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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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4月03日18:01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何从
[03:09] 其实我有些后悔,应该等小说写完之后才谈你和我的真实情感的。前些天的状态很好。我指我们和小说之间的状态。
[03:10] 我们的状态没变啊,不过是这样的状态具体点了而已,如果是爱人,彼此间也是个读与被读的关系啊。
[03:11] 但是朦胧感没了,对小说不好,或者说,到今天我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对你小说评判的资格了。
[03:11] 在积木没有完成之前,我不会见你的。这点是肯定的。
[03:12] 是的,所以说我没扮演好角色。
——2000年10月22日凌晨聊天记录摘选
216国道在我们的脚下迅速地向后退去,我们在穿越淮噶尔盆地中。
去布尔津的途中,看见自己的大大的登山包的下面,不知道给什么东西钩出了个大大的窟窿。一触即发立刻抓到了发言权。
——虫虫你估计买的是廉价的便宜货吧,这不,才一个月都没,就可以报销了。
——我倒,你才是买的便宜货呢。现在有什么东西质量好过了?
我郁闷地看着那只大窟窿,一筹莫展。
谁也没有带针线,而且那窟窿大得明显需要我另外找块相似材料的布来打补丁。现在已经离乌鲁木齐市区越来越远了,我现在去问谁要去?
在北屯镇上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地方去打5毛钱一局的室外桌球,我找了个石头台阶,一屁股就坐。一意孤行嘿嘿笑了笑说,虫虫你现在不要乱坐,小心屁股后面也坐出两个大窟窿来哦。
我只是白了他们一眼,死活不肯再说话。
后来还是一触即发想了个办法,他找了个备用的黑色垃圾袋,让我先垫在包里,然后将物事都放到垃圾袋里。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不敢贸然地去问谁要针线或布条去。
饭店还算干净,门口却有几个打扮和当地女孩子完全不一样的女子,浓妆艳抹的。林师傅说是鸡。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娼妓的打扮与良家妇女截然不同,在上海,很多娼妓的装束有的绝对比良家女孩还良家。
她们穿着紧绷的牛仔裤,上面是吊带装,腰肢白皙柔软,盈盈可握。嘴上的唇膏看起来就是廉价的地摊货,时间久了嘴边就晕开了去。但是她们看过去还是美丽的,芬芳的。只是让我有些心疼,吃面条的时候,看见她们身边走来走去的各色男人,全是粗俗猥琐的表情,气质肮脏,笑容起腻。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紧紧地扭起来,他们总说我是个有男孩子特质的女子,会懂得体贴身边的女孩子,那一刻,我看见她们打扮得过分干净的皮肤与装扮,却突然奇怪地耻笑起来。
——如果不是虫虫和一心一意在这里,我想她们肯定要到我们这里来攀搭的。
一触即发这样下着结论,其他3个男人于是都跟着拼命点头。
这顿饭我没什么好好吃下去。对那些城市人见多不怪的现象,我却对于它们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孳生,感觉有些惨然。
如果可以,我宁可她们是那些野性的,热爱着阳光的,疯狂地到处随地而席的孩子,玩泥巴,摔交,爬沙堆,都好,将自己弄得脏而野,也好过这样刻意的只为取悦男性的打扮。
他们说那些女孩子是孤独的,我的妈妈应该也是孤独的,在没有爸爸的这些日子里,她是怎么过来的呢?现在的她,又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继续生活着,抑或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我到这里,是为了她而来的,车子现在开始向北,而我已经失去了任何的线索。自从走过阿克苏后,我就知道,剩下的日子,这样的寻找已经是无头苍蝇般的追踪了。
人失去目标的时候,目光是不是就会变得这样了呢?
——虫虫,别胡说,你还有我呢。
好玩在线上说。
——西西,臭美啊你,我跟你说,我的脑子里除了一样东西外再也装不进别的东西了。
——恩,真好。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嘿嘿,那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是我啦。
——去死吧你,是脑浆。
——啊,怎么这样啊,5555555。我好没面子。
——西西,乖,我要下去,现在快到福海,路有点难走,我不陪你了,得关了电脑。
——好哦,乖,亲一个再下。
路开始变成煤渣路,上面还有前面车辆过去的痕迹,也许每一段路对于我们,都将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瞌睡中,却被后面的欢呼声闹醒。
——虫虫你看那边,别睡觉了,好风景都在路上呢,别错过了啊。
——恩,我知道了。
正想翻个身,伸个懒腰继续去睡,微微睁开的眼睛被前方的风景赫然惊开。茂密的浓绿的一片丛林,有些地方已经染成了金黄色,昭示着秋天已经开始。长长的额尔齐斯河,平静地倒映着蓝天黄叶,湖面的清澈程度,几乎到了如镜子一样,按照我们后来拍摄的照片来看,无论正看倒看都分不清哪个是倒影。
湖如镜的传奇,曾经流传在西湖上,少年时候去过西湖,但是那里的水是流动着的,即使有倒影,也是流动着的,而这里的湖,平静得几乎纹丝不动。
我听见自己心里在发出狂喜的声音,那一瞬间,真正的狂喜,是在瞬间的一刹那感动中。而这一路走来,最美丽的风景,却往往在路上,但我们,多半只追求结果。就好象,我们习惯于面对一个目的地,然后一路走,横冲直撞地,却同时也在一路忽略着风景。
——我不奢望是不是白头,只要在一路的风景中,都有你的陪伴。
爬山的时候我习惯走几步就回头看,而不是一昧地向高处跑,因为很多时候,过程的美远远超过结果。
——只是想证明,我不是第一,也能做到最好。就好象,我不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却是你心里唯一的玫瑰。
福海看起来是沉绿的,湖的周围菖蒲芦苇丛生,那里极其荒凉,几乎罕见人家,偶尔有两只叫不上名字的鸟,飞快地掠过湖面。
我们在高处远望了一会,丢几块小石头去击出连续的浪花,就继续向前向前。越往北,景色越是秀丽,我再也不敢瞌睡了,生怕再错过一去不复返的景致。公路上不停地有野鸡野羊地跑过,和我平时看见的家鸡与羊是完全不同的,野生的动物,它们的身材更为玲珑,动作也更为敏捷,样子可爱无比。教我忍不住要跑去抓过来轻轻地吻。
——其实你就是那个野地里的孩子,调皮而生动,眉宇间尽是烂漫的愁与喜,你自然地笑,自然地甩着手走路,眼睛微微地眯起,那是孩子才有的表情,却在一个22岁的女孩子的脸上显山露水着。
好玩说。
——你又看不到我,你怎么知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胡说!
——虫虫,别以为我一直在对着你的名字说话,我想,我能看出名字背后真实的你。
……
一对小野鸡看见我们的车扑过来,噗噜噜地叫着跑远了。
晚上是在布尔津吃的晚饭,美味的狗鱼,黑鱼,全是来自源自西伯利亚的额尔齐斯河。只可惜没有看见鱼成为菜之前的本来面目。对城市里的孩子来说,吃的食物,它们本来的模样,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只要记得排骨在超市的小冰柜里,蔬菜在盘子里,水果放在篮子里,就可以了。
饭后去超市购物的时候,看见一只可爱的小奶瓶,两边有把手的,忍不住挑了个天蓝的买了下来。那一刻从玻璃柜台上,看见自己孩子气的笑容。
当然事后,少不了给四个一狠狠地讥笑了一把。
已经顾不得了。
我跟好玩说,想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奶瓶吗?
——想啊。想看看到底是小奶瓶可爱还是我们虫虫可爱呢。
——西西,那就快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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