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筹备结婚。老公整日里忙着买材料装修,偏又赶上他们部里最忙的时候,看他两头跑来跑去的,一天天瘦下去,心里真不是滋味。而那时最让我们头疼的,还是钱太不够用。
两个人都是工薪阶层,上班时间也不长,积蓄少之又少,说好了结婚不能靠父母,就只有自己省一些了。我们争论着为什么不能简单收拾一下,凑合着住,而同时房子里正叮叮 当当地钉着踢脚线;我们争论着为什么不能省掉婚纱照片的钱,而同时正微笑着站在巴黎婚纱的摄影棚里。老公总是一边小心地算计着小金库,一边不断地掏出银子来,生怕让我受了委屈。
那段筹备结婚的日子,是我们最窘迫,也是我们最难忘的时光。房子装修好了,照片也拍了,荷包里的银子也更少了,可是还需要到市内去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中午又累又饿,就到站前的美食王快餐店吃面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起不来了,守着一大堆东西,呆呆地看着老公挤到人群里,去买两碗五元钱的牛肉面。
牛肉面里的牛肉很好吃,煮得很烂,又有味道,我总是先吃掉面条上面的肉。老公正挑着牛肉块,一双筷子夹着两块牛肉放到我的碗里,接着,又一块,又一块。我抬头看看,老公面色平静,正挑出他碗里的牛肉,一块一块地夹给我。看着他明显瘦削的下巴,看着他专注平静的表情,突然间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掉进面前的碗里。
那一瞬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我可以没有排场的婚宴;我不介意我们曾经相恋的那些日子里的寒酸,毫无浪漫可言;我情愿一生一世,每次到市内都只能来美食王吃牛肉面。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他在身边!
老公看见我哭了,有点不知所措,他小声地说,等我们有一天发达了,他一定要请我上最好的酒店吃上一顿。可是我的眼泪依旧在掉下来,老公不擅言辞,也终于不说什么。那天的牛肉面味道很好,混着眼泪吃到肚子里,让我永远记得那个春日的午后,那个泪光里,有些模糊的老公瘦削的脸。
相识相恋相知快到三年了,说长也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而我们依然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依然没有发达。每次到市内,麦当劳和肯德基只是我们眼里的风景,大酒店更是不敢涉足,我们的落脚处依旧是普通快餐店,依旧是两碗牛肉面,而且我的碗里依然是有两份的牛肉。
每每有女朋友问起是因为什么要嫁他,我总是告诉人家,是因为一碗牛肉面,而女友总是说我真会说笑话,然后乱翻影集,大笑我的五元钱的爱情。是呀,谁能理解这个中的原由呢?我的,老公的,浪漫温情的爱情牛肉面!
/胡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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