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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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3月30日13:48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何从
[10:47] Alley我没想到当我一步步的开始接触童话的时候,会把一切落在了这里。
[10:47] Tammy我也没想到我写童话,就写出一个王子来了。
[10:47] Alley呵呵。
[10:47] Tammy这个年头的王子,都爱巫婆不爱公主了。
……
[10:54] Tammy你的纯真让我感动,我觉得,喜欢童话的男人,肯定是很纯真的。
[10:54] Alley我也有欲望的,只是我能够克制。并且坚持某些东西不放。
[10:54] Tammy纯真不代表没有欲望,王子将灰姑娘带回去不是当水晶鞋展览的。
[10:55] Alley不然不会有小王子,灰姑娘也不会幸福。
——2000年10月20日上午聊天记录摘选
一夜大雪
每个星期的这个日子这段时间,她知道他必然也在。
——你好。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我现在在新疆。考察工作已经快结束了。
——哦,那么你快回家了。
——是的。
——新疆是个好地方。
——是的,风景很美。
——姑娘也很美。她突然调皮地打击出这段话。
——哦?
——所以你不用想我呗,西西。
——哼。
——哼什么哼?难道不是?大眼睛高鼻子的新疆姑娘,确实很美啊!
她说的时候,心里一酸。
——是啊,她们是很美,大眼睛高鼻梁。他心里也一酸,手里打出来的,其实都不是心里的话。
……
——好了,无聊!我要睡觉了,明天要上班的,不跟你作天作地了。
——没劲。我就作,就作!你想把我怎么样?
——哼,你又怎么了你?
——不知道。我烦。
——哦,你老说烦,我也烦了。算了,我下了,你回来再聊吧。
然后她就匆匆地下了。说下就下。
他愣在终端那端。
然后他就没有回来。她却开始了固执的等候,一个又一个的星期。她猜测他是爱她的,只是两个人都喜欢使性子,都强硬。她几次想挑拨他说出心里的话,他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对话每次都以无聊的方式告终。她绝望地想也许他喜欢的是别人,也许他改了名字上线,可是她的痴情教自己时刻忘不了他。她给他发了大量的MAIL,留了TOPIC希望他能来找她。
他却始终没有音讯。
几年后的一个夏日,她又独自倚窗思念,蓦然看见窗外的荼蘼开了花。
镜子哀伤地宣告了她的衰老和憔悴。
翌年她就伤心地病死。
他其实是没能回来。
那一次的聊天竟然是最后的约会。那天他是在新疆,不过不是城市里。他在荒凉的赤壁一带迷了路,衣服成为他的累赘,水是他的渴望,而离开这里是他最大的梦想。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身边的笔记本电脑,几天来他什么都丢弃了,就是不肯舍弃电脑和只剩下一块电池板的手机。
他没有她的电话,他只知道那个约定的日子,她会等他。
她发小脾气任性地下了线,这刹那,正好是电脑和手机的电池用完的时候。恐惧感渐渐袭上心头,他才发现该说的话都没有说。
他曾经以为,只有她才能救他。
……
他开始沉默,故事讲完了,我们也走出了很远。
我的脑子轰隆隆地响。
——虫虫,stop,我希望你,留下来。
——留下来,听话。直觉告诉我你这次一去凶多吉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知道我在乎你吗?
……
——你知道,兔子快死了吗????????
兔子快死了吗????
好玩的声音轰然响起,我在一刹那的时间里失去了思考的余地。
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他不能不能不能……兔子不能死不能
死不能不能不能……
我抓起手机,却总是按错了键。他奶奶的!
我的眼泪一边在往外涌。一往情深抓住我的手。
——别打了,你的手抖成着这样,抬起头望向前方吧,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我们回家了!
我一看,越过山腰,看见了熟悉的车辆,袅袅的炊烟在冒着。
我们居然横冲直撞地摸回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我的眼前一黑,人就软了下去。
我不知道是一往情深是如何气喘吁吁地将我抬回毡房的。林师傅与大娘已经急成什么似的。钻进毡房一看,一触即发与一心一意已经在了,各自捧着热气腾腾的砖茶在呼噜呼噜地喝。他们同样脸色苍白。
——一意孤行呢?
我问。林师傅的眉头才刚刚放下来一点。
——问他们吧,你们这些孩子,也真是的,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怎么还是弄成了这样?现在都几点了,我们下不了山,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大娘端过两碗砖茶给我和一往情深,也跟着用我们面前能听懂的话说:7点前一定要回来,不然麻烦大了,除非他运气好,能翻过山找到另外的聚集地,我们在这里附近有不少人家的。
林师傅不说话了,只低头抽闷烟。
一心一意开始抱怨一意孤行如何自作主张擅自开路。一触即发表示如果不是半途看见一心一意走失了,不会离开一意孤行去找她。
——为什么不一起去找呢?
——一意孤行说留在原地等我们,其实等我们好容易找回原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仰天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说了。整个毡房里,只剩下焦虑的空气与空洞的呼吸声。
7点的时候,依然没有一意孤行的消息。
我跑到附近的小山坡上,呆呆地看远方的风景,大娘的丈夫与儿子已经回来了,他们的羊大群大群地小跑着从公格尔峰一带冲下来,灰尘在它们的蹄下扬起,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白色花色黑色的流体,好象羊的河流,发出归家的呼声。
而我们的伙伴,始终杳无音讯。
我摸出手机,打通了好玩的号码。在他还没发出惊呼的声音之前,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从来没有象今天那样定,好象一个人突然能够气定神闲地说话。
——我为前面的任性而道歉,现在虫虫想告诉好玩,以后不再闹孩子气了,现在我平安回到原地,请你放心。
他在那头扑地笑了出来。
——虫虫,我不怪你啊,其实我也不好,前面一急脾气就上来了,我们和好如初好吗?
——恩。
——虫虫真乖……
——兔子还好吗?
——好啊,我可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哄它们半天了哦,虫虫平安回来,小兔子自然又有了生气喽。
我没有告诉他一意孤行的失踪,当我听见话筒那头传来他放心的呼吸声的时候,我就知道,纵使他如何在乎我,我仍然没有理由,再给他任何的担忧。即使一意孤行只是我们的旅伴。
一心一意已经依偎着一触即发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来。在这一路中,即使女孩子,也容易累的晚上打呼。她靠着一触即发,那个蓄着胡子的小帅哥,我知道在前面迷失的道路中,一定有他们自己的事件在发生,我愿意相信,他们是互相鼓励与互相支持着,找回原地的。每个人都是平凡的脆弱的生物,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却可以成为对方最强有力的后盾。其实没有谁比谁更坚强,只是彼此之间,激发了对方自身的勇气与自信。
这是个追求独立与我行我素的时代,但是真正走上旅途的人,却开始明白伙伴的真实意义了。
我们都有能力与力气一个人走完旅途,但是如果一路有爱与陪伴,那么这条路将充满了愉悦与美景。就好象简单的鱼,在给我的mail里说过——跟着你一路的游记,我们在用心灵旅行,向灵魂交代,所以,你究竟去的是不是西北,在我看来是不重要的,我相信你也可以上海的范围内游逛而让我们体会到相同的意境。
这个夜里,我们4个人加上林师傅留宿在柯尔克孜族的毡房里,为了腾出地方来给我们,老大娘将她的儿女赶到了隔壁的人家家去借住了,这让我们很过意不去。
晚上我们缩在睡袋里,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呼吸困难,太阳穴在轰鸣。强烈的高原反应在我身上显山露水着。快到后半夜的时候,我被噩梦惊醒,梦里我看见一群人拿着弓箭要追杀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绝望地叫了出来,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
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一只动物从我的肩膀上跳了过去。我惊坐起来,亮了手电筒,却见是一只颇壮的野猫,亮着绿眼睛与我脉脉对视。我的心还在咚咚咚咚地乱跳,昏沉一会后被骤然亮起的炉火照醒,有几个陌生的柯尔克孜族男人走进了毡房。
一触即发看手上的夜光表,显示着是凌晨2点。
那几个人说他们是跋涉2个小时找到这里的,在离这里204公里的地方,一意孤行留宿在他们的家里。他是翻错了山从另一头下去的,看天色晚了就没有继续找返回的路。语言不通的他,只能千方百计地与当地的牧民描述了我们的车辆情况,而热心的人们考虑到我们的担心与不安,连夜找了过来。
他们和我们约定天亮后,10点左右到他们的毡房碰头,迎接一意孤行。
我们的眼眶都濡湿了,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教我们如此感动。一夜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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