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所以一路地追过去。
一路的奔扑跌撞。万水千山之后,岁月流转之后,她输了,她没有输给他,她只是输给了自己的爱情。娓娓迟疑了一下,说:“我很想抱抱你,可以吗?”
敬笙向前一步,把她揽过来,重重地拥进怀里。这是新世纪的第一个大年夜,远远的 街头还零零落落地闪着烟花,夜却已经很深了,冷清着,想着他们的爱情,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曾经开放,但确凿已经凋零。
初次见到敬笙,十年前了,是在育秀中学第二教学楼通往英语教研室的那个楼梯口的左手边。那一年,九月,苏娓娓是这个学校的高一新生。她往楼上去,迎面下来的英语老师叫住她,吩咐她去取今天的英语练习本。和英语老师一起的,还有一个面目清俊的大男生。英语老师说完正事儿,又指指身边的男生,笑道:“许敬笙是我上一届的英语课代表,今年考取了南京大学医学院哦,娓娓,你可要向学长好好看齐啊。”苏娓娓看着许敬笙,就那么一眼,深深地,看进了心里去,这一看就是经年。
三年的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苏娓娓也到了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了。教室里满墙都是全国各地各所大专院校的简介,同学们还在网上查了个不亦乐乎。最笃定的就是苏娓娓了,关于南京大学的所有情况,她都已经烂熟于心,有几所学院,有几大科系,几栋教学楼,几个运动场,甚至饭堂若干,宿舍若干,她几乎比在那个学校念书的人还要清楚。高考志愿书发下来了,苏娓娓一笔一笔地往上写:第一志愿南京大学医学院,第二志愿南京大学外语学院,第三志愿南京大学新闻系。
这一年,许敬笙该念大四了。
娓娓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中文系。这时候,出声反对的人是爸爸,他说“娓娓,你坚持要念南大我们没意见,但中文一不留神就容易学成个万金油专业,抹哪儿都行,抹哪儿都派不上大用场,以你的成绩,我看还是再考一年吧。”娓娓趴在自己的小书桌上,盯着铅笔盒底的那一枚校徽看,是一枚南大的校徽,她辗转从一个好朋友的姐姐那儿换来,宝贝一样地藏在盒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眼泪滑出来了,掉在那张录取通知书上,掉在“南京”那两个字上,濡湿了,染开来。
不能再等了,再一年,许敬笙就毕业了。
爸爸拗不过娓娓,娓娓终于踏进南京大学的校门了。越过图书馆,穿过主教学楼,右转,沿着那条植了一路广玉兰的小径一直往前,就是医学院的教学楼了。娓娓走在这条在自己的想象中曾经穿行过无数次的路上,眼前的景致虽然陌生,却是如此亲切,风中夹杂着刚刚剪过的青草的涩涩的味道,娓娓能够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更激烈地跳动,胸脯也不同于常日地起伏。娓娓在那教学楼前站了很久,想着许敬笙现在的样子,想着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想着自己要真见到他该怎么叫住他,该怎么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
下课的铃声惊动了遐想中的娓娓。她转头就往回跑,一直跑回宿舍,在自己的床上坐定了半晌,一颗心还如撞鹿般砰砰直跳。
后来,还是许敬笙先来找的娓娓。
那天午后,有人啵啵啵地敲宿舍的门,娓娓攥着刚洗出来的一头湿发去开。门外是一个短发的女孩,长着一对俏皮的圆眼睛。“是苏娓娓吗?许敬笙说是受托要来探访他的学妹,但是被生活老师拦在楼下了……”那个女孩,就是许敬笙当时的女朋友,医学系的系花。
那一年,娓娓的生活过得很沉静,除了偶尔许敬笙和他的女朋友来带娓娓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小剧场话剧。学期末,许敬笙他们要毕业了。许敬笙要去往遥远的西藏,而他的女朋友却要留在南京这个温柔乡。那是许敬笙第一次单独和娓娓聊天,是在食堂里碰上的,两个人边说话边吃饭,许敬笙碗里的饭吃完了,娓娓碗里的饭凉透了,谈话还继续着。许敬笙说了很多,娓娓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可是对我来说,你在的地方就会是我去的方向了。”许敬笙听着,不是不以为意的,竟不知如何应对了,只含糊把话带过。
还没有等到娓娓毕业呢,许敬笙就离开西藏了,他去了深圳,在给娓娓的EMAIL里,他说他是一个相信奇迹的人,而深圳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地方。
娓娓放弃了前往北方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保送资格,到深圳为自己找到一份记者的辛苦活儿。这时候的许敬笙在做一间国际品牌的医疗器械厂商的销售代理。在一个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许敬笙这样向前来采访的苏娓娓介绍挂在自己臂弯里那位脂浓粉重的中年女士:“这是我们品牌的一级销售代理郝小姐,你看她如此漂亮,却又如此干练有为。”娓娓怎么也没有看清楚那女士的容貌,倒是总忘不了她胸前黄澄澄的金饰,闪着逼人的艳光。娓娓退后一步,自己的胸前是一条细细的铂金,坠了细小的钻粒,沉静地闪烁着坚韧的光芒。娓娓赶紧再退开了几步。
接下来的两年多,虽然身在同一个小小的城市,娓娓却再也没有同敬笙见过。直到今夜。今夜,且当它是一个了结,为着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盛开就已经凋零的爱情,为着那些永远只坚持为自己的心灵闪烁的光芒,就且让我抱一抱你吧,爱人,这是你我最初也是最后的拥抱。
更夜了,远处街角零落的烟花也尽数地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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