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卜琴突然请我帮忙，她拿出一串电话号码和几张迪吧的舞票，神秘的低声说：“这是海鸥的电话，你帮我约他出来去跳舞好吗？”“我?！”我斜睨着她。她的脸有点红，“你也去。”我笑笑：“我可不想做电灯泡。”她急了：“还有我哥卜凡，他是歌舞剧院的，他的舞跳得可好了，他可以做你的舞伴。”我好笑的说：“你连这都安排好了，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我拔了海鸥的电话，他听到我的声音时很惊讶，我赶紧解释：“卜琴约大家去跳舞，希望你也能来。”他有些意外：“为什么我也要来？”我为卜琴感到可悲，她发狂的恋着他，他却全然不知。“这可是盛情难却呀。”他想了想，突然问：“你呢，去吗？”我？我对这个舞会重要吗？我竟有些慌乱：“当然，当然会去。”

　　整个下午，卜琴都在对镜贴花黄，不可否认，经过粉饰的她看上去薄有姿色，甚至还多了些风情，准确的说是风骚。

　　迪吧的气氛热烈得令人爆炸，我很久都没有进这样的场合，四周微暗，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显神秘而且隐晦，然歌舞笙平、浓茶薄酒却是主调，闪烁的射灯穿透薄薄的白雾，照在肆意扭动的男女身上，音乐轰天盖地，刺激得我的神经象鼓点一样嘣嘣直跳。

　　海鸥还带来两个朋友，那晚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坐在大堆奇装异服的油子中间，显出不凡与高贵的气质。暗暗的灯光下，我隔着园桌坐在他对面，他的眼眸一直都停在我脸上，我避也避不开，迎向他时，他便展颜一笑，虽然这是夜晚，是光线昏暗的迪吧，可他明朗的笑容与无懈可击的坦荡象一缕阳光透进来，在这浑浊的空间里，我竟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可今晚的主角是他和卜琴，我只对他点点头，便不再看他，一口一口的呷着不知名为何物的鸡尾酒。

　　卜琴难以掩饰的兴奋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想象海鸥这样聪明的男人，是无需点破的，我只是奇怪自己的反应怎会那平淡，不管怎样，我总觉得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但有些深意是不言而喻的嘛，只不过我对卜琴的能耐不感兴趣，她不足以引起我的注意，我坐在高凳子想了这些。

　　卜凡是个很帅的男孩，也是个标准的优秀舞伴，他坚持邀我下来跳舞，借着几分薄薄的酒意，我和他在池中舞起来。音乐，音乐，灯光旋转，人影攒动，狂乱的气氛铺天而来，摇摆中，卜凡拥住了我，一阵浓浓暖暖的体温从摩擦的脚底炙烧上来，我在他怀中随着的节拍开始扭动腰肢，每一拍每一拍，天性中的音乐细胞在那拍子中复活，它们在身体里兴奋的跳跃冲撞，我不自控的以惊人的迅速溶进音乐。

　　卜凡从我身边转了180度，他扯住我令我身体向后仰，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四周密密麻麻的人流，他们围绕着我们合着我们的节奏，我和卜凡的配合十分的默契，我们成了整场瞩目的焦点。

　　旋转中，我瞥见海鸥仍抱臂坐在那里，他在我旋转错眩的视线里显得出奇的清晰，象不断收缩的影象，在我心里打上烙印，我莫名的激动起来，那个亢奋的夜晚，我释放着身体里所有的表演欲望，似乎只是为了圆桌后的他，周围掌声、口哨声在我听来已全无感觉。

　　当我酣畅淋漓的下来时，他递给我一杯矿泉水，我看得出他眼中流露的欣赏，我努力的平复心情，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卜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重新上了妆，眼睛上抹着浓浓的眼影粉，口红和指甲竟涂成了黑色，怎么看都象只乌鸦。

　　“去哪里了，怎么搞成这样子？”我在她耳边说，她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小包，“你真是土，这场子里倒处都是我的朋友。”

　　我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时中场的灯全熄灭了，她猫一样的潜入了黑暗里，邀了海鸥去跳舞。黑暗来临得太突然，我无法象她那样行动灵敏，于是借口累了，坐在一旁适应光线。

　　那个夜晚后的结果是奇怪的，卜琴对海鸥的爱不明原因的成了无可理喻的恨，我十分好奇，但是她表现一幅深恶痛绝及不屑的样子令我不了了之。海鸥仍是三三两两的来商场例行公事，不过，他不再象从前那样靠我们柜台太近，只在远远的和我交换一个眼神，对于那晚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很惊诧卜琴的变化，她从以前对海鸥不知深浅的吹捧变成恶毒抵毁，她对每个在一起共事的女孩说海鸥有些变态，别看斯文儒雅，其实骨子里脱不了浪荡的习气，她肆意的评击，令我越来越无法忍受她的行径了。

　　中午我们和贝丽丝小姐在一起吃中饭，不知怎么被卜琴绕到海鸥身上，她放肆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象海鸥，看似斯文，没料到是这样的人。”“什么？”贝丽丝好奇的问。

　　贝丽丝对海鸥是很亲近的，上周他来的时候，她还娇笑着送他一瓶香水，海鸥笑道：“女士才用香水，怎么我也会有份？”她嗔道：“我送的是毒药。”“深仇大怨啊？”海鸥仔细的看那小剔透的小瓶子戏谑。

　　“还刻骨铬心呢，让你借花献佛，送你女朋友。”海鸥开心的笑起来：“那我要为她谢谢你了。”我和他目光相撞时，转头回避了。

　　贝丽丝倒没说话了，谁也估测不出海鸥的话有几份是真实的，但在这个善逢场作戏的环境里，即使是真的，如果不合口胃，也可以当成一席笑谈。此刻，她斜睨着卜琴，卜琴暗恋海鸥是有目共睹，她觉得卜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脸的不信任。

　　卜琴急着表白：“我朋友在医院里当护士，我去找她时，清清楚楚看到海鸥带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去堕过胎，谁都看着出那个女人天生的妓女胚子。他也不小了，如果是女朋友，他还不结婚吗？”

　　我嘴里的汤差点喷了出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最清楚她没有朋友是护士，而且她和我们一样，接近海鸥的机会是历知可数的，如果这是事实，她早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贝丽丝显然相信了，这可怜的女人以为她比卜琴高明，尽力的掩饰着对海鸥的好感，结果愣是被卜琴结结实实的当头一棒，打得尽显原形。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知觉的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卜琴得意的扬起头。

　　我冷冷的反讥她：“那你那晚岂不是与狼共舞？”她被我突然揭发的事实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吧吧的狡辩：“跳舞？！我那天不知道嘛？”贝丽丝警觉的盯着她，突然嘲讽着她：“你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她用力的抹了抹嘴吧，甩下筷子，扭着细腰走了。

　　卜琴狠狠的白我一眼：“你神经了？看不出你的嘴这么长？”我故作好意的说：“得不到还可以省点精神。”“凭他，也配我来求？追我的人成打，我忙都忙死。”她用手拍着桌子，一派激动模样，我喝着汤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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