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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里面的空气，实在太浑浊了，我穿过拥挤人群，我挤向卫生间，狂燥的音乐被关在我耳后，人一下清醒下来，酒的后劲慢慢的升了上来，我感到头晕，乏力的走向洗手间，蓦然看到葭海沉，他好象也喝了不少酒，我跑上去扶着他，他抬起木讷的脸：“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话没说完，吐了一大堆秽物在我腿上，我顾不了太多，和东东两人将他带回了家。
我洗了把毛巾，替他擦脸，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我忙忙碌碌，无力的喊：“姐，你别晃了，我头晕死了。”
“晕死你活该，你多大，学别人到酒吧里喝酒？”
他不悦的反对：“什么我多大了，我都二十一了。你只比我大几岁，还充大？”我愣住了，他竟有二十多了，想起刚见到他时，他才十岁，在小妈背后怯生生的望着我，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十分可爱，虽然我对小妈充满敌意，但对他我还是疼爱的，“你不是在学校里吗？怎么到市区来了？爸妈知道吗？”
“我拷，你怎么象老爸一样？”他扬起手一幅古惑仔的样子。我狠狠的拍他的扬起来的手，“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我已很久没注意他了，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聪明听话的，现在居然染上社会习气，而且学得惟妙惟肖。
“什么样子？”他怪里怪气的看着我。
“你看看你象不象话。”
“象画不贴到墙上去了？我怎么啦？我跟你学的，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我的心绞了起来，看着他还未褪去的一丝稚气，不由得叹口气，“就在这里睡吧！”我帮他脱衣服，他紧紧的护着，脸通红，我好气又好笑，“你装什么，你光屁股的时候我都看过，”我用力的拉下他的外套，一个橙色的小丸子滚在床上，他挣扎着去抢。我劈手拿到。
“这是什么？维生素糖？”我拿着小丸子往嘴里放。“别吃。”他从床上弹起来，我吓了一跳“这么小气，我吃你一颗糖你这么小气？”突然之间，我噤下声来，他脸色苍白的望着我，我将高举过头顶的丸子拿到眼前，一股锥心的疼痛刺中了我。
“海沉，这是什么？”他盯着我不说话，我大吼：“这是什么？你说话。”他沉默着，这样子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在老爸面前死不认错的样子，我和他非亲非故，竟有了同出一辙的地方。
“是摇头丸，是不是？”
“不是。”他狡辩。
我大声的喝斥起来：“不是，你还撒谎。”
“你吃过吗？你怎么知道这是摇头丸？”他色厉内茬的嚷着。
“我是你姐姐，我大你多少？见过你多少没见过的东西，你做了都不敢认，还强词夺理，你的出息都到哪去了？啊？”我提高嗓门吼着。
“他们都在吃，又不是我一个人，”他蔫了下来，委屈的嘀咕。
我胸口一阵发闷，“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你跟那些自甘堕落人比得挺有劲呵。”
“他们是我的同学。”他不屈的小声说。
“只要是习惯就正常是吗？别人都去自杀，你去不去？你说话？你去不去？”我冲到阳台上，用脚拼命的踩碎那个害人的东西，将碎末狠狠的掷向楼下，海沉被我吓得发呆，他爬下床来，跪在我脚下，啕嚎大哭：“姐姐，你别把这事告诉我妈，还有爸，我求你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厉声问：“这是第几次了？你妈在你身上寄了多少希望，你居然去吃摇头丸，你哪来的钱？是谁卖给你的？”
“我只是好玩，真的我只是好玩，你千万别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伤心。”
“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算白读了，他们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我痛心的坐了下来。
“姐，你千万不能告诉他们。”他抱着我的腿泪流满面的央求着。
“你想欺骗小妈？欺骗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应该求他原谅，你应该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小妈提起总是海沉一脸沉醉的骄傲，如果她知道他现在会怎样，我以为我会幸灾乐祸，可没想我竟有些心碎的感觉。
“姐，姐，我下次真的不敢了。”他仰着满是泪水的脸，苦苦哀求，我低头看他，他还象从前的纯良的小男孩，我的心软下来，“起来吧，洗把脸上床睡去。”他乖乖的洗了脸，上了床，委屈小心的在被子里睁着眼看我。
熄了灯，我靠在他旁边：“海沉，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自已该知道怎么做。”他感激的点头，“姐，我知道，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我摸摸他浓密的头发，心里说不出的痛。半晌他突然问我：“姐，你谈过恋爱的，你说女孩子要是喜欢你，她会怎么表现？”“你谈恋爱了？”这个小家伙真的长大了。
他扭捏着：“不是，我只是奇怪嘛，我以前总是把女生看得很神圣的，特别漂亮的女生，总觉得在她们面前，我连只蚂蚁都不如，可是我和几个同学去酒吧玩了好几次，又发现她们其实根本就不神秘。”
“神秘？”我不明白。
他困惑的解释：“我以前连话都不敢讲，她们都不喜欢我，说我没有气概，我不抽烟不喝酒，你们都说是好习惯，可是她们偏偏喜欢烟抽得很凶酒喝得乱盖还动手打人的那些家伙，还爱得要死要活，虽然说恨不得他们死，却又不舍得离开，这是为什么？你说奇不奇怪？”我苦笑无法作答。
“我到酒吧里，她们都说我长得很帅。”
“哪个她们？”
“就是酒吧里的人嘛，想认识他们一点都不费力，还主动向我打招呼，不过她们知道我不抽烟不喝酒后就不跟我玩了，但她们都说我是个好人。今天我喝了酒，只一杯就醉了，她们问我敢不敢吃摇头丸时，我也要了一颗，没花钱，真的，可我没敢吃就被你发现了。”他胆怯的偷眼看我。“姐，你觉不觉得我说的这些很奇怪？”
“奇怪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慢慢明白，但别急于求成，否则你就弄不清是非，现在你奇怪的只是一些将来很容易清楚的事情，如果强制去改变的话，你还会开始奇怪你自己，那就很难明白了。”
“姐，你说话也很奇怪。”
“弱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没有听说过。”我打着他调皮的嘴，他吃吃的笑着翻了身，不一会就睡得沉沉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搅得睡意全无，打开阳台上的门，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我的影子淡淡的落到地上，很小很窄，这个夜晚很静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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