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轻狂的季节
新浪网友:胡梅林
九三年春节前一个月,杜兵也从俄罗斯回来。
江南、春雨和闪闪给他接风洗尘。
杜兵像是收获不少,踌躇满志地说:“俄罗斯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日用品,连肥皂盒都缺,想不到吧?”
他们听着都很激动,感觉明天就要爆富了。江南问:“纺织品需求怎么样?”
杜兵说:“也缺得利害,不过已经有不少东北人在做这个了,利润做薄了。我这次回来,是准备组织一些日用品过去,要三百万的货。但要一个月才能结算。不象上几次的小单,现货现结。”
江南沉思了一下,说:“日用品不是我们的主业,做点小单可以。但这么大的单,又是一个月结算。风险有点大。”
杜兵蛮有把握地说:“没问题的,我已经散出去几个单寻价了。那边接手的也是中国人的公司,货放在我指定的仓库里。再说,做开了,东北人也抢不了,这日用品就数珠江三角洲的好。”
江南迟疑地问春雨:“你说呢?”
春雨也没有把握,对俄罗斯没有丝毫概念。说:“说不上来,不过,江南担心的也对,原来手上的供应商都不是生产这个的,一时半会,不一定能有合适的。”
杜兵有些急了,原以为大家都会叫好,说:“你们也太保守,什么有利润,就做什么。”
江南说:“你忘了轩龙去年做赔的那单药材?就是因为不懂业务,跨行业太大,才做砸了。”
杜兵辩道:“日用品跟纺织品还是很近的,不像药材那样专业。”
“这事,我们再仔细考虑一下吧,来先吃东西,杜兵好久没吃中国菜了吧?”江南说。谈的不是很投机,杜兵的高涨热情被泼了一脸冷水。心里很不顺畅。
因为是他们公司事,闪闪不便插话,闷着头吃饭,有点憋,笑着说:“杜兵,去俄罗斯学了点什么没有?讲几句俄语听听。”
杜兵说:“学了,情歌,等下唱给你听。”
“油嘴”
大家笑了。
杜兵又说:“江南,你们不信,可以问顾云鹏呀,他就做了几单俄罗斯的业务。”
江南说:“顾云鹏做的是毛衣,据说利润也不高,中间层太多。”
春雨一听顾云鹏这几个字,就有点烦,本想再细问顾云鹏是怎么回事,不想杜兵大声嚷嚷,说:“你要是不信,我们一起再去一趟俄罗斯。”
江南说:“杜兵,你说哪里去了,怎么会不信你,只是,风险太大了,我们目前的抗风险能力还不够。”
“这就没法干了,什么没风险?吃鱼都有风险,鱼刺卡了喉咙。像现在这样一个一个小单地做,猴年马月才能做大。”杜兵气鼓鼓地将筷子一放,他是个急性子的人。
江南欲言又止,杜兵小自己一岁,但有时候,就像个莽撞的小孩。
春雨看这架势,忙说:“别争了,今天晚上各自冷静地想一夜,明天再说吧。”
“我在俄罗斯想了几个月了。”
吃完饭,杜兵和闪闪去兜风了,几个月没在一起,闪闪倒有点想杜兵了。加上这一闹,她很想安慰安慰他。
江南和春雨沿着路边的草坪,一边走一边聊。业务上的争吵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杜兵有点太过激动。
江南说:“杜兵的脾气,我知道,很冲动,很固执,吃过几次亏了,也没改。”
春雨说:“也许,他的感觉是对的,真的有机会”
江南沉默不语,一直走了三站路,走到春雨住的楼下,说:“就冒一次险吧,春节前做一单试试,大不了失败了,重新来过。”
他们从广东进了一批肥皂、牙膏什么的,发了十个车皮到莫斯科,杜兵又飞过去。
江南和春雨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个月。没有心情过年。江南隔几天就做一场噩梦,梦见俄罗斯向深圳发射核武器,他拉着春雨就往地道里跑...。到月底,杜兵打电话说:“赚了一倍,款已经汇出来了,发下批货吧。”
春雨落下一颗悬挂的心。
去广州接爸妈。他们是专程为她和梁羽的离婚大事而来。其实,爸妈早就觉得有点异样。一年多了,梁羽很少打电话回家问候过他们,两个春节都没有回长沙。
这一年中,春雨更是含含糊糊,最后追问夏雨才知道,事情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
于是,他们不敢怠慢,要春雨定下时间就从长沙赶来广州。接出站就直奔职工学院。
妈说:“你呀,别带坏了四个妹妹的样,这么大的事,瞒了我们一年。”
春雨不说话,她之所以拖这么久,也正是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谈起。离婚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是非常不光彩的事。
爸说:“这事也不一定是春雨的错,叫了小梁,一起将事情调查清楚。”
春雨说:“爸妈,不管谁对谁错,总之是现在要离了。我们已经分居一年多了。已经有名无实,合不来就分开,难道还要等到我挺了大肚子生了孩子再离婚吗?”
“你们怎么就合不来?”妈说,“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这合不来那合不来,等下到学校,找梁羽两个人讲清楚。”
爸说:“老于,你...”
妈打断她的话,说:“你别管,这事我做主,开不得玩笑,春雨这事办不好,将来夏雨、秋雨都难办了。”
春雨不知拣哪里说起,她不想将梁羽的丑事挑起来,自己也没面子。
梁羽已经在家等着了。昨天,春雨给过电话。所以房间是打扫整理过的,胡子也刮过了,看上去还算精神。要是上次梁羽那潦倒的样子。爸妈一定认定是春雨虐待了他。同情弱者是人之天性。
梁羽要去车站接爸妈,但春雨拒绝了,她不想梁羽用可怜的形象去讨得爸妈的同情。不喜欢这个样子。所以,梁羽刚开始的那几个月可怜巴巴地忏悔,她丝毫也不动心。
妈环视了一下客厅,看见书柜上放着一只奖杯,于是,过去拿起来细看。是一九九二年广东省青年科技进步奖。她赞许地点点头,然后递给爸看。春雨猜想应该是那几个通宵未眠的日子出来的成果。看来,梁羽已经化分手为力量了。
一家人坐齐,严肃着脸。春雨的妈先开口说:“小梁,春雨,你们既然到了这种程度。我不想多说。今天来,我跟你爸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过两年,也要退休了,就想听你们一句真话:为什么要离?”
梁羽偷偷地望望春雨,呐呐地说:“我没有说要离。”
春雨横了梁羽一眼,心里骂道:还有脸说。真想揭了他的疮疤。我春雨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居然被一个女学生给插足,实在是难咽这口气。说:“妈,有些事,我跟小梁之间的事,我不想说得太透。我只想说一点,你要相信你的女儿。我既然决定这样做,就有我的道理,我也不想让你们操这份心,小梁你自己也好自为之。”
春雨的爸妈没有解决任何实质问题,倒是挑明了两人一直隐瞒的事实真相。春雨于是也下了决心,跟梁羽确定离婚的日子。
妈苦口婆心地说:“我看小梁是个上进的孩子,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矛盾不可以化解的?有什么错误不可以原谅呢?”
春雨说:“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原谅。”
爸妈摇摇头,然后去看了秋雨。秋雨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一头短发,穿着一身牛仔,更像个假小子,将来也是一个要操心的女儿。
夏雨从深圳赶了来。爸妈是在长沙之外的地方,第一次看到三个女儿,这个家真正地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了。自己也老了。看来将来的事什么都管不着。妈掉了眼泪说:“这么大的事,你们三姐妹合起来瞒我。”
春雨说:“妈。”
春雨知道妈其实永远是偏向自己的。
妈说:“本来想去深圳看看你们住的工作的地方,但请的假不多,冬雨今年要考大学,明年晓雷也要考大学,两个丫头妹在家里也放不下心。等你们安定了,再来看。”
爸妈走了之后,春雨就将离婚申请交到了院里。院里领导早有所闻。但真见到这离婚申请,还是很惋惜:“春雨,小梁是我们院里很有前途的青年教师,明年准备提他做系里的副主任。你说你,自己下海就算了,这事呀,你再考虑一下,我们也研究研究。”
春雨真不明白,为什么结婚离婚都要单位的意见,这婚姻之事跟单位有什么关系?其实,自己也辞了职,按理说跟院里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户口关系还在院里。领导说:“户口,你知道吗?没有户口,你春雨就不存在了。”
转眼就到了初夏。
杜兵在俄罗斯接应,江南和春雨在深圳组织货源,竟然赚了个满堂红。算算帐,有八百万的利润了。江南去买了三辆丰田。每人一辆,还添了人手。公司算是做起来了。
到这年的七月,莫斯科又涌了一大批中国商人,利润就大幅下降。收购的成本也高了。这一来一去再没有赚头。江南说:“杜兵,回来吧,赚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风险就出来了。”闪闪说:“杜兵,你想我了吗?想我就快点回来,不然,我就要被人拐跑了。”春雨说:“杜兵,闪闪瘦了,被你折磨的,你就回来吧,好生意常有,但好女孩却不常有。”于是,杜兵就回来了。
还是那老样子,甜言蜜语,给闪闪买了一颗硕大的钻戒,把闪闪美得小腰都跟着颤抖。
酷季的海风,撩人心房,是个催人轻狂的季节。
那个下午,他们欢歌笑语去了溪冲,因为那里的别墅正对着海滩。在沙子与海水交融的地方总是有更多的诗意。
杜兵捧着闪闪的圆脸,从额头亲到脖子。
“亲够了吗?”闪闪问。
“没有,”杜兵说,“我要把半年的功课都补回来。”
“你会把我的脸亲肿的。”
“那就亲下面。”
“讨厌啦!”
杜兵解了她的裙扣,闪闪稍做了些反抗,就范了。一年多来,杜兵的热情依旧。她也觉得杜兵虽然嘴油,但内心却很真实,至少对她是这样。
她长着跟她的脸一样圆的臀部和卷曲的一层茸毛,像绵羊,有一种奶酪的味道。
真的是第一次。
杜兵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期望。在莫斯科的日日夜夜里,他无时不惦记着想象着,即便是与那些纯种的白俄小妞厮混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过。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她们身上像啤酒一样的体味。开始有点新鲜,久了就酸了变的发骚。
闪闪咬着牙,死命地抓住杜兵的手臂。她不敢放声呻吟。
杜兵问:“你痛吗?太紧了。”
闪闪羞得脸红红的,掐了一把杜兵的手臂。
杜兵说:“你为什么不大声点?”
闪闪又掐他的手臂。
杜兵说:“你再掐,我的手臂就要肿了。”
“那我就掐别的地方。”
杜兵发现闪闪其实也蛮野的。
到第二次的时候,闪闪说:“我觉得呻吟起来怪放荡的,是不是所有的做爱都这样?”
杜兵说:“不知道。”
闪闪说:“你骗我。”
春雨靠着江南的肩在阳台上聊天。这么久,闪闪还没有跟杜兵从房间出来,看来是有了。闪闪为这个结果问过她无数次。这一天,闪闪终于变成了一个女人。
春雨叹了一口气。
江南问:“你怎么叹气?”
春雨指着天上说:“我发现天上有颗星星亮了。”
“是吗?”
春雨问:“你真的耐得住,等我到离婚吗?”
江南说:“我不是有你的上半身吗?”
“我们进屋吧,起海风了。”春雨说。
自从那次在北京,春雨扑到江南的怀里之后,春雨就常常躺在江南的怀里。
春雨将手伸进江南坚硬的胸膛,轻抚着说:“我正在跟小梁办离婚,给我点时间好吗?”江南吻着她的肩膀,觉得蛮冲动和陶醉。
她不让他将手伸到她的下半身,那是很危险的动作。尽管她也很想和他有些动作。甚至很猛烈,她也相信江南一定可以让她在雨夜里听不到雨声。但是,没有离婚之前,她仍然是别人的妻子。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想将这种感觉传递给江南。她极力地抑制着自己,对江南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春雨问:“你在春天的时候,上山摘过杜鹃花吗?”
来自西北的江南说:“没有,我们那里都是光秃秃的山,连树都不长。”
春雨说:“经常是路边山脚的杜鹃花都被采光了,那你就要爬到悬崖峭壁上去,才有开得很红很艳的杜鹃花,在你披荆斩棘划得两手是痕的时候,那就是一种收获的酷刑。”
江南低头去吻她的乳房。在白色的衬衫领间,像一条游动的鱼。
春雨说:“好好享受我的上半身吧。”
江南说:“那也是魔鬼。”
春雨每次江南的房间,第一件事是给那盆埋着尖峰岭黑土葬着小翠的灵魂的玫瑰花浇水。她说:“我觉得她还活着”。
江南默默地看她浇花。活着和死去,对于他来说都是很深刻的问题。尤其在春雨面前。他觉得春雨有小翠的灵魂,从那次离开尖峰岭之后,他就觉得时常能在春雨身上看到小翠的笑容和柔柔的肩。他反复地做着同样的一个梦:一条蛇与小翠交融舞蹈。
然后,小翠却变成了春雨。
然后,他被惊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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