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二月初的傍晚,我从公司回来,经过民意路时,很意外的遇到了小郭,他穿着件棉袄,急急忙忙的从巷子里穿出来,我大声的叫他:“小郭。”他乍看到我,一怔,继而有些惊慌,我小跑过去,呵着手“你去哪?”
他左顾右盼的说:“我家住这。”“是吗?哪?”他指着我身后的阳台,我转过身去,背面的三楼阳台上挂着几件衣服,“那一间吗?”他吱唔着,“我每在都从这经过,都不知你家住这里。”我仔细的定睛望去。
阳台上还晾着几双袜子,一条内裤,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那双淡绿色袜子是柯可的,那是我讥笑他那件草绿色T恤而买的配套系列,我定定的向前几步,蓦然回头盯着小郭。
他脸色刷的白了,急急的要走,我一把揪住他,厉声问:“柯可在楼上?”他黄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怕,我不可自控的吼起来:“带我上去,快。”小郭翕动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他听从了我的安排。
在上那道黑暗的楼梯时,我的思想疯狂的旋转着,那些被压抑得近乎忘怀的东西纷呈的摆了出来。如果柯可真的在上面,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这个答案若隐若现的简直快把我折磨疯了,小郭悉悉嗦嗦的开了门,我一大步踏了进来,这里乱糟糟的,地上倒处都是熄灭的烟蒂,房子里除了台黑白电视机,再就两张破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长久未开窗的潮湿气味,我不敢相信柯可会住在这里,我回头盯着小郭,他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蹲在门角。
里间的门哗的打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我听到门又重重的关上,是柯可,我的心抖动起来,大力的拍门叫着:“柯可,是你吗?柯可?”里面没有反应,我尽轻力气的去撞门,用脚去踢,拿手去捶……门死死的不开,倒底出了什么事?我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柯可,你开开门,是我,你开开门。”
我的手奋力的敲在门上,红肿起来,我却全然不知,他象铁石心肠的木头一样不理不睬,我坐在门口,伤心的哭起来。小郭走过来,敲着门:“曾哥,你开了吧,这是何必呢,她都来了。”我泪眼婆娑的望着小郭,出了什么事?太多的疑惑围困着我,我曾在迷宫里呆了数月,我都快为此而崩溃了,而现在答案近在咫尽,我却只能绝望的等待。
门开了,柯可站在我面前,这是他吗?仅几个月,他就瘦得不成人形了,眼眶深深的陷了进去,嘴唇干枯着,穿着旧短呢大衣。这和几个月前意气风发的他吗?我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幻想过无数次再次重逢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我以为他会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揽我入怀,可是他呆呆的站着,显得陌生而遥远,除了他深幽而沉静的眼眸,我什么都不熟悉,我缓缓的站起来,心里翻腾着万千情绪,这真是他吗?他冷淡的开了口:“小郭,你把她带走。”我的意识马上回复过来,我瞪了小郭一眼,一脚闪进门内,我把门关上,他坐到床上,并不看我,点了根烟,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心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径自去翻他的衣柜,将所有的衣服抱出来扔到床上,他看着我披散着头发,沉默的清理衣服,突然软弱的问:“你是何必呢?”我的眼泪扑簌而落。
我哽咽着:“你还在乎我是何必吗?你明明在武汉,你竟可以不来见我,你说出理由,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的委屈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跌坐在床上泣不成声。
柯可狠狠的抽着烟,他的眼睛阴晴不定,短短的数月,他形容枯稿,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数十岁,无法想象他曾是大街上“哟嗬”喊着的大男孩。我恍恍惚惚觉得我和他的别离,没有刹然重逢的狂喜,却又如隔千层云、万重山的遥远。他把手伸进长长的头发里,使劲的扯着,我的心软下来,拥过去,将他的头搂在怀中,他没有动,他在接触我的那一刹,我对他曾有的所有爱怜一瞬间复发,他突然紧紧的搂着我,大声的恸动起来。
“柯可,柯可。”我捧着他的脸,胡乱的吻着他满脸泪水的脸,他的胡碴已很扎人,我的脸生疼生疼的。他吻住了我,我嗅到他嘴里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烟草的味道,我的陌生感浓浓的升了上来,但我没有推开他。
他反而热烈了,他喘息着,将手伸进了我的衣服,冰凉的手掌让我全身打着激凌,他的手指自然地习惯地在我腰上握了一下,仅这一个熟悉的动作,竟令我热血沸腾,我的身体失去控制的飞扬起来,我仿佛又回到几月前他笨拙解拉链的那个夜晚。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紧紧的攀住了他,他的皮肤仍有着触手如丝线的光滑,他的动作仍是那样的娴熟,我重新得到了他,这令我深深的满足,哪怕为此陷入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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