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烹调.SEX(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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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3月14日14:11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莫须有
就李晓莞个人的经验来看,像小桃红这样在一道菜里把豆腐翻来覆去琢磨的情况还是少见的。冯青青虽然常常夸口说可以用豆腐做出多少多少花样,也只是偶尔高兴的时候略加变化,更多在调料上下功夫,有意无意地省去了好多麻烦。
还好小桃红要求的技术难度尚不算过分,只是需要耐心,抹点儿盐,用火腿豆芽之类制作表皮上的涂料而已。倘若她喝醉了酒,要他模仿《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不用模子就把豆腐弄成小球状或者什么其它非几何图形,那可就太难为人了。黄蓉可以用兰花拂穴手轻松对付娇嫩的豆腐,换了别人却上哪里找这份儿功夫?就算黄药师其人果然存在,甚至也传下了他的桃花岛秘技,机缘凑巧的时候也要很多日子才能练成,急切间根本不可能拿起豆腐就玩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一类的花活。但是小桃红这样主动来教他做菜,已经是很不错了。李晓莞清楚自己不应该有什么抱怨,只好逆来顺受地想办法完成她的要求。
一块软软的豆腐让他胆战心惊,生怕不小心弄得粉碎。片成四片的时候也担心,抹盐的时候也担心,一直到所有的东西都上了锅才吁了一口气。其实像这样小心翼翼,不过是希望避免没有计划的损伤,为的就是最后能够拿起筷子和汤匙,从容不迫地对整块的豆腐进行随心所欲的攻击,从中找到最大的满足。仔细想一想,这种带有仪式性质的破坏和烹制中途的无意识伤害,其结果不过是一样的让豆腐支离破碎。然而人的心理偏偏非常奇妙,尽管可以预见到有关结局,却还是希望豆腐能够在进口之前保持完整,似乎这样做的快感要格外的多些。
几道工序下来,李晓莞把那块豆腐摩弄了也不知多少遍,只知道古人动不动要拍遍栏杆,自己半分诗意没有,倒把这豆腐拍遍了。如果用放大镜看一下,应该可以发现豆腐的躯体上已经布满了他的指纹,就像绣上去的花朵,仿佛它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原先的纹理一定看不出任何眉目了,虽然豆腐和处理它的人原本非常陌生。幸亏豆腐不会说话,更不会抱怨,否则不知道会表达些什么意思出来。生活中的人可不是这样。尤其是陌生或熟悉的女性,面对这样的触摸,哪怕只是无意中的一下,也会神经兮兮地尖叫说是有人吃她豆腐,被小流氓占了便宜跑了,跟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谁还敢如此轻薄她?夸张地说,按照女性的眼光来看,在李晓莞还没有正经下口的时候,他先已经吃够了这个豆腐的豆腐,后面的口舌交缠,不过是猫戏老鼠的最后一个环节,让整个游戏更圆满罢了。
豆腐虽然被大体完整地打发进了蒸锅,却还是在他手上残留了一些细小的颗粒。李晓莞心里的第一冲动就是把这些东西算做豆腐渣,马上他又纠正自己说它们并不是真正的豆腐渣,只是豆腐的渣。因为豆腐渣完全是另外一种东西。可是谁敢保证不会有人这么叫呢?两者之间太容易混淆了,要分得非常清楚是很难的,虽然精粗之别从皮肤上可以感觉出来。他这样想,并不是出于不信任或者悲观,只是觉得自己跟豆腐打了半天交道,以前也有过不少的经验,尚且倾向于误解,更陌生一些的人就更不好说了。人的眼力总是有限的。精确的区分偏偏需要眼力。所以人们往往就会在眼力不济而又不认真考察的时候看不出真正的好东西,甚至颠倒黑白,豆腐的渣被说成豆腐渣,给当事者带来污蔑不算,真正的豆腐渣又可以在表面上壮大的群体里浑水摸鱼,蒙混过关。直到桥断了,楼倒了,大坝塌了,人死了,才又有人跳出来显示自己的痛心疾首,对着豆腐渣大声疾呼,好像它们以前不曾在自己眼皮底下存在过一样。
这些凌乱的想法在李晓莞等待吃饭的过程中是很有意义的,至少它们可以让时间的流逝显得更快一些,也就是说,他借用胡思乱想来构造自己心理上的相对论。有时候甚至已经开始吃饭了,明明等待已经结束,应该全力以赴地就餐,想像还要带着惯性再往前冲上一段儿。所以他在细细品尝小桃红设计的这块精致的豆腐时,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曹家兄弟。
豆腐、豆芽和黄豆,原本是一家,却遵照小桃红的指示被放在一起来处理。这种局面的复杂程度,跟煮豆燃豆萁也差不多,区别在于一个是同甘共苦,一个是同根相煎。前者显示了团结的风貌,做成的食品果然脱俗,包含了豆制品的三种滋味,却又以豆腐的鲜嫩为中心,火腿和鱼露的鲜美倒成了烘云托月的配角。后者是痛苦的典型,煮到中间,锅里的豆子急得哭了,说是何必这样同室操戈呢?估计最后的味道一定不会好吃的哪里去,眼泪带来的超出计划的大量盐份说不定就让豆子咸得难以下口。
小桃红说是这道菜的名字跟影视有关,也不知是什么电影或电视栏目。吃完了所有的东西,李晓莞也没能想出菜的名字。如果他自己来命名,就会通俗地叫做“老豆一家亲”,可以向某个电视栏目借点儿微光,增加一些知名度,这是人们的惯常技俩。当然他知道小桃红肯定不会起这种名字,但是自身才力有限,除了等她的email来提供答案,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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