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江北

　　“别，不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恐慌，可是更像是一句提醒，或者是一声挑战：你还会干些什么吗？压在我身下的躯体也正仿佛散发出某种期待。这一切，给一个容易冲动的灵魂带来了刹那间的勇气和犯下无法追悔的错误也不惜的胆量。

　　行动。抗拒。冲击。抗拒……

　　“不行啊，如果……以后我怎么办呢？”

　　这句混合着喘息而出的断续的话语，让我的动作片刻间僵滞了。这句话，在不经意之间说出，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它并不表示拒绝，而是一种有条件的首肯：假如你能提供一个“以后”，那么你便可以拥有“现在”。行动者，你必须承担起将要像影子一样竖立起来的历史。同时，这句话还包含了这样一种忧虑：我知道，你没有下定将来要和我一起生活的决心。我仿佛遭遇当头棒喝，手和一切受欲望操纵的感知又像是回归了自己。

　　我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时刻，能不经意的说出了如此冷静话语的女孩，绝非寻常之辈。她非但没有被情欲迷惑了心智，甚至也没有被虚荣蒙住了眼睛。清澈的智力和非人的冷静显露出来，而我已成了伊甸园中的蛇。

　　在这种冲动的时刻，在这种几乎所有男人都无法自持的时刻，我感觉到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去无视那些清规戒律，道德约束和承诺许愿，去犯下美丽的错误。而且我年轻的身体也一再得提醒我，他需要决堤而去恣肆千里的豪放和奔腾。机会稍纵即逝，可我沉重的内心，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带有内疚的胆怯却开始显示出它们根深蒂固的力量。就这样，我从她的身上滚落下来，从她小如青杏的乳房上，从她结实的小腹和大腿上，从她黝黑的密丛和隐约的期待上，我落入自得、懊悔和失望的深渊。我以我迂腐的道德做了回答，藉此我把她留在了安全的彼岸，标定了我灵魂的“崇高”，却昭示了我的心虚和平庸。

　　我坐起身，点燃一根烟，她闭着眼睛躺着并不动弹，只是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在她又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在微光下她的眼眶里闪亮的光，一道痕迹从她的脸上流过，那是她的泪水。我的懊恼和羞惭在这泪光里滋长，我不敢再说什么，我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捡起衣服，用心虚到颤栗的声音说：我睡外面。然后带上了门。出门的一刻，我终于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声。

　　那样的晚上谁也不可能睡着的，不光是寒冷，更重要的是我的惘然。我蹲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脑海里翻腾的是她的身体和她的泪光。我知道不必为我的所为感到丝毫的愧疚，可是我还是觉着失去了底气。尤其是她的泪水，让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激动么？是羞惭么？或者，是感到委屈？客厅里烟雾缭绕，我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只觉得身上暖和了好多，一睁眼，她散乱着长发站坐在我的身旁，我身上多了条毯子。

　　我昏昏沉沉的，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一看到她因为流泪而泛红的眼眶，我不敢开口。彼此就这么注视着，过会儿，她一咬嘴唇，头一埋，我知道她又哭了。我大概呆了半分钟，最后我掀开毯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随之拿了一张面纸递给她：你——怎么了？

　　她的抽啜越来越明显，长发在随着哭泣微微抖动。我再一次靠在她的耳边，轻轻问：怎么了？我不该……我的话没说完，她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而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我～想～家～”泪水滴在我手中的香烟上，溅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我突然之间明白了她的眼泪她的啜泣她的悲伤，那些故乡的人和事，还有我和她……可是今天的我，还是那时那地的我么——除了我这副皮囊？

　　我隐瞒了好久的愧疚再也藏不住了，我摩挲着她的长发，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在她的泪痕里和我的后悔里，她抓住我的手，轻轻的问我说：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我当然记得，我不可能忘掉，可那是我年少时的狂放诺言，假如要让我实现它，我要拿什么代价才行啊？小蛋他们是潇洒的，他们孤身来去，举止狂放，思维新潮，我很羡慕。我想我对萍毓的爱也是真的，但要让我在两者中间取舍，我缺乏勇气，我当然不想离开萍毓，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可能性是不是被我彻底斩断了。最多，我愿意在之间取一个均衡。假如有一天生活需要我妥协，我想我会屈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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