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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苏格拉底
第十二章 三角(二)
易靖住院这一个月里我基本上每天都去看他，每次去时总能看到活力无穷的卿丽守候在他病床边对他呵护备至。
不是讲小笑话逗他开心，就是报道国际国内最新的足球快讯--这可是拍档最感兴趣的，要不然就捧来一大堆漫画两人一起欣赏。
“我也不知道是该看书还是该看她好。”易靖私下里不无陶醉的这样对我说。老实说我真很羡慕拍档的艳福不浅。
--也许这个词有点庸俗，但我确实找不到更贴切的了。
现在这个时代靓丽迷人、热情奔放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甚至连我从电视扫黄新闻里见到的夜总会小姐都不乏个中翘楚。
但找一个能像卿丽这样对待男友比专业护士看护一级病号还要全心全意的女孩子真是大海捞针。
我为拍档庆幸。
不带一点嫉妒。
真的。
因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幸出了这种意外，我的龙儿哪怕在千里之外也会赶到我身边，做得比卿丽还要好一百倍。
通过这两个月里每个子夜时分的无声倾诉，我和她之间彼此都知道了对方是那种不轻易动情但动情之后就可以生死相许的人。
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一面。
也没有听过对方的一句声音。但我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呼吸、心跳、忧伤、喜悦、烦恼……
易靖说我很傻。
我不否认，我说世界上这种傻子也许就只有两个吧。
万一她不傻呢？易靖不无叹息的说。
那我就会是疯子。我一本正经的说。
得了，你已经疯了。易靖怔怔地看了我半天才拍了拍我肩膀--我特意凑过去让他用那只好手拍的--说了句祝你好运。
我就很自信的一笑。
自始自终卿丽也没对我的这段网络恋情评价过一个字，易靖说她可能已经告别了网络时代，所以才对这事不以为然。
我当时只能点头称是，但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卿丽的眼神怪怪的，怎么个怪法我也说不出，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不以为然。
这段时间里我的家教工作是双份的：去纪瑾家教英语是拿薪水的，去医院给易靖补课是义务服务--卿丽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系的，所以基础学科还可以帮点忙，专业课却只能由我出马。
我义无反顾的一天两头跑，非专业课能逃就逃，晚上的子夜时分里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龙儿谈天说地、讥评时事--我相信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不亦乐乎的日子。
忙得不亦乐乎，心里也是不亦乐乎——我的大学时光从来就没有这么充实过。但我毕竟不是铁人，我的体力和精力实在有限得很，这一点谁都看了出来。
“苏格，你不用来得这么勤，这里有卿丽就行了，补课的事根本不急，我现在都躺下了，你还拿专业课来烦我干嘛？”易靖笑嘻嘻的说。
“苏格，你要是没有性别歧视，就把专业课笔记交给我，我现炒现卖，保证不会比你讲的差。”卿丽帮腔说。
“苏老师，刚才那个例句的语法类型怎么和你昨天讲的不一样。”这是纪瑾给我挑毛病的时候比较委婉一点的说辞。
“苏老师，龙儿总觉得你这两天有点心神恍惚，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夜明珠从我的不够默契中看出了点什么，温柔而体贴的问我。
我从心底深深感谢每一个关心我的人，但我的固执却和我的深沉一样不可改变。--或者说，固执也就是我的另一种深沉。
于是一个月下来，我足足廋了一圈--我本来就不胖。
好在终于捱到了易靖出院的日子。
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卿丽早早的来到寝室叫我一起去接易靖出院。
我那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旁一边打字一边等她来。
结果由于精神太集中，连她推门进来也没察觉。
直到听见身后的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我才慌忙回头：“你来了。”
她的目光仍注视着电脑屏幕，用女性独有的音韵抑扬顿挫地开始念那上面的文字：“一个人渐臻完美的时候，会感到自己是广阔无垠的宇宙，是浩瀚无边的大海，是始终在燃烧的烈火，是永远璀璨夺目的光焰……”
我则狼狈不堪，又不好意思马上关机。
“是你的内心独白吗？”卿丽用恶作剧一样的目光看着我。
“不，是我刚刚开始动笔的一篇小说的引言。”我不得不老实招供。
“想必比你那篇《支出记录》还要精彩吧。”卿丽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我床上，跷起腿问我，“什么题目？”
“故作深沉。”刹那之间我忽然就想出了这个词。
“什么？”不知是我说得太快还是卿丽心不在焉反正她没听清。
“Pardon.(请再说一遍。)”卿丽的口气象是在命令我。
我无可奈何的重复了一遍。
这回她听清之后格格笑个不停--我从没见过有女孩子会像她那么爱笑的。
“你这人太可爱了！”卿丽手指着我继续笑得前仰后合，“我那天说你一句你真还就记在心里了。”
是吗？
我真难以理解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因为她的缘故。
一直以来我就喜欢故作深沉嘛！
--龙儿还这么说过我呢。
但最后这句我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了。
卿丽根本就不想听我的解释，眼睛溜溜转了一圈笑容可掬地说：“苏格，我给你这篇小说提个建议你看成不？”
我的头大了，难道这位女主持人也仰慕起时下各大名主持人们将内心颇多感受书于纸面的时尚了？
我只有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苏格，你不见很多外国小说里都注明了将此书献给某某人的字样，你也可以把你的小说献给人呀？”
“我可不想媚俗。”话虽这样说，但我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卿丽的话不失为好的建议。
“俗有时候是要媚一下的。”卿丽一边极为优雅的给自己手指甲涂上指甲油，一边温言软语的劝我，“媚一下吧，--真的感觉很不错--就一下，一下。”
有时候拒绝一个人是很困难的--尤其当这人是个女孩子并且还很靓丽活泼。
“献给谁合适呢？”我开始喃喃自语，“易靖？--不，这小子哪会看小说--漫画还看不过来。我的父亲母亲？--可我想写的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校长大人？--可他要是看了我的小说后非勒令我退学不可……”
怎么不可以是她呢？我心里一亮。
“怎么不可以是我呢？”卿丽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里大有嗔意，真把我下了一跳。
“你？”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为什么非要献给你呢？”
“苏格你这个没心没肺只会装腔作势故作深沉的家伙--”卿丽张口骂了我之后一张脸胀得绯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胸口起伏不停，显然极为难受，“为什么非要让我主动说出来呢？”
我愣了一会儿默默关闭了电脑，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轻轻说了句：“我先去医院，你待会儿再过来。”
卿丽发疯似的从我身边跑过去关上门--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那样把脊背紧紧贴在门上，显得那么的痛苦和无助。
我的心就象是被她用大铁锤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似的，莫名其妙的一阵痛。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嘲笑这类感情戏的男女主角了--哪怕他们演得再让我呕吐。
“苏格，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不可以说出你的真心话呢？”卿丽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也许我是有点喜欢你，但这只是一个欣赏的角度--不是你误解的那种--你明不明白？”我语无伦次地说。
“我知道你总是有各种借口。”卿丽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幽怨那么简单了，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哪一天？”
“我--”
“你不爱我你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当时真的很美--”
“你不爱我你会说《挪威森林》里的对白--”
“我当时已经说了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也说跟我开玩笑嘛？”
“呆子，女孩子会拿那种事情开玩笑吗？”
我颓然叹了口气，道理果然都在她那边。
“我也知道，这对靖子太不公平了。”卿丽的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落在地上，发出轻响，“我也曾想把你忘记，只全心全意对靖子一个人好。可是一看到你的出现，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心里想的只是你。那时候我很害怕和你的眼神对视，你知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这一月来卿丽种种不自然的神态举止一一浮上心头，原来……“我怕我会当着靖子面扑进你怀里。”卿丽的泪水渐渐已把胸口弄湿了一大片，但她一直没有掏过纸巾，“可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作弄我，继续制造出那么美丽的爱情泡沫让我陷进去。”
“你看过我的诗？”
“网址是靖子说的。”卿丽提到易靖后更是潸然泪下，“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每次照顾他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是我照顾的人是你，即使一辈子我也愿意。”
“可那首诗也不是写给你的。”我一着急结巴了起来，“我--我是苦--苦中作乐，调--调剂别人的。”
--事实上从当时的写诗动机出发，我说的“别人”正是指易靖和卿丽这对恋人，不过我当然不敢说出来。
“你还想继续骗我，”卿丽双眼火热地直盯住我的眼睛，不容我闪避，“问题根本不在那首诗上，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跟靖子谈的那个叫夜明珠的网络恋人根本就是你的幻想。”
“幻想？”我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茫然失措的不由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卿丽斩钉截铁不容置辩的语气一下子搅乱了我的心，让我开始置疑记忆的可信。难道夜明珠真的只是寂寞无依的我凭空想象出的一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女孩子？我想再说句什么，但卿丽已经冲过来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呜咽着说道：“苏格，苏格，我知道--夜明珠就是我对不对？”
我的胸口明显感到了她的乳房的温暖，脑子里迷迷糊糊听到怀里这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女孩子在说自己是夜明珠。
我再也无法抗拒心中感情的折磨，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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