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会不会来(简写本)(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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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3月07日13:52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胡梅林
齐月回到深圳,一个人漫步在海边,他要陪着秀的灵魂在海边走一走,陪她看看海。这一场生死之爱的壮烈与凄美,已令他万念俱灰,心淡意冷。
海浪漫上沙滩,将他踏出的一行脚印一点一点洗平。秋天的深圳,海风已然有些凉意。领带被吹起来,搭在肩上,他记起秀齐肩的秀发,很有韵律地飘逸着。
他瞧见远处婷婷而立着一个女人,翘首注视着他,象是叶晨,他心里这么想,他觉得应该改叫她晨晨,不为什么。她向他抬手,果然是叶晨。
叶晨一溜小跑,脚下一深一浅地踏着沙滩,别致的高跟鞋沾满了沙沫。薄薄的羊绒套裙将少妇的曲线体现得丰韵圆俏,桃形的衣领别着一枚银色的蝴蝶针。她很懂得如何让自己美丽端庄。
“你怎么来了。”他疑惑地问道。
“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叶晨愠怒地盯着他“为什么不回家?”
“我……”他无言以对,只好侧过脸去望大海。
他想离开她,眼前这个是他妻的女人,是他孩子的母亲的女人,她象一道枷锁将他缚束在一个笼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外面属于自己的精彩。如果不是这个女人,那么盈盈就不会离开他,秀就不会离开他,他恨这个女人,恨她嫁给他,恨她给他们生了一个他们都很爱的儿子明明。恨她为他守着的这个家。他想她如果浪荡一点、市俗一点,对他多一点要求。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恨她。他就能毫不留恋地放弃她,放弃这个家。可是她给他提供的分离的理由总是不够充分。他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当中,在另一个女人的甜密的偎依中安然入眠。
他努力地试图让自己微笑起来,但他失败了。这一刻他的心中已经丧失了滋生这种虚伪的土壤了。他无可奈何地踏着沉在足底的沙沫,一步一步地踱过去。
沉默了一阵的叶晨,终于按捺不住。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仍旧默然地低着头朝前走。
晨晨非常委屈,眼眶里扑闪着淡淡的泪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她知道他从大连回来,在家里等了一夜却没有等到他回家,就有些慌张。她设想了各种可怕的情景,但第二天,她终于在海边找到了他。
“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妻子,请你说话呀!”
“你回去吧,我只想一个人在海边走一走。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女孩让你很痛苦?”
齐月很惊讶叶晨的敏感和直觉。
叶晨从齐月猛然抖动的脸部肌肉,发现几许痛楚。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担忧是真的。也是残酷的。她害怕他与她保持的这段小小的距离。象有十几亿光年,使她无法触摸得到。他忽然间变得如此的陌生和遥远。
“你回去吧,我真的很想一个人在海边走走。”
他不愿意她这时闯进他和秀之间的这份安祥和宁静。他有很多的话要向她说明,但不是现在。
叶晨终于没有忍住委屈。女人受了委屈就要流泪,尤其是受了丈夫的委屈,眼泪就更容易流淌出来。但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哭涕涕的样子,那一定很丑,那不是叶晨,不是那个苦捱着漫漫长夜常常独守空房的女人。她精心挑选然后满怀喜悦地别在领角的蝴蝶针,并没有引起他任何的兴趣。他对自己无动于衷。他讨厌自己。他只想一个人在海边漫步!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她捂着嘴,不让哭声发出来。她知道他听到哭声便会心软,但她不希望这样。她不要怜悯,于是她扭头向岸边跑去。
“晨晨”他的确心软了,她的眼泪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他筑起的所有的堡垒。
“你叫我什么?你叫我晨晨?”
她的泪光里闪烁着幸福,似乎是收获了一份已久的期待。她折转回来,扑在他的怀里。他很机械地揽着她的腰。
“你听我说,我并不想伤你的心,可是我……”
“可是什么?”
“可是我觉得,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是一份责任,它不是爱情。”
“你说什么?”她愤怒地推开他的手,“你不是爱我才娶我,是为了责任?为了明明是吧?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现在遇见你所爱的人是不是?所以你就很痛苦?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不是因为爱我而痛苦;而是为了你所谓的责任。你想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投入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中。好!我成全你,我们这就离婚。”
“我没有要离婚。”
“怎么?怕了?你怕离婚,你又多了一份责任。你怕我不幸福,你的良心就得不到安宁。你怕明明没有爸爸,长大了恨你,你就这么虚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的心乱透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爱我的,是不是?只不过不是最爱,你曾经开玩笑地说过。其实,这是你的真心话。看你每次回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们何苦这么争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很短暂。我总是自己骗自己,尽管你还有别的女人,我仍相信我是你最爱的。我很怀念怀着明明的日子,你陪着我在公园里散步。我们一起等待着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我们有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家,我发誓要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好妈妈。教子相夫,做一个传统,守妇道的女人。可是,可是,我连这点权利都要被剥夺…”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重新感觉到她没有错,是自己错了,他深深地领悟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难题不是负责任,而是放弃责任,人最难跨越的是自己。
“我们离婚,我成全你,免得你那么痛苦。”她在他离开深圳的前一天,冷冷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烟。她走过去,将他手中的烟夺下来,扔出窗外。他仍然保持沉默,然后,起身到酒柜里取一瓶红葡萄酒,斟了一小半杯。她抢过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溅了满地都是。猛然的撞击声,震动着他的大脑,殷红的酒水溅在雪白的衬衫袖上,似秀的血。他蓦地起身,一咬牙嚷道:“离就离!”
第二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她最后一次为他准备好干净的睡衣。并且整烫好每一件衬衫,领带和西裤。整整齐齐地放进他的旅行箱里,象往常一样。她要以文明人的方式分手。她说:“你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明明跟我吧。”
他点点头:“行”。
“我们应该多给他一些爱,最好不要让他觉得缺少父爱或者母爱。有空,你带他出去玩玩。放放风筝。父亲对儿子的影响会很重要的。我相信你,会是他的好爸爸……”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丝已经红肿。
他僵住了,呐呐地说“一定要离婚吗?”
她点点头。
离婚使齐月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浮浮沉沉,不知方向。他的心情稍稍开朗一些的时候,便想让自己集中精力在大连。他发誓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为了秀。
老田在后来的几个月,并没有能够找到良策,以挽救停滞不前的市场。。他左思右想,最后不得不以最低的价格转让了手中的股份给与齐月。
齐月走进自己原来的办公室,一眼便瞧见一盆盛开的黄玫瑰。迎着窗外的阳光,无比的灿烂。
他回头看小秘书,小秘书抿着嘴,脸红彤彤地微笑。她没有忘记一年前,齐月走时说的那句话。她与齐月一样有着坚定的信念。
而面临选择的是王毅,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齐月。因为,老田得以顺利收购雪尚公司,他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但齐月却并没有将王毅想得那么恶劣。他们合作过多年,一直也很默契。无论是出于对公司发展的考虑还是朋友间的交情。他仍然希望王毅留下来。“留下来吧,继续做总经理”齐月很有诚意。
而王毅心里有个疙瘩,他觉得很难面对齐月,齐月也不过是可怜他,于是犹豫道:“让我考虑一下,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王毅一直没有固定的女朋友,阿萍算是比较固定的了。一年多的努力,阿萍不仅还了王毅借来的钱,而且又新开了一个门档。
王毅想她的时候,就打个电话,约出来吃个饭,然后就直接回他的房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很少去她的店里。那种小摊小贩的感觉,他不喜欢。阿萍对于王毅来说,仍旧只是一种需要。他是这么定义的。没有什么责任感,也就没有压力。彼此轻轻松松做个朋友,简简单单地造个爱,也蛮好,也是深圳人的一种活法。
不过,有时候也很怪。心里有事,烦闷或者兴奋时,王毅自然而然首先是与阿萍一同分享。他跟齐月说考虑考虑之后,就窝在家里,那儿也不去。他给阿萍的店里打电话。阿萍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调,便猜他有心事,有心事就会想她。阿萍了解王毅的需要,恐怕比了解自己的身体更了解。她爱王毅,她觉着就是爱,当然不是少男少女之间的那种。有时候象夫妻但又不全是。因为他们没夫妻间那样朝夕相处和彼此的约束。但是有一种关照,精神上的,物质上的都有。来的自然,去的也自然。
因为小小和失败的婚姻,她不想再将自己一生寄托在某个看上去似乎很强壮的男人的身上,男人是靠不住的。从一开始,她也没有想过要嫁王毅。到后来就根本没有了这种念头。王毅并不爱她,她知道。维持目前这样的关系,就蛮好。她需要有一个男人,而他也需要一个女人,于是就走在了一起。至于,还能走多远,没有想过,也不去想。王毅对于阿萍丰臃撩人的臀部从来没有减低过热情。他对阿萍的依依不舍,或许主要源自这个部位。手触摸着,血液就沸腾起来,象要将血管炸裂了。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一千个女人长着一千种不同的器官,肥一点薄一点,那感觉都会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你的男人真淘气。”阿萍媚着眼神,舔着他的下巴。
“他怎么淘气?”王毅笑着看她,喜欢她荡荡的样子。
“在人家里面蹦蹦跳跳的撒着野,老也不出来。”
“那就再让他淘气一些”他说。阿萍的身体猛烈地起伏着,象急浪中颠簸的水排。
几声哟嗬,这水排淌过狼滩便靠了岸。
阿萍用手背揩干王毅脊背的热汗,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王毅犹豫片刻,答道:“我马上要失业了。”
“出什么事了?”阿萍有些意外,但见他的语气不象撒谎。
“公司一直经营不好,老田已经将股权全部又转给齐月了。”
“那齐月怎么说的?”
“他倒是希望我留下。”
“那你就留下呗。”她舒了口气。
王毅从她的身上翻下来,从床头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一口道:“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
“你跟我说,我不就懂了吗?”她执着地盯着他。
“唉,给人打工,总他妈是孙子。”
阿萍不说话了,躺倒,望着天花板。
王毅吸完最后一口烟,便起身上洗手间。阿萍听见洗手间哗哗的水声。王毅在淋着水,是让头脑清醒呢,还是自觉如在深水之中?她站在洗手间门槛边,注视着王毅一遍一遍地用手指梳理着淋着水流的头发。肩背的肌肉一上一下地抖动,有点男人的力量。她走过去,指腹轻轻地抚摸着抖动的肌肉。
“你想当爷吗?”她喃喃地问道。
“什么叫当爷?”他不懂。
“如果你不觉得开服装店是一件小事,不如我们一起干。”
王毅没有答她。
她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开店,我可以将店卖了,也有几十万,你拿去干什么都行。”
“别傻了,我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贴着她的脸说。
第二天,王毅决定用自己这几年的积蓄二十多万开一间小规模的广告公司,从小做起,是骡,是马,准备拉出去遛遛。
阿萍也决定卖掉一间店,可以腾出来十几万帮帮王毅。她依在王毅怀里说:“二十几万不够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这十几万算我的投资,行吗?我对你有信心。”
王毅便默认了,因为他的确也需要。他搂紧了阿萍,说:“搬过来一起住吧。”
“不,不方便,你应该找个纯一点的女孩子。我不是。”
“我就喜欢你,说真的。”
“真的不行呀。”
王毅理理她烫得弯弯曲曲的头发,说:“是因为你女儿?”
阿萍转过脸,愕然地看着他。
“有一次打电话到店里,你女儿接的,她说,妈妈出去了。”他说。
阿萍不知所措,突然间象被人脱去衣服一样,尽管她已经是赤身裸体,仍觉得无地自容。
“你女儿蛮可爱的,声音象你。这样,我就捡了个大便宜了。”他笑笑,令她轻松些。
“什么便宜?”
“马上就做爸爸了,不用洗尿片,不用喂奶…。”
“讨厌!你呀,”阿萍不禁逗乐了。
王毅说想自己做点什么。齐月表示了理解。
齐月重新调整了深圳公司的市场布局和货物流程,将管理大本营移到大连。他新聘了一位市场总监兼任深圳公司的总经理。他还是集中精力在大连。这样可以离秀近一些,尽管她现在只是一座坟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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