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出差了半个月回来的海鸥见了我，吓了一大跳，他走到我桌前，冲着我笑：“嘿！你看上去非常健康。”我开心的说：“你也这么认为吗？”他眼睛转了转，略有思索的问：“还有谁这么说？”我下意识的掩饰着：“没有哇，我想大家都会认为我晒得很黑。”

　　他从背后拿出一盒礼物，“出差回来带了一些礼物，这份是你的。”他强调‘这份’，是想强调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我暗暗的好笑，这还能让我误解吗？我突然闪电般的想起那个化妆盒，脱口而出：“是化妆品吗？”他略微惊讶：“你那么神？”我飞快的拆开，是瓶香水，精致的瓶子，淡淡的水仙花香。

　　我拿着礼物，不知怎地，往事竟不自控的浮了出来，我竟有些触动，半年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心境却全然不同，他静静的望着我，关切的问：“怎么啦？”我心一凛，难道这微小的变化他都捕捉得到吗？

　　“雪冰，你的电话。”我对他歉然的笑笑，接话筒时，她取笑我，“是你男朋友吧？恋爱专用声调呢”。我不自然的笑笑，“喂？！”

　　“水儿，我今天要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下班后我来接你。”

　　我压低声音不满的说：“不是今天要去游泳吗？我不想见你什么朋友。”我回头看看海鸥，他正靠在我办公桌前望着我，我不怎么觉得心虚起来。

　　“好好好，我来接你下班，水儿。”

　　他高亢的声音消失时我松了口气，回到办公桌后，海鸥不经意的问：“是谁呀，男朋友哇？”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他垂下眼脸，拔弄了手下的电话线，一种微妙的气氛令我不安起来，他走开了，将办公室的门在我眼前轻轻的盍上了。

　　晚上，我和柯可见到他所谓的朋友，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女人，她打扮得很怪异，衣领上一层层的羽毛，露出半截高耸的胸脯，上面还纹着一朵黑色玫瑰花，紧绷绷的裙子裹着丰硕的臀部，猩红的嘴唇上叼着一枝香烟，她无视我的存在，一口一口的向柯可吐着烟圈。

　　我不知道柯可怎么认识这样的一帮人，但小郭是百众的员工，他向那女人介绍柯可：“这是百众采购部的主管，曾柯。她是小柯的女朋友，”那女人一直注视着柯可，根本没有理会我，她向柯可娇媚的伸出手：“叫我玉姐就行了。”

　　柯可把伸了过去，她的手捏着他，眼里直放电，柯可抽了出来，客气的问：“我今天是就出租的事来的。”她缓缓的放下手，搭在左臂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这样的气氛谈这个好象不适合，小曾，难得你有空出来，我和小郭说了好几次，找个拍板的在清静的地方谈，不就省了这么多回合吗？”

　　“小郭是主要负责的，他谈也可以。”

　　“他？”女人故作妩媚的望着柯可，我在下面猛捏了手，柯可侧过了头，避过她的眼神。

　　我觉得气氛很不融洽，转过头，看到和她同行的那群男人，他们看上去油头粉面，眼神追逐着酒吧里漂亮的女人，偶尔相互交换着神秘的窃语和肆无忌惮的狂笑。我看得出柯可也流露出不耐，我压低声音对他说：“我们走吧！”

　　他略犹豫后说好，于是起身很客气的很他们打招呼，说要离开，玉姐抛向柯可一个眼神，不经意的瞟我一眼：“这么急着回去干嘛？时间还很早呢？”我听得出她言语中暧昧的喻意，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拖着柯可便离开。

　　出了门，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总算甩在身后，我大吁了口气，小郭跟了出来，柯可责怪的问：“你怎么回事？他们根本不象是做生意的人，他们倒底租不租我们的门面，你都去谈了好多次了，人家把你吊得高高的，吊死了都不知是不是上了别人的套。”

　　小郭拍着胸：“曾经理，百众现在房租都难交，下个月一到，厂家要来催债，在这之前，我保证将门面租一半给他们，他们肯谈这么高的价，能为我们分担很大的压力，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嘛。”

　　这句话落了，他们都沉默下来，半晌柯可皱着眉：“你是本地人，我信你有这能力，但他们高价租我们一半的门面，也不是那么容易成的事，现在百众负债累累，我要不是撑着和陈总的交情，我早走人了，你也是陈总多年的朋友，你对不住我，也要对得住他，反正做事你尽心就行了，别捏着鼻子哄眼睛。”

　　我们和小郭道别后，就沿着江边走，江风吹在我们脸上，凉凉爽爽的，我第一次看到柯可很发愁的样子，他一直没说话，心事重重，我推搡他开玩笑的问：“你怎么不说话，想那个玉鸡？”“什么玉鸡？”他停下来不解的望着我，我摇晃着：“就是那个还没有拔光羽毛的玉姐呗。”他哈的笑起来，回味着“很贴切，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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