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球赛也不知道已经几比几了。我没兴趣再去看,把电视关了。回到卧室,我又看了一遍“海枯石烂”目录下的那些聊天记录。有很早之前的,也有最近两次的。我抽着烟一篇篇地看。雷颖说她们屋的两个女孩吵架了,互相不说话,她怎么劝都劝不好,她很伤心。雷颖说她们系足球队又把中文系的给灭了,她带着拉拉队去加油,也有她的一份功劳。雷颖说怎么Duke的offer还不来啊,维斯康星太北了实在不想去。雷颖说妈妈在街上看到她和一个男孩一起走,问她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问妈妈那个男孩怎么样,她妈妈说没看清楚。雷 颖说她太喜欢那条裙子了,从华联试了以后就没脱,一直穿回家里,可惜今天太冷,不然晚上去看电影时可以穿给你看看。雷颖说你现在在干吗,一定又是在抽烟。雷颖说将来一定要回国,不然就没法跟你去唱通宵的卡拉ok了。
我眼睛有些痒,就去洗洗手把隐形摘了,回来后发现屋里一片模糊。雷颖的照片都看不清楚了。我凑近墙边才看到雷颖撅着的嘴唇。我对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庞看了一会,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粗的美术笔,蓝色的,在她照片旁边的墙上画了个泡泡,在里面写上“我也想吃醉虾。醉虾是喝酒醉了吗?”
我对着字又看了一会。突然想起那天她问的不是“醉虾是喝酒喝醉了吗?”而是“它们是喝酒喝醉了吗?”于是我把醉虾划掉,在旁边补上“它们”。
这回不会错了。
然后我到对面墙上我的照片旁也画了个泡泡。我在在里面写的是“好啊,去随园吃醉虾吧。它们不是喝酒喝醉了,是坐海盗船秋千转晕了。”
雷颖过生日那天我收到她的一封Email,说她收到了我的生日礼物,谢谢。肖可也收到了她的Email,说她收到了她的卡,可是过生日只送一张卡太不够意思,说她妈妈专门从洛杉矶去纽约看她了,说她师兄给她开了个party。这些都是肖可转述的。据说还有其他内容,但我都没必要了解。
“写了这么多?信多大啊?”我问。
“怎么也得个2、3k吧。”
“为什么我的只有0.7k?”我很不满,把钱装回钱包,对服务员说:“请找这位小姐结账。”
肖可大怒:“你连我的醋都吃啊?神经病。”
我们吃完晚饭去洗头,在肖可的极力怂恿下我把头发染成了棕色。她的理由是我现在的头发长了,不染可惜了。她还想让我修一修,被我言辞拒绝,虽然大工也从旁掺乎。我的头发自打雷颖出国以后就没动过,一根一根都是似海深情,咋能乱剪?
染发锔油的过程花了约莫有1个半小时,起来照镜子那一刻我傻了眼。完全变了样子。我以为染个发不会有太多改变,顶多就是更有型一些,但是事实上整个头发都变了样,人也跟着变了样。
“你们这剃个秃头多钱?”我问大工。
“秃头?”他大吃一惊。
“秃头啊。”我说。
“现在留光头不太合适,季节还没到。不过你的头型倒是留光头很酷的。”
“那你刚才还说我留长头发好看来着,还说最好染了。”
“各有各的特点,你现在这样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多帅。”
我照了照镜子,问:“你觉得板寸怎么样?”
“板寸?板寸需要发质好而且硬的,”他摸摸我的头发,“没错,就是你这样的。”
“但是板寸上班不太好是不是?穿衬衣打领带的。”
“好多上班族都是板寸头啊!好精神的。”
“是吗?”
“是,不信我给你剪了你就知道了,肯定满意!我下午刚给人剪了一个板寸,那小伙子还没你精神,但是剪完他女朋友夸得合不拢嘴。”
“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给我剪板寸?”
肖可看出我是在找茬,马上把我拉着走了。我一边出门还一边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
“真是莫名其妙!”肖可说,“你现在这样多好看!比你原来没染前好看多了。”
“真的假的?”我看到她确实非常不解。
“我骗你干吗?钱是你自己掏的,理发店也不是我家开的,我骗你有用么?”
“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口气软下来。
“一样还叫染嘛?”她说。
一个小男孩过来卖花。
“大哥,给这位姐姐买朵花吧,这位姐姐多漂亮。”他说。
我本来想不理,却发现肖可把脸转一边装着看灯箱广告。
“我们家她管钱。”我指指肖可。
小男孩又去劝说肖可:“让这位先生给你买朵花吧,看他多想给你买花啊。”
肖可抬头看我,我冲她眦牙一乐,抬脚就走。肖可停了一下只好跟着走。倒是小男孩很有专业精神,跟在她后面继续纠缠。
“哎,你看看人家小孩多不容易,你就不可怜可怜人家?”肖可冲我撅撅嘴。
“你买嘛,没说不让你买,反正咱家钱都是你管着。”我继续走。
我听见肖可在后面恶狠狠地对小男孩说:“我们结婚八年了,不用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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