厅人们进进出出的情况。我奇怪地发现，那附近的停车场已经有一辆凌志。我一阵心跳：难道，难道他这么早就到了？我想走近瞧个究竟，又怕暴露了目标，便一分一秒地熬到两点。两点——约定的时刻到了，我去不去见他呢？这么准时，他会笑我没经验，不懂考验追求者的耐心(假定他还算个追求者的话)。不行，我也要摆摆小架，显显身价，等十分钟再说吧。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再坚持十分钟吧。十分钟后如果他还在等我，我就一定去见他。又过去了漫长的十分钟，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再让继续等十分钟吧，我不是也陪他一起等么？反正快到两点了，那时我肯定去见他。快到两点半时，我熬不住了；他比我更熬不住，开着凌志走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凌志开走，越开越快，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也许他有他的原则：等待也有极限，绝不拖到两点半！我突然后悔得要命，说不定刹那间错过的他，正是最适合我的情人。一丝凉凉的风迎面吹来，我这才感到两条腿已经站麻了。我看了看天，天空好象一块蓝宝石，纯净、透明，只是好的天气没给我带来好的运气。我茫然地走进了喧闹的、吵吵嚷嚷的游戏室。在一台赌币机前，有几个人围在那里，偶尔发出啧啧的叹声。我不经意地一看，竟是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说：“你迟到了半个钟头。”我嚼着口香糖，一言不发地地看着他。“我百分之九十以为，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了。”我用手撑着机子，脸靠近他，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他手中的币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哐铛铛的声音。他这是故意的。他说：“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出现了。”

　　他拦了一辆的士。我问：“你的呢？”他说：“我的手下开着它，外出替公司讨债了。”我笑了。他问：“笑什么？”“原来刚才那辆不是你的。”“你说什么？”“一个秘密。”我固执地认为自己被捉弄了。我心里隐隐郁结着不快。我想伺机报复。我只想痛痛快快报复一下，才不管后果怎样呢。

　　打了一个小时的网球，我们一边擦汗，一边喝汽水。他说：“你的体力不错。”“马马虎虎吧。”“技术呢？自我感觉怎么样？”“比格拉芙差一点。”我看见他朝我的胸脯盯了好一会儿，故意把胸脯挺得更高些。他转移了视线。

　　五点过，我们一起到全市唯一的四星级宾馆去喝茶。他叫了一盘法国炒螺肉，一盘美国通心粉，一盘宫爆鳝鱼，，一碗鳖汤，两份千禧糕。我微笑着看他点了一样又一样的价格不菲的菜，说：“哦？想考验我的消化能力？”他撑着腮，问：“不喜欢么？”“喜欢，我好喜欢。不过太浪费。”“你看过《围城》吧？”“原来你要学方鸿渐向唐晓芙献殷勤。”他仰了一下头，偏着身子说：“你的嘴唇涂得太红，脚趾涂得太蓝。”“不喜欢么？”“是的，我不喜欢。”“可我喜欢。”“由你。”静默了一会儿，我娇滴滴地说：“待会儿咱们就在这里开个房间吧。”“谢霆锋”的幽灵在促使我实施报复。他注视着我，他在猜我的心事。顿了一下，他说：“不必了。”我笑着问：“你认为我的打扮像鸡吗？”他只是摇摇头。我穷追不舍：“不象？”“我没说不象。我摇头表示我不肯表态。”“少玩文字游戏，干脆点，你把我当鸡好了。”他的脸变得铁青。嘻嘻，他真正生气的样子可真有趣。我决心进一步刺激他：“你是不是觉得和一只鸡在一起有损你身份？”“你这是干什么？”“逗你玩儿。”他强压住怒火：“请你在耍脾气的时候选择一下地方。”我猛地站起来：“我靠！你以为请我打保龄球、打网球、进四星宾馆就了不起，就可以为所欲为，任意摆布我？打错算盘了，本小姐才看不起你那些臭钱。你的目的无非是逼我和你上床，说简单点，说直接点，本小姐也许还表示欣赏，你拐弯抹角地做文章，本小姐很讨厌这一套！”说罢一冲一冲地往外走，惹地另外几桌的人都朝这边瞧。他想赶过来，被侍应生叫住：“先生，您还没结帐。”

　　我优雅地拦了一辆的士，猫身钻进去，却被追赶过来的他拉了出来。我不情愿地挣扎着、嘟囔着：“放开我，干什么嘛。”他仍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来。他的力气好大，抓得我的胳膊生疼。司机叫了声：“伙计，别挡我生意。”他马着脸冲司机吼道：“赶快给老子消失，你信不信老子砍死你！”的士听话地消失了。我忽然觉察自己做过分了点，忽然感到有些害怕。我想，如果他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叫，就闹，警察闻讯赶来，他也得尝尝禁闭的滋味！我才不那么好欺负！谁知他赌气地转过身去。我松了口气，想，没事了。他却转过身，扬起了手。我心一横，把头仰着，看他怎么着。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吼道：“我奈何不了你，我惩罚我自己！都怪我贱，三十几岁了，还想他妈老牛吃嫩草。”我乍一听这话，心里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继续吼：“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发了疯，想追你，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因为你特别，因为你有性格，因为我他妈都说不清楚。上不上床是另外一码事，我们这里不讨论！”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稍稍平静下来，扶着我的双肩，不知该说什么似的地说：“我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我一点都不爱他们，可一点都不能失去他们。只能说，我良心太好了。”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生疏、没被他打动：“卖什么瓜。”他诚恳地对我说：“我喜欢你。干脆说白了，我，我并不讨厌你。但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有我的难处。我只能带你到高级的地方吃喝玩乐，见见世面，散散心情。我只能做到这些，我的确想做好，让你高兴。”我说：“既然你只能做到这些，我也只能说：我不——满——意！我们认识到现在时间很短，可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究竟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情妇？可笑！我可不想扮演第三者第n者的角色！”“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只是——不要这么慌张地离开我。”“你这算求我么？”“我不承认这是求你，我只是希望你考虑考虑而已。”“你不说实话，咱们就没的商量了。”“你还要我怎么迁就你，男人也需要一点自尊的。”“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肚子饿了。”“那么，咱们去好再来酒家吃猪蹄，行吧？”“好哇！”我差点拍手叫起来，又不好意思地说，“我打小就爱吃炖猪蹄，听到它就嘴馋。”

　　我觉得吃得很开心。钱花得不多，可我觉得这次吃得比哪次都要开心。他很少动筷子，也很少说话，只是一杯杯慢慢地喝着啤酒，偶尔抽出纸巾帮我擦脸腮上不小心沾的油。我看着，或者品味着这种细腻的举动，温柔地对他笑。我搞不清楚自己笑的含义，搞不清楚自己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流露的，是为了补偿刚才的失态，还是另有企图。我也搞不清楚凭什么相信他，并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体贴。我朝窗外望去，发现一对情侣正在街头肆无忌惮地接吻，突然也涌起一阵幸福的感觉。恋爱？我也许正在恋爱？和对面的近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恋爱！地球啊，人类啊，真有意思啊。

　　我见他紧锁眉头，问：“你放轻松一点好不好，老见你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累不累呀。”他却直勾勾望着我：“你认为我是一个这样的人？你了解我多少？”“那不重要。”“那重要。”“那不重要。”“是不是什么东西在你眼中都不重要？”我奇怪地望着他：“你今天打定主意和我较劲了？”“我看你好像对什么都不认真似的，发发感慨。”“好好好，我们都别扯淡了。你要我怎样了解你？我没逼你的，你自己坦白好了！”“没说两句就激动得不得了，好像一谈不拢就非得把对方崩了不可，你这种女孩子我还第一次遇到。”“遇到我这种女孩子啊，算你走运。”“我替你担心，你以后容易上人家的当。”“不上你的当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是骗子。”“骗子让人看穿了，那还叫骗子吗。”“我犯得着骗你吗？”“难说啦，你虽然骗不了财，至少可以骗色呀。”“我真是服了you.”他递给我一张烫金的名片，慢悠悠地说：”让你心里塌实塌实。“我接过名片一看：亚新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吴则颐，呼机、手机、家电三个联系号码，以及一大堆英文字母。我在名片上吹了一口气，笑着说：”如果你真是个高明的骗子，名片管什么用。“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只，均匀地吐着烟圈。香烟是中华牌的。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吸烟，心里笑着：玩什么深沉！我如实对他说：“我爸妈都回来了，他俩回来我就没这么好的日子过了。他俩不准我随便在外面乱闯。明天我不能来见你了。”“你想什么时候来见我，就打我手机。”

　　后来，我和父母搞起了游击战术，偷空跑出去和吴则颐约会。我感到刺激。我喜欢有刺激的生活，不喜欢平淡的生活。这种游戏锻炼了我的智力，培养了我的兴趣。吴则颐是个好男人，他总是把我带到好玩的地方，那是好多人在世上匆匆走一遭后根本没机会见识到的。他对我总是非常地关心、爱护和珍惜，我知道自己满足于现状。女人本质是柔弱的，是娇嫩的，像鲜花，需要男人的关心、爱护和珍惜，否则就会枯萎、死掉，没人再理睬。然而到目前为止，我和他还没有深入地“讨论那个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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