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放假的那天,我在家里躺了一天,窗外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我躺在床上看天空上降下的白雪,感觉自己在向上浮,抓不住自己的躯壳似的,人开始有些发昏,闭着眼时又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东东打电话来了“雪冰,我们单位可能会有一批人下岗。”“下岗?”这个名词对我来说真是陌生极了,她在电话里咳了两声,好象在掩饰什么,“你在家吗,我过来找你。”
半小时,她带着一身寒冷的气息进了我温暖的小屋子,还为我带了一保温瓶的鱼汤,她的细致一直是我高度赞扬,她把大衣挂起来,缩倒床上来。“柯可还没有回来吗?”她环顾四周,我一下停止了喝汤,心象被谁敲了一下,“不回来算了,外地的男人哪里靠得住,好的时候爱得要死,离开了就象没事一样。”她自顾自的说着话,拍着衣服上的雪花。
我不想听到这些,但我却无力去反驳东东,这段爱情确实太脆弱,经不起旁人推敲。我转移着话题:“你说下岗,谁下岗?”她脸上马上阴云密布,浮现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忧虑:“我不知怎么跟张洋讲,我可能是下岗的那一批。”她苦着脸好象天都塌下来一样。
我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会有你,你还这么年轻,老字辈都没退怎会轮到你?再说你就是下岗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找工作呗!”她惊慌的打了我一下,“你怎么能这样讲?”我很奇怪她的反应,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最关健我怎么对张洋说,这事要发生了,真是可怕,那我该怎么办呀!如果真要我下岗,我宁可先辞职,要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搁?”她惶惶的失去主心骨一样坐立不安。
我突然替她悲哀,难道夫妻不是共患难的吗?倘若东东真的失去了工作,结果真令她这样恐慌吗?老公是什么?难道就是平日里供奉的对象,美满事物的分享者吗?
以前东东总是嘴里我家张洋前,我家张洋后,我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多么美满呢,现在才发觉这只是东东一厢情愿的在结婚,她嫁给的那个男人只是她一心要给予的对象,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很爱她,是否愿意为她承担苦痛,即使张洋愿意,东东仍是可悲的,她跟这个男男人三年,竟不了解他万分之一。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偷眼看我,有点赌气,“我爸妈想来不知有多伤心,你是可以不理会他们感受的,我可不行,老人言总是对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也走上了你这条不归路?唉!真是笑人前,落人后啊!”
我把东东的手拉起来,认真的问:“东东,我们是不是朋友?”她轻微的甩开我,觉得我很矫情。
我诚恳的说:“谁告诉你这是不归路,你的思想太守旧了,放弃在某些时候未必不是种获得。”“得什么?”“至少放弃的东西通常都是让你不愉快的,可以重新得到一份全新感。”我咬了一口桌上的苹果。
“你说得轻巧。”她夺过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缺了边的果子显得伤痕累累,张大的嘴惊诧着。
“大起大落很正常嘛,我觉得人不能一成不变得套用,是不是?如果我们一定要按一种模式去生活,那何必有你我之分呢?”
“不多几番经历,哪能了解人有形色有尊卑?”我的思绪拉到那天在大街上,我和林志相持而立。
东东还在叽叽呱呱,话题又重回到那些琐碎的事上,我没有任何兴趣听下去,但我也不想就些得罪唯一的朋友,她是个无心之人,自从我在外面工作,她和我的距离便越来越远了,她所谈的那些生活于我就象曾在梦中经过的一片树林,混混沌沌中远得只离破碎了。
第二天,小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这真是令人吃惊的事,她的语气十分和缓,要我回家一趟。晚上我回去时,老爸不在,我和小妈吃了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一直都开口说话,一直到晚上九点,老爸还没有回来,我不耐的站起来要走,她抬头望望我,突然说:“你爸这么晚没回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语气有些异常,我仔细的想了一下,老爸从来就没有超过六点回家,不过这也不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呀,我重新坐下来,小妈接着看电视,电视里乱哄哄的打着武侠片,飞来飞去的离谱,小妈一向都不爱看这类片子,我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没看,我试探着问:“小妈,爸是不是去打牌?”话一出,又觉得愚蠢,他是从来不打牌的,小妈回过头来:“他约会去了,和厂里的出纳小李,三十出头的女的,长得还算周正,象你那死去的妈。”
我的头轰了一下,连我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小妈竟能象说着简介一样平淡,我细细的看她,她近段时间真的老了许多,一向尽力掩饰的皱纹此刻都呈现在脸上,眼睛黯淡无色,我一瞬间倒戈方向,深深的同情起她来,我坐着没吭声,好象做错事的是我。
小妈淡淡的说:“这个厂不会垮在他手上,那个女人也别想捞到一点好处。”我没问她怎么想,小妈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我是尝到过的,我觉得那个女人不足为惧,她比起小妈只能是羽量级与重量级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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