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幸福的女子。
每一个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出身高知,念过名校,跻身名企,身边永远有质素良好男士为伴……假如我说自己不够快乐——
“你会遭天罚!"女友小萼边朝脸上拍SK—Ⅱ面膜边杀猪样叫起来,伊刚刚与第13任 男友分手。我跑去洗手间偷偷叹气,飞蛾生来是为扑火,女人生来是为爱情,而我,是一只隔岸观火的飞蛾,一个失却爱的能力的女人——永无遭难之虞,永无鹣鲽之欢。
直到我遇上裴挚。
见到他的17秒内我就知道我完了。急急站起欲走,差点冲翻一棵绿色盆栽。左臂给稳稳扶住:“成小姐——"我点头微笑而去,自觉两手冰凉。
接到他电话的一刻,整个世界都给加了蓝色滤光镜,色度提高起码80个点,鲜艳得有些伧俗,可是踏实喜庆。我小心翼翼控制声线,可是仍然清柔得怕人:“……晚7时?好的。"
所有爱情的起始都这般毫无道理的吧?就像它的结局。故而老缠着裴挚问:"为什么?为什么?"裴挚清亮的眼神从镜片下面看住我,有一种幸福的无奈:"不为什么,倩儿。"哦,不为什么也会这样地欢喜一个人吗?相较之下,我更偏爱那种历历可数的爱情,喜你貌美就是喜你貌美,爱你殷实就是爱你殷实。那样的白纸黑字尚常常背信弃义,何况这样所谓的轻舞飞扬?
“我不要什么爱了,让它见鬼去吧!"我抱头呻吟。
小萼抱肘冷笑:“何苦在穷人面前显摆你的貂皮大衣?"
呵谁人懂得谁人苦处?
倏忽识君5月有余,开始有雪花零星。接到快递公司送到的盛大餐会套票方才惊觉,就要圣诞了。
Vivian凑过来:“男朋友送的?好幸福!"
我合作地绚然微笑。
不是不小心的,当然。一早就着人设计礼服,纯白缎子配纯白小羊皮,襟上簪香水百合,头发……束起或披下?我和造型师阿健为此额角都冒出汗珠。镜中的我果如所期比平日靓丽许多。
早已说好裴挚来此接我,5分钟后。
翻完半本《ELLE》,看看表已是一刻钟过去。有事绊住了?
我再翻下半本《ELLE》。半小时。手机被盗?
40分钟。车祸?我发现额角又开始潮湿,轻补了一下粉。
真的要迟到了。我取出电话,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心砰砰跳起又落下——开机。
但是……没有人接。再打,依然。
阿健从镜中看我,我冷。披上羊皮披肩,微微一笑:“BYE!"
我发了短信过去。没有回音。世间一切香艳镜头凸浮重叠交织纠缠……一定是了——一定!我面颊发烫,手心发冰。
1小时38分。我拨,拨,拨了许久才拨对小萼号码。那边圣乐如潮:“倩儿你怎么了?"
是,我这边静到死气沉沉:“小萼小萼——到底有没有真正爱情?"
小萼一怔,讶异:“为什么不?"
“记得我体面父母?自小看够了他们彼此厌弃,伤害,欺瞒——他们都是好人。还有你,不够好吗?可是与你共度圣诞的是你第15任男友———"
小萼忽然悲悯:“我明白了——你是一只没有吸盘的水螅,一朵缺乏花蕊的花儿,一座少了底座的桥,一张包装完好而内芯空白的碟。"
我忽地呛出泪来:“你以为我不想?"顿一下,擤擤鼻子,“可是我再也不想了!"
那边静一下:“不赌不会输,可也不会赢——你三思。"
圆号呜呜嗡嗡吹将起来。我起身找锁匙。我要狂欢,不要疯掉。
电话骤响起来,揪皱了我的心——
“倩儿,我只想小憩一会儿的,可是我睡着了,居然!我该死极了——"
世事原本如此简单,爱情当不出例。
沿街的枞树上缠满通俗彩灯,我的手中是99朵香水百合:“倩儿,爱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不要吗?要吗……我们结婚好吗?"
我是一个幸福的女人,的确。
画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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