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首页免费邮件用户注册网站地图
新浪首页 > 男人女人 > > 正文
较量中关村(四)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4月22日13:52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罗萍

  作为一个女人,她想她几乎已经干涸了。繁忙的工作使她干涸,而繁忙的工作同时又解救了她,每当她的肉体处在崩溃的边缘,她都努力从那深不可测的情欲中挣脱出来,投身到浩如烟海的工作之中,以此来麻鄙自己的神经,就这样她成了一个不可救药的工作狂。她时常问自己,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自己活得还是人吗?可第二天黎明醒来,她又想都不想就把自己扔向她的“事业”之中。这份事业本来是高仓的,但宝筠从高仓的名字中找到了欢乐,于是就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汗水也铸了进去,把高仓的“事业”延伸为自己的“事业”。

  象宝筠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找一个人来与她同居,但是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她内心难平的时候,她总是借助自己的想象,来滋润自己的身体:她想象自己可爱又可恨的丈夫,她想象着那个让她心里一次次心潮涌动的高仓;她在不同的情境里轮番思念着这两个男人,以此来完成一次次灵与肉的交流,每次思想过后,她都觉得自己离这两个男人的灵魂更近一步。

  她喜欢高仓,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其实在中学的时候她压根没太记得他,直到有一天进了美好集团,她才发现高仓其实一直存在着,并且周身散发着男人的气息。方弘略出国之后,宝筠的生活变得简单了,自己呆在单位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多,在这些时间里,她慢慢地发现自己每次见到高仓都有些心跳,见不着他的时候就总有一种失落的感觉,甚至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想起他来,宝筠想自己也许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可她喜欢高仓什么呢?权势?地位?金钱?不,她真说不上来,也许这些东西恰恰构成了高仓作为一个男人的整体。金钱和地位会让庸俗的人更加庸俗,但是也会让一个风流的男人更加风流,有时它甚至可以造就出一个真正的男人来;相反,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这些外在的东西作为包装,风流的则会显得穷酸,长得漂亮的也会显得萎琐。宝筠告诉自己她看中的不是高仓的金钱和地位,而是那个用金钱和地位包装后的洒脱智慧份量厚重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已婚女人,宝筠变得含蓄了,或者说是胆小了。尽管她也能从高仓的眼里看到同样的流动的光泽,但她还是害怕遭受拒绝,在她这样年龄和地位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唯一法宝就是内敛,因为很多话一经说出就会走样,更会失去它本身的庄重和份量。另外,宝筠保持沉默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就是高仓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并且一个个都比她年轻漂亮;在这些女人里,还不乏著名的歌星和影星。IT界和娱乐界不一样,这个圈子里的媒体只恪守经济规则,他们关心的是你创造了多少的效益贡献了什么样的概念,对你的隐私一向宽容有加并且视而不见。因此高仓的形象一直光彩夺目,他的劣迹在圈内没有任何媒体去关心,只有一次被一家娱乐媒体稍带着提了一下,而那,还是借着一个著名歌星的光辉。

  因此宝筠对高仓眼里流动的光泽缺乏信心,也因此对自己缺乏信心,她想也许她会把这份感情永远地埋在心底,让它发酵变霉了。但是随着方弘略归国的日期日益临近,她要表白的愿望却一天天地强烈起来,她甚至认为如果她不说,她就将永远失去表白的机会,她的灵魂将永远失去安宁;并且她还认为自己必须亲口把丈夫回来的消息告诉高仓,她要知道他的反应,这是唯一的机会。

  其实宝筠是爱她的丈夫的,但是这多年的等待让她感到压抑,甚至感到愤懑。她一直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如今这个她等待多年的男人回来了,她的心里再也盛不住了,她必须寻找一种了结的方式,而唯一的方式就是把心里想的对高仓说出来,她以为这样便可以同时报复这两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从而达到心灵的解脱。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要说出来却是那么困难,为此宝筠设计了无数的场景,但是都被她最终一个个推翻。一开始,她在这种设计、推翻设计的过程中找到了无穷的快感,但是很快这种快感便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无法抑制的烦躁和不安。最后,她几乎是通过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了选择三亚的亚龙湾作为她跟高仓约会的地点——冬天的海边,很适合表达,电影里也都是这样。她知道她这种费尽心机的一厢情愿显得十分可笑,但她愿意为这种可笑付出最后一次代价。

  其实对于高仓会不会如约前往,宝筠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正值千年来临之即,高仓在各种表面的仪式和幕后的策划中忙得焦头烂额,在宝筠定下日期的那段时间里,高仓的日程安排应该是在香港的万豪酒店参加圣诞庆祝会。那时他将有很多非常重要的事急着去办,即使想来也未必来得了;二是依着他们平时的关系,还不足以让高仓专飞一次三亚,更何况对于他这样的男人,男女之事已经不是最为重要的了。为此宝筠知道自己必须寻找充足的理由和契机,让高仓能够见缝插针。

  中关村的企业,都需要媒体的吹捧,为了赢得媒体的青睐,它们总要攀比似的在年末举办所谓的“媒体答谢”活动。中关村是钱堆起来的,因此中关村有足够的资本精彩一把;另外,中关村毕竟是一个能人汇集的地方,尽管一批批企业前仆后继,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智者总在这个圈里转着,并且越来越富于经验和创见,尤其是善于用巧舌和文字舞蹈的市场推广人员,更是恨不得一天一个新花招,大家就象比着个儿似的,在答谢晚会的选址、节目安排、礼品设计上,一家比一家更精彩、一年比一年更丰富,潇潇洒洒花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努力彰显自己的个性和魅力。于是,宝筠非常明智地利用了这个“答谢会”——不管平时你是如何地看待记者,但是你都不能得罪他们;作为企业的总负责人,高仓只要能抽出一点时间,他就不会不参加这个所谓的“记者答谢会”。

  大冷的冬天选择到海边来,记者们都感到疑惑不解,他们甚至以为这又是美好集团精心策划的一个创意。虽然飞机是晚上到的,虽然还在车上还没见到大海,一群人就已经欢呼起来了。在机场往亚龙湾去的路上,他们打开车窗,让冷湿的风肆意地吹着,他们深深地吸着气,地理和环境的反差,让这群擅长舞文弄墨的人感叹不已。

  十二月的三亚,已经十分萧条了。但是对于那些长年奔忙在中关村的尘土中的人们,大海不管如何地凄清,她都是圣洁的、美丽的、令人耳目一新的;甚至那不知从何处漂到岸边的零落的稻草,都带着自然的恩泽和芬芳。

  车到天域酒店后,虽然大家都已经很累,但是仍然象喝醉了酒似的,在冷风习习的海边游来荡去,仿佛在呼唤自己那迷失已久的灵魂。不,仿佛他们突然发觉自己迷失了灵魂似的,他们一下子觉得自己在北京的日子都不叫日子了,那叫什么呀,简单、机械、重复、做作、毫无情趣,那种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大海就给乍见面的文人这样一种感觉,它会让那些好端端的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大海的水本质就是迷乱的。

  但是宝筠却十分清醒。在大家都迷乱地睡去之后,宝筠以美好集团市场总监的身份,给高仓打了个电话,请他务必乘机前往。她做这事的时候,好象是被谁逼着似的,有点委屈和悲壮的成份。

  第二天宝筠很早就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后,第一个反应是问自己在哪里?弄清楚这一问题后,她接着想到自己这次来三亚的目的,不由自主地就把手伸进睡衣里,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双乳。然后她看了看表,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走下床来拉开窗帘。这时候宝筠看见天域酒店外面的沙滩,还有沙滩上那条搁浅的旧船。这次与她夏天来的那次完全不一样了,这次是冬天,冬天的沙滩非常冷清,她的心有一种说不清的紧张和沉重。

  白天的大海,已经没有晚上的那么神秘了。睡醒过来的记者们,渐渐淡忘了昨夜的感慨,他们跟着旅游车,在鹿回头、天涯海角等风景点跑马观花地闲游着,一边开着一些琐碎的玩笑,一边数着下一个日程的安排。一天下来,这群人渐渐发现大海其实是很冷清也很单调的,除了沙就是石头和水,实在没有什么太多的特别。晚上一群人又到三亚市去吃了海鲜,有几个还偷偷去看了“Model Show”,回来后见着谁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那些没去过的人,心里一直痒庠的。诗情画意很快散去,人们心里泛起的,已经全是有关物质的欲望。对于宝筠来说,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但是她已经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她非常得体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且彻底地放下了自己的架子,一整天都跟记者们开着一些看起来甚至有些无聊的玩笑,直到吃了海鲜回到酒店。那一天,宝筠给大家的印象是鲜明的,乐观、开放、干练,这就是美好集团市场总监的公众形象。记者们压根没有想到,他们被安排到三亚来吹海风,其实完全起源于这个女人一次偷情的臆想。

  三亚的飞机总是有些麻烦,得转一次机才能到达,因此高仓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11点多钟。本来宝筠应该去机场迎接的,但是她只派了两个部下开了酒店的中巴过去,她告诉自己,这次跟哪一次都不一样。

  大多数客人都在舞厅、歌厅和球室等地方泡着,只有少数几个敬业的记者一直追着宝筠,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点美好集团的内幕新闻。在酒店的茶室里,宝筠跟施文斐等两个记者,一直在聊着互联网的未来以及各公司比较隐蔽的消息。尽管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受高仓到来的气息,但是她却做得非常得体,完全不露声色,直到部下来传高仓的话,她还能做出一副意犹未尽改时间再聊的样子。

  宝筠送走施文斐等两人后,回房换了件藕荷色的晚装,喷了点淡淡的香水,才去了高仓的房间。高仓正在冲凉,他是穿着浴衣从浴室里出来见宝筠的,他压根就没想到宝筠这次已经历了心灵的翻云覆雨,更没有想到宝筠这次的三亚之行竟然是全为他安排。

  高仓从浴室走出来时,带起了一股热烘烘的气流。也许是海风的作用,高仓一下飞机,就感到十分兴奋,现在突然看到宝筠站在窗前,那件藕荷色的晚装柔和地从双肩一直往下笼着她的身体,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想拥抱这个女人的欲望。高仓身上的躁热也一下子激起了宝筠积压已久的性感,不,其实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性的欲望一直就在这个女人的心里。

  他们在目光中交递着这种欲望。但他们仍然矜持着,高仓甚至不好意思地回浴室换了一件休闲的T恤。

  突发的性欲被压下去之后,双方都暂时平和了下来。宝筠非常职业地跟高仓汇报了这次所请的记者,以及他们的日程安排,还有明天上午高仓的讲话内容。高仓都默默地听了,这个女人办事一向十分周到,并且做事都很有条理,对于“媒体答谢会”这样面上的事,他高仓根本就不用操心,只需临场发挥一下就行了。

  他们分别坐在靠窗边的两张沙发上,沙发中间隔着一张有机玻璃的小圆桌,小圆桌的花纹是三维的,特别漂亮。说话的时候宝筠的一只手肘一直放在桌上,高仓也摆开了笔记本电脑,象模象样地记录要点,这也是他的一种习惯。宝筠汇报完工作后,一直默默地看着高仓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高仓的手指很长,骨节也十分突出,宝筠想象着这双手的力量,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要让这双手揉碎的欲望。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就不知不觉地挪到了高仓的手旁边,然后轻轻地挨住了高仓的小手指。当她触碰到高仓的一刹那,她迅速地垂下了头,仿佛把手放在那儿,就可以任由命运来安排她了。

  高仓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键盘之上。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早就在无数次地想象着这一刻了,只是他不得不奉守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这种人为的距离因此让他对宝筠一直敬重有加。他默默感受着宝筠的手的蠕动,他翻过手掌来,一点点握住了宝筠的手,作为当时的他,也只能是这样做。他几乎不可能伤害这么好的女人,也就是说对于那么多年来一直支持他的这个女人,他没有理由拒绝,他只能听凭自然。

  宝筠的手被捉住后,她的脸慢慢地贴近过来,她的泪水非常不争气地来了,她就傻傻地用高仓的手背擦着自己的泪水。高仓看着宝筠柔和的肩背,感到一阵阵心疼,他不知道宝筠为什么会哭,他不知道女人爱一个人终有回应的时候是会哭的,其实他握住她的手就是回应,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在宝筠的抽噎里,高仓有些激动,也有些迷乱。他见过的阵势实在已经不少,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跟多少女人上过床,那些女人都很年轻,新鲜漂亮,活泼撩人,但她们很少会有人哭,她们一个比一个娴熟,一个比一个会声形并茂,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高仓是很轻松愉快的。可象宝筠这样的女人,他平时是那么心疼她,对她又是那么熟悉,此时此刻,他却突然有点搞不懂有点进退无据了。他只能不停地问,“你怎么啦?嗯?你怎么啦?”他就这么惶惑地问着,直到宝筠自己停下哭泣。宝筠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会很快地恢复过来,这就是她的识大局得大体。

  宝筠让泪水自己蒸干后,才慢慢抬起头来,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即使再美,哭起来也是不好看的,她必须尽量不让高仓看到自己不好看的一面。宝筠抬起头后,仍然不敢看高仓的眼睛,她就盯着高仓的手,握着它,抚摸着它,一点一点地象要刻在心里。

  到这时候,高仓应该已经明白宝筠所要的东西了,他抬起上半身,靠近了宝筠的身体,并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她的手上。他们俩就都看着那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双手。大约一分钟后,高仓走到宝筠的身后,非常果断地抽出一只手来,想从宝筠的领口直接插到她的胸脯,宝筠顺从地滑下身子,但她的衣服是高领的,这给高仓带来了麻烦。不过高仓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简直是有些粗鲁地一下子把宝筠撸起来,并掀起了她的长裙,按他的理解,任何女人要的就是这个。

  宝筠一直在心里抗拒着,她告诉自己她要的不是这样,不是,但她其实是希望事情发生的,潜意识里她早就想好的,是的,她要的就是这个,她不必再隐瞒什么了,她想扑进高仓怀里,但高仓推开了她,把她象一只小鹿一样地撕撸开了,并很快把她剥得精光,掀翻在红色的地毯上。

  这次他实在太过凶猛,这是宝筠没有想到的,宝筠想象的预热一点都没有出现,就已经被高仓插入体内,她只能那么弱小而欢乐地呻唤着,并在心里自己为自己辩护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但是高仓却完全不管他身下这个女人的感受。他的表情十分专注,甚至有些幼稚,他用十分粗鲁的动作,象跟谁过不去似的折腾着她,快活地听着她的叫唤,仿佛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弄痛似的。他一直把她放在身下,用各种方式冲击她,咬她,他开始是屏住呼吸,后来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他象一个农夫一样,全心全意地翻动着犁耙,在他身下的土地中寻找着快乐。他骑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感到自己强大无比,仿佛这个世界只为他存在着,他肆意地狂奔,疯狂地呼吼,追寻着刻骨铭心的毁灭时刻的来临……

  在颠狂的搏击之中,宝筠不小心一脚踢中了小圆桌,高仓的笔记本电脑被摔了下来,在地毯上发出非常沉闷的响声。高仓疯狂的意识突然遭到了狙击,他一下子停在了那里。就这一刻,他清晰地看见了房间里的一切,还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隐约的说话声;他清醒地意识到,就在他们的身边,埋伏着一支支犀利的手笔,一不小心,他的身份和地位就会在这些笔下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他慢慢地把自己从宝筠体内拔了出来。

  其实宝筠也意识到了这些。她非常痛苦地盯着高仓痛苦的脸,就象一个受尽委屈的无辜的小孩。

  他们就这么赤裸裸地互相看着。宝筠躺在高仓的身下,她看见高仓雄纠纠的,美得简直无与伦比,她仰视着他,用一种崇拜而无耻的目光。高仓看见的是腥红的地毯上白色丰腴的身体,他恼怒地握着自己的武器,在脑海里想象着怎么去捕获她,并把她撕成碎片。他们都以极大的力量克制着自己,非常不甘心地一点点冷却,这种克制使他们都很满意,他们甚至从中找到了美的感觉……他们这样看得差不多了,高仓才把宝筠扶起来,两人重新穿戴整齐。

  几分钟后,他们又变成了一对体面优雅的高级白领。他们穿好衣服后坐回原处,轻轻地把手放在一起,半开半握着,姿势十分优美——这就是给予,这样很好。一切都不用说了。

  这件事以这样的形式发生后,宝筠突然觉得跟她原来想象的不一样,这一切其实在哪里都可以发生的,甚至也用不着到海边来,可她却为此精心策划了那么久。这种突如其来的肉体的接触,让事件的本质全都变了,宝筠不再紧张,不再对谁抱有负疚感,她彻底地放松了,她甚至不需要跟高仓说方弘略的事,其实在潜意识里,她只是希望能与高仓疯狂地作一次爱,在一个没有任何干扰的地方。这才是问题的实质。

  “天啊,我怎么这样下贱!”宝筠的心在欢叫着。她发现她已经能够同时接受两个她喜欢的男人,以不同的方式,这样没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眼里有了共同的秘密,大海虽然近在咫尺,但对他们已经没有用了。第二天他们与记者交谈的时候,互相交换一下眼神,都感到那般的甜蜜。真好,真好呀,这是他们事先谁也没有想到的。他们配合得那么好,那么美。

  原来宝筠只是想在高仓的手背上哭泣,走了那么远的路,到一个男人的手背上哭泣,那是多么浪漫多么幸福的事情,然后他们一起在有点萧条的风中走向大海,在大海边说一些文绉绉的话。事情发生后她发现到海边说话实在太俗,

  不,这种精心的安排实在太俗了,她非常满意她与高仓的急风暴雨,更欣赏双方从审美地角度停止作爱。

  她在一本书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对性欲的某种程度的压抑不仅是伦理的需要,也是审美的需要。美感产生于性与性压抑之间的平衡。”她认为她无意之中把这句话论证了一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方弘略从美国的胜利回归。这里用上“胜利”两个字,是因为从方弘略的脸上,放射着一种隐隐约约的骄傲。

  方弘略从中国科技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国营的电子企业收发报纸。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一直萎靡不振。虽然他并不认为出国就真能镀上黄金,但在国内呆得实在太没意思,只能一门心思琢磨着怎样可以不去上班而又不被扣发工资,骗出来的假期就在家里猛啃英文。

  在“新东方英语培训班”认识宝筠的时候,方弘略的心里正空虚得要命。他们时常在海淀路口的那家PIZZA店里吃饭,看着宝筠满足的样子,方弘略心里也十分满足。虽然宝筠比方弘略大了三岁还多,但方弘略对这些并不在意,甚至认为这三岁的成熟和温柔正好填补了他心里最为空虚的地盘,他当时心里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心说“就是她吧”,于是在宝筠的成熟和温柔陪护下,半年后他们就结了婚。

  结婚后方弘略仍然觉得生活没什么盼头,刚好托福成绩下来,就对宝筠说:“那我出国念书吧。你在家呆着,要好了我接你一起去,要不成我就重新回来。”宝筠见他对工作实在提不起多大热情,就说“你去吧,我这一头你不用管。”于是方弘略就找了一所学校,到美国去了。方弘略到美国去了后老实说也还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他只想念个学位,然后在美国找份工作做着;或者回国来找家外企,待遇也比原来的好。硕士毕业后方弘略又念完了博士,但是他还是没有回国的打算,或者说没有从回国的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

  在华尔街上班的一段日子里,方弘略有一天经人介绍,在一家咖啡馆里无意中认识了李世雄。两人从闲聊开始,慢慢地越谈越投机,最后就说到回国创业上来。那时李世雄在国内的网站刚刚建立起来,自己正拿着一叠“商业计划书”在华尔街上游说。李世雄说:“你就先在美国替我看着点吧,差不多了你再回来,咱们联手一起干。”李世雄的商业计划让方弘略十分动心,说老实话他也不是一个想一劳永逸的人,只是以前在国内的路走得总有点别扭,也就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有的人本来就是一颗种子,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充分地认识到。在李世雄的催化之下,方弘略一夜之间开了窍,他突然觉得身子热烘烘的,一种要发芽的欲望喷礴而出。几个月来方弘略拿着李世雄的那叠材料,把一个关于中国网络的神话圆得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在他这种狂热的激情下,4500万美金的风险投资就到了手上。

  接下来他开始帮助李世雄组建海外的班子,经理美国的业务,三个月后,皇朝在美国有了自己的办事机构,并且业务发展十分迅速。这时候方弘略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回国的欲望,他想象着他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他将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重新看待这个国家,来铺展自己的事业,就不由心里一阵阵激动。

  那一阵方弘略正与他的台湾恋人梅亭商量他们的未来。方弘略念硕士的第二年认识的梅亭,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方弘略一次也没回来过,更没有让宝筠出国看他的原因。梅亭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的脸上写着一种良好家庭出身的人才有的宁静和纯洁。方弘略在一个舞会上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记住了她那张圣洁的脸宠,他认定这张美丽的脸一定会带给他灵魂的安宁。

  在美国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与宝筠离婚,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勇气。宝筠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从一个女孩熬成了一个女人,但是却得不到他的一丁点回报,他的良心无法平复。另外又加上梅亭毕业后一定得回台湾她的父母身边去,而方弘略却是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的,因此一开始他就看到了他与梅亭的未来,这也是促使他一直维持着与宝筠的婚姻的原因。

  已经买好了回大陆的机票,方弘略从纽约飞往波士顿去看梅亭,那时梅亭读博士还有最后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只有14个小时,这14个小时是那么珍贵,他们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这时间过得慢一点。一开始梅亭不停地流泪,在这种伤痛的包围之中里,方弘略甚至动摇了回国的念头,他不想走了,他真的不想走了,哪怕还能陪着梅亭一天。但是梅亭制止了他,为了让他安心地走,梅亭开始装笑,她的笑是那么艰难,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但她还是笑着。本来说好梅亭去机场送他,可临到最后一刻,梅亭退缩了,去送人是需要勇气的,梅亭已经没有了这份勇气。在哈佛校园的教堂前,梅亭最后给方弘略整了整衣领,她站在绿色的草坪上,向他挥动着小手,方弘略无法想象自己走后梅亭会是如何地伤痛,他看了她最后一眼,狠了狠心离开了她。那一刻他的心全湿了,他看见哈佛教堂的尖顶又高又直,仿佛直顶着蓝天似的。

  方弘略是带着创业的雄心和情感的伤痛回到大陆的,勃勃的雄心在难言的伤痛映衬之下,使他看起来更加崇高。当他在机场的出口处看到前来接他的宝筠时,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心酸地发现宝筠老了好多,身体也开始有点发胖了。他于是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伤痛,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妻子!

  这几年方弘略在美国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人告诉宝筠,但是宝筠早就隐隐地察觉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她在潜意识里一直坚信有一天方弘略还会回来,她宽容地守候着他,就象一个坚强的母亲守候着迷途的孩子一样。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方弘略带着内疚出现在她的面前,宝筠用一种圣母般的微笑迎接了他。宝筠是那么幸福,又是那么平静,仿佛这一切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她一直就拥有着方弘略一样。她不仅没有因为与高仓的恋情感到羞耻,相反却觉得自己更为纯洁,更为有力量。亚龙湾那次的亲密接触,如同一次点金之火,让双方都充分吸收到对方的精邃;如同一次接头,任务已经完成,他们的肉体离得更远,而心灵却更加默契。从此以后,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爱着方弘略了。

  宝筠脸上仍然是那么凝重,但却不见了曾经晃荡在这凝重中的寂寞和凄凉。她脸上那种圣洁的光芒不仅使她更加智慧,同时也点燃了他的男人,让方弘略更加自信,也更加坚强。方弘略从美国的情感伤痛中走了出来,他走在宝筠身边,实实在在在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实的男人,已经不再同于以往。

  方弘略以及那4500万美金的加盟,使皇朝网络如虎添翼。中关村白颐路的大街两侧,皇朝的广告牌更加气势磅礴;李世雄那张作沉思状的日理万机的大脸,也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媒体的网络版上;同时人们还嗅到了皇朝烧钱的股股浓烟味。

  临近千年夜的一段时间,北京市连降大雪。雪本来是白色的颗粒状物,可一落到城市就使去了它原来的模样。大街上、汽车车身、楼房的墙壁,整个城市乌烟瘴气,中关村自然也成了一个沼泽之国。

  由于雪垢长期不化,气温一直在零下徘徊,海淀图书城往南的路段,地下水管终被冻破,大水漫延出来,淹了整条大街。站在航天长城大厦的楼上往北一望,就可看见滚滚之水不断往外吐着凉气,一大群警察围着白茫茫的水面,手忙脚乱的,情形好不壮观。由于气温太低,漫出的大水很快结冰,所有的车辆绕道而行,行人走在上面,都踮着小脚颤颤兢兢。有几辆来不及开走的面的,很快就陷进了冰里,民警又是挖又是撬的,好久都弄不出来;弄出来了也开不走,让那急着做生意的商人,急得不停地跳脚。

  那几天李世雄正在脚不点地地忙着开董事会,几天几夜地熬着,听说都是些极端机密的事情。在我们的企业里,行走着一群面部高深莫测的人士,他们就是通过开各种各样的会议,操纵着企业的命脉。在一般老百姓看来,这样的会往往十分深奥,也十分神秘,诸不知它也不过是关于去哪里找钱、怎样花钱、是卖袜子还是种白菜、谁负责灌水谁负责施肥、赚了钱后怎么分等等一些事情,跟一般的家庭会议差不多。有时也有人急了高声说话,用的语言还不全是书上能找得到的。也许是吵得有点厉害,那几天李世雄面部都不太松驰,方弘略也有幸参加了这次会议,他第一次预感到,一些在国营企业里发生的事情,在现代企业里仍然存在,只要有人的地方,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但这几天的会议总的是鼓舞人心的,在有了钱市场又正旺盛的时候,大家一般都能做到比较齐心,即使是权利和金钱的分配问题,也能在一片和气的表象中解决。

  董事会后,12月29日夜,皇朝将举办盛况空前的千年庆祝晚宴。29日一早,行政部的人就开始前后忙碌,戴卿卿与北京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同台主持这场晚会,因此一上班,她就忙着编排节目和台词。到下午五点来钟,三辆48座的大班车停在楼下,行政部的催促电话挨个地给员工猛打,直到把办公室内的人一个个全赶上大巴为止。

  那一夜皇朝包下了友谊宾馆友谊宫内的水晶大厅。晚上六点来钟,三辆大巴从东门进入,相继驶入友谊宾馆,在友谊宫门前停了下来。这时大家远远就看见了友谊宫前面的小广场张灯结彩的,两个身着旗袍的小姐,隐隐约约站在华贵的大厅玻璃门后。

  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大家都在门口领到了一个礼盒,礼盒上印着号码,待宴会开始后作抽奖之用。戴卿卿的礼盒内是一只公鸡形状的千禧小闹钟,形态十分可爱,把弦上满,还可以打鸣,另外还可当作火机。因为要主持晚会,戴卿卿把自己的那一份交给一个同事代为保管。

  这一晚戴卿卿穿了一件玫瑰色的旗袍,这身旗袍尽管把她衬得十分漂亮,但是舞台上一站,还是显得有些单薄,尤其是她那张狐媚的小脸,显得更加尖削。近七点钟大家才开始坐好,七点正戴卿卿和她的搭档宣布晚会开始。这时候十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学生从外面走进来,齐声唱起了《欢乐颂》和《圣诞之夜》。孩子们唱完后陆续地退了出去,在《欢乐颂》的余韵里,李世雄走上台,敬献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词,这一年里最为丰盛的晚餐正式开始,大厅内响起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

  晚宴吃到一半,第一轮抽奖摇了下来,十份扎着大彩带的礼品名花有主。抽了奖之后大家激情难耐,很难再回到餐桌上来,趁着李世雄在台上颁奖正要走下来之即,大家纷纷起哄,要他给全体员工表演一个节目。李世雄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徐安达突然站了出来,她穿着一套白色滚红边的过膝短裙,周身散发出一股青春不老的气息,骄傲而又幸福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和李世雄已经正式结婚,她将成为一个幸福的世纪新娘。说完她激动地走上前,以皇朝第一夫人的身份挽起李世雄的手臂。

  这一示威性的宣告,使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短暂的沉默之后,场内突然欢声雷动,整场晚会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李世雄和徐安达的婚礼。徐安达为此亢奋不已,尽情享受着全公司的人对他们的祝福;李世雄则尴尬地站在那儿,仿佛不太情愿接受这次意外的朝贺。

  戴卿卿和所有的人一样,对这一消息感到十分震惊,不仅如此,她还为此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她站在舞台一侧,脸上露出了恨恨的笑容,从李世雄的难受样子,她捕捉到了一点异常的东西。

  李世雄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场内的欢呼,随之,他给全体员工介绍了新任的首席行政执行官,COO方弘略先生。方弘略走上台来,正式见过了他的所有部下。与李世雄的张扬相比,方弘略显得略为沉静,他代表董事会宣布了从这天起,皇朝将正式与著名歌手肖芒合作,并于近期举办肖芒专场演唱会。他的话音刚落,瘦削的肖芒怀抱吉它走上舞台,唱了一曲校园民谣《蜻蜒花》。

  一个内部庆祝晚宴,它的性质一下子骤然改变并且升级,年轻的员工又叫又喊又吹口哨,场内灯光突然熄灭,舞曲响起,人们进入了一种混乱的狂欢之中。戴卿卿站坐在舞台后面,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这一切的重大变故,请来的嘉宾主持早就心领神会,但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她不知道是保密的需要,还是哪个环节故意与她作难,她为此感到胸部隐隐发胀。

  直到晚会变成假面舞会,戴卿卿的主持任务才宣告结束。她回到座位,从同事那里拿过自己的礼品和坤包,这时候她发现美好集团的石磊打了几次她的手机。屋子里太闹,她出去回了个电话问是什么事,石磊说想请她去三里屯喝酒。戴卿卿犹豫了一会,想想回了说单位晚会实在走不开,改日有什么好事别忘了再叫她。回了电话刚回到舞会现场,就有位男士在她面前深鞠一躬,请她跳正在播放的华尔兹。这个人戴着面具,戴卿卿一时无法判别他是谁,虽然心情不好,但担心得罪同事,就把手上的包甩到身边的一个空位上,和这个人一起走进了舞池。戴卿卿在大学时也算是一朵校花,对于各种交际舞曲自然不在话下,一曲华尔兹正好施展了她的功力,她和他的舞伴轻盈地舞蹈着,好象经过排练似的,配合得十分默契,这连戴卿卿都暗暗叫奇。不一会舞池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对,她忍不住贴着她的舞伴得意地说:“喂,他们都看着我们呢!”

  “你跳得很棒,别出声。”那声音有点沉,戴卿卿突然听出好象是李世雄的,心里不免吃了一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时候他的舞伴赶忙紧紧托住她的腰身,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如果不是戴着面具,戴卿卿一定会感到十分难堪。戴卿卿好一会才稳住自己,她于是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跳完这一曲,然后也去找了个面具戴上。待她戴好面具转来寻找她刚才的舞伴时,已经找不到了那个人。余下来的时间她的心里都有一种强烈的期待,但那个人后来却没再出现过。

  这一夜,戴卿卿跳舞出尽了风头,直到最后才离开舞场。

  因为天气太冷,12点多钟街上车辆就已经很少。正当戴卿卿与几个同事准备叫出租车时,李世雄和方弘略说笑着走了出来。

  李世雄看见他们,就说:“你们几位住在哪里?这样吧,今天过节,我呢就当一回你们的司机,把你们一个个安全送回家,来年你们再好好替公司工作。”然后对方弘略说:“你是领导,你就自己打车走吧,也别让我送了。”

  刚从舞场出来,戴卿卿的兴奋还没有消退,不由在一边做作地欢呼起来。

  李世雄开出他那辆有些旧的白色夏利,戴卿卿也不推迟,就对几位同伴说:“咱们上吧,李总的车,客气什么。”说完自个当仁不让地坐在司机副座上。刚刚坐下又说:“李总你今晚喝了不少,行还是不行?”

  李世雄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那你看呢。”说完见方弘略进了一辆出租,就朝他招了招手。

  车开出去后戴卿卿就问:“安达呢?”

  “她先走了,有点累。”

  外籍员工Jack问:“李总,你们是不是准备参加集体婚礼啊?”

  李世雄说:“哪搞得那么烦琐,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了,还用得着组织来给操劳。”

  “那是办了没有啊?”

  “也办了,也没办。”

  “这话怎么说?”

  “要说今晚算办了,那就是办了。”

  “那不行,那得弄个正式点的,场面也再大点的,让咱们也跟着风光风光。”

  “哎,对了李总,你说你们结婚的事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炒它一把,在媒体上登个广告,打上‘李世雄先生与徐安达小姐诏告天下,从此正式结为夫妻,天下歪人不可再痴心妄想’。”戴卿卿突发灵感。

  “这主意不错。广告词后面还可以加上一行‘本广告版权归皇朝集团所有,未经同意不得转载。’这不还给皇朝做上广告了。”李世雄说。

  于是大家一阵轰笑。

  一路说着,Jack第一个就先到了,他住在紫竹桥附近。另两位住军事博物馆南边的北蜂窝路,也是不远。这时戴卿卿非常谦让地说:“先送他们两位吧,我住万寿路那边,送完他们调过头来去我那儿,正赶上顺路。”大家也没说什么,就说笑着奔了军博。

  最后只剩下了戴卿卿和李世雄,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戴卿卿想了想,明知故问地说:“李总,今晚你跳舞了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都带着面具,我又认不出来。”戴卿卿嗲着嗓子。

  “是吗?那我告诉你,你的舞也跳得很棒,我可跟着沾了不少光。”

  “那个人是你呀,我怎么不知道!”戴卿卿做出很吃惊的样子,撒着娇在李世雄眼前晃了晃小拳头。

  “可不是我嘛,还以为是谁呢?大家都说我们公司有一位漂亮的小姐,还不找个机会来献献殷勤。”李世雄的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却让戴卿卿一下子心旗摇曳。

  “是吗?要真是这样,什么时候我再陪李总跳一次。”戴卿卿斜着眼睛,偷看了一眼李世雄的表情。车内光线很暗,李世雄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戴卿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好啊,我可是当真了。只可惜过了年我就要去美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次李世雄说得好象不象假的。

  车到了戴卿卿住的楼下,戴卿卿赖在车里不肯出去,她说:“你看李总,楼道里那么黑,你干脆好事做到底,送我上楼去得了。”然后小鼻子翘翘的,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李世雄,李世雄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就你难侍候,好吧,我就送你上去。”然后熄了夏利,送戴卿卿上了楼……

  李世雄送戴卿卿上楼后,一直就没有下来,直到第二天凌晨5点多钟,他才离开戴卿卿的住处直接去了办公室。

  徐安达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她摸着光滑的锻面被子,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伤心和茫然。

  她之所以嫁给李世雄,完全是因为她认定李世雄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98年冬天,她带着车子和房子从电脑公司总裁的身边爬出来,就决定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嫁出去。当猎头公司通知她与李世雄见面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当时皇朝远没有今天那么财大气粗,只在中日友好医院旁边的一个招待所租了套大四居的公寓作为办公室,其中的一间还是李世雄的卧室。

  徐安达是在李世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徐安达开着她那辆法拉利,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那家招待所。当时已是下午2点多钟,皇朝的办公室里很多人都在埋头加班,徐安达在外间等李世雄的时间,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里面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埋在一碗康师傅里稀里哗啦吃方便面,一股浓浓的快餐味从门缝里钻出来,直钻入她的鼻孔,后来她知道这个人正是李世雄。

  他们的谈话一开始就显得有些尴尬,徐安达说她是奔着市场部经理的职位来的,可李世雄非常明确地告诉她,皇朝刚创办不久,他这里还没有职位。徐安达认为李世雄既然通过猎头公司把她找来,就不应该把她仅仅当作一个普通的员工,为此她突然有了一种被人耍弄了的感觉。正在这时,李世雄卧室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因为卧室的门就在李世雄的身后,他朝徐安达抱歉地笑笑,转身就推开门,为此李世雄房间的一切,一览无余地展示在徐安达眼里——

  手机的“哗哗”声从床上的一堆脏衣服下不断地传出来,徐安达看见李世雄扑在床上,不停地翻找着,他拿起一件衣服,没有,扔到一边;竖起耳朵听一会,扑向另一件,又没有,又扔到一边。这样他一直找了好久,等他终于找到那黑匣子时,他的手机已经停止了呼叫。李世雄拿起那已经不再响的手机,放到耳朵边,听听,又摇了摇,象个孩子一样自顾自地笑了。

  就是他的这个笑,一下子打动了徐安达。当李世雄打完电话,从里间走出来并带上门时,徐安达已经决定到皇朝来上班。在徐安达看来,有着这样无邪的笑容的男人是可爱的,更是值得信赖的。

  后来皇朝搬到中关村,有一次夜里加班,徐安达经过几个星期的搜集和整理,准备了一堆竞争对手的资料,满心欢喜地放到李世雄的面前,但是李世雄只翻了翻,就对她说:“你再算一算,这些公司现在手上都有多少钱,都可以花多久。”徐安达想了想,很没把握地作了大致的估算。也许是李世雄心情特别好,他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拉过一个椅子,温和地让徐安达坐在旁边,然后就自个在电脑上敲打起来。随着他的手指不停地飞动,一个小时不到,五个主要竞争对手的损益估计表就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让徐安达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说也读过北大的MBA,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企业的帐目算得那么清楚,徐安达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完了李世雄强调说:“什么事都要拿出数据来,数据!”就从那一刻起,徐安达真正喜欢上李世雄,并决计把李世雄弄到手上。

  为了博得李世雄的青睐,徐安达充分施展开自己的交际本领,她经常以工作的名义,拉着李世雄与一些记者和广告公司的人应酬,一段时间内,皇朝的市场推广成效显著,李世雄的见报率也骤然上升。有次与一群记者在“五月花”酒巴喝酒,夜阑人静,客人都走光之后,徐安达向李世雄提出比赛喝酒的挑衅。接下来他们面对面坐着,一杯接一杯地猛喝,最后弄得两个人都东倒西歪的,走出“五月花”,都有点不辨东西。那一夜李世雄去了徐安达那儿,那一夜,也确立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曾经徐安达觉得李世雄是一个非常本份的人,她甚至认为李世雄对男女之事,有点缺乏感觉,她对自己说,理工科的男人都是这样。她看到过李世雄工作起来那种疯狂的劲头,因此李世雄开始往她那儿跑得少的时候,她都确信他是在工作。但是随着皇朝业务和名声急剧膨胀,李世雄也一夜之间膨胀为内炽手可热的人物,几个月不到,徐安达就慢慢从他的交际圈里被清退出局,这时候,她才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其实把握不了这个男人。

  但是徐安达已经离不开李世雄了,她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是一个风流而洒脱的女人,她的骨子里也渴望安定,渴望被一个男人好好地爱着。李世雄的名声,使她慢慢感受到危机,她只能努力调整自己,并不断地往前追赶。夜里醒来,她有时会问自己:李世雄在哪儿?他真的很忙吗?他真的在与人谈事吗?他都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们到底都在谈些什么?过后每次李世雄都以一副诚实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有时他真的累得不行,徐安达这才又放下心来,她想自己也许真是疑心太重了。

  千年庆祝晚会上,她没有征得李世雄的同意,就出其不意地宣布了他们的关系,本来她以为李世雄会和她一样激动,没想到他却十分不高兴。舞会结束后,她本来以为李世雄会到她这里来的,她将会为此向他作出解释,但是她最后却独守空床。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李世雄又碰到谁,一时高兴出去喝酒了,或者去谈些什么机密的事了。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她刚刚宣布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竟然第一夜就躺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本作品版权归新浪网与文章作者共同拥有。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







发表评论】【情感聊天室】【关闭窗口


新 闻 查 询


 新浪推荐:定制您关心的新闻,请来我的新浪
直击歌坛盛事--《音乐风云榜》完全获奖名单
美军侦察机撞毁中国战机事件
同学们在等你呢! 快来新浪同学会
新浪网网友个人专辑全新改版
乐坛群星闪耀5-1工体 新浪网与你同申奥
独家连载中国第一部足球小说《假球》
GlobalEnglish 三个月练就流利口语
第一届新浪全国妈妈宝宝五一大聚会


您对本栏目有何建议,请向主编信箱发信。

网站简介 | 用户注册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中文阅读 | Richwin | 联系方式 | 帮助信息 | 网站律师

Copyright © 1996 - 2001 SINA.com, Stone Rich Sight.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四通利方 新浪网
北京市电信公司营业局提供网络带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