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五)
我病了一个星期了，可能是天气骤然变冷的原因，白天我好好的，一到夜里便咳得厉害，我到医院看病，医生只说是受凉，开了些消炎药和止咳水，我一日三次准点服药也不见好。
后来夜里不怎么咳，但也要坐起来咳两声，才发现是自己不能习惯寂寂无声的夜晚了，有时我听到窗帘子被风吹得响，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我便神经过敏的竖起耳朵，可每次我都是失望的回到床上，于是便整宿整宿的失眠。
我每天要跑六家商场，两个批发点，三步并一步的完成工作，不让自己有点空闲，回到办公室已是下午5点半，我为自己倒了杯水，一仰而尽。温温的水灌进胃里，人顿时回过神来。
“喂。”海鸥拍着我肩，不无忧虑的问：“你这段时间怎么啦？”
我勉强的笑笑：“没事，我可能有点感冒。”
“看了医生没有？”我点头。
“你的脸色太差了。”我心不在焉地望了望他，他搬了张椅子，审视着我，我的眼神穿过他的脸停在一个空白的位置，他说：“下班后，一起吃晚饭。”我恍惚的点头。下班和他吃晚饭？我一下惊跳起来，“不，不用了，我……”
他按住我的肩。重重的反问：“为什么不行？”
我伧惶的解释：“美林会误解的。”
他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低声粗气的命令道：“这扯不上关系。下班你别走。”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说话，我有点不知所措。
“子文”我们俩人都吓了一跳，美林正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叫他，她裹着毛毛的小围领，套件紫红色的羊毛衫，轻轻松松挽着头发，她扬着手里的传真件冲海鸥挥手。他给了我一个切记的眼神，便大步流星的向美林走去，我发怔的望着他俩消失在门后面，仍听到心咚咚的声音。
绿园与以往不同，餐厅的桌布换了绿格子的，衬着沿玻璃窗的棕榈树显得绿意浓浓，食物的香味象烟一样轻轻淡淡的萦绕，我忽然觉得饥肠辘辘，他点了几样清致的小菜，我好久都没有这样的食欲了，我吃得很饱，靠在椅子上连动都不想动。
他笑意深浓的望着我，眼睛清澈明亮，唇边的笑意挑得高高的，我敏锐的感到，那一度停止生长的枝枝蔓蔓被他春意如水的眼波滋润，再度缓缓生长，我似乎听到它们在穿透地板穿透墙壁咝咝的摩擦着无力的阻碍物，眼看绿意要充斥整个空间。
他笑了起来：“你很能吃嘛！”“是啊！多亏你成全。”我俏皮的抿抿嘴，他突然静下来，半晌：“你很久都没象现在这样爱说笑了。”我心里一颤，他有那么注意我吗？我不自在的坐直了，眼珠开始四处转动，他哑然失笑：“逛民众乐园吧，你会发现你还象个小女孩的。”“我很老吗？”我作势要打他，可转念缩回手来，他和美林明年就要结婚了，我顾忌的放下手来。
他明了的看了我一眼，以前美林是我们之间不可提的话题，可现在我心胸坦荡，“你和美林三月份的事定下来了吗？”
他收敛了表情：“是的，但这不是阻挡我们交往的原因？”
什么交往？我跟他是朋友还是柏拉图似的情人？当我把心交给柯可时，我就决定忘记他和美林，忘记那段还没有萌芽的感情，把心给了柯可又能怎样？他离人远远，远得你不得不淡漠思念，我发现自己这一生非得学会遗忘，否则怎样跨过这些荆棘之地？
我淡淡的退到座位上，“我跟美林不同，我和你止于朋友，但如果这种朋友的关系会让美林误会，对你不利，那这种有害的关系又何必维持？”
“美林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在为她辩驳。
我将头转向窗外，心里冷冷的笑，有几个女人会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男人？即使他们察觉，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爱的一种表现，嫉妒这种狭隘的心态却有爱情作为支持，任它大而化之的任意滋长，不过这是真理，毕竟它是依附在爱情身上的附属品。无论怎样胡作非为，都是有据可依的。美林爱他，不也是件好事吗？至少他会幸福，让他幸福不也是我期望的吗？外面天色已晚，街边的霓虹灯亮了起来。
“美林以前没现在这样敏感。”他语气沉了下去，言表之中有抹怜惜。
我突然想问他一个久以想问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压抑了很久，我眼光灼灼的盯着他问：“美林的敏感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抬起头，凝视着我，如果他够坦白，就给我一明朗的答复，告诉我为什么那样帮助我？这些一次次的别于常规的帮助难道仅止于朋友？他可以抵挡别人的挑逗，怎么却经不起我的诱惑？倒底曾是我的错觉，还是他有心给我错觉？柯可不明真相的失踪已折磨得我发疯，我不想我的生命里充满着不解与困惑。
“我不能去加重任何人的负担，我对美林有责任。”他的心似乎一瞬间远了。
“责任？”这个词在这个年代是不是显得很遥远？两个男未娶女未嫁的人，有什么不可清的责任？如果换一个人说这句话，可能会遭来我的讥讽，但是出自他的口中，我却沉实的感到份量。
他和她的故事我难以揣测，但是有一点肯定的是，我和他是永远都不会发生什么了，就象我和柯可之间一样不了了知，我不想再追问，也不想去了解那么多。
“我理解，为今晚干杯！”我举起咖啡。他释然的笑起来，一口灿亮的白牙，“忘了那晚？！恢复关系？！”我的脸微微的红起来，“忘了那晚，恢复建交。”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来吧，庆祝今晚愉快的开始。”我看着他的手，心境豁然开朗，“好。”我将手钻进他宽大的手掌里，好一阵温暖的感觉。
本作品版权归新浪网与文章作者共同拥有。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
点击此处发送手机短信将此条新闻推荐给朋友
手机短信传送天气预报、演出信息、彩票号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