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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敏芝从“代课教师”到名校学生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3月23日 11:23 生活时报

  河北省西北部有个不知名的小县叫赤城,那里是一片贫困山区,就是在这贫瘠的大山里长大的农家女孩魏敏芝在张艺 谋执导的《一个都不能少》的影片里饰演了女主角--临时代课教师。影片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获得了威尼斯“金狮奖” 。这个从没走出过大山,没坐过火车,没喝过“可口可乐”的女孩,坐上了飞机,往来于北京、上海、深圳等十几个大城市之 间,在首映式上讲话、给观众签名、出席宴会、还被商家请出拍广告,体验到当“明星”的滋味……

  一年多过去了,这个女孩情况如何呢?

  有人说魏敏芝在北京一所学校就读,有人说她在河南开封的一所艺术学校学表演,也有人说她正在南方拍广告挣大钱 。最后,我们终于在石家庄精英中学找到了她。

  就读精英中学精英中学位于石家庄市高新技术开发区,那是一片宏伟的建筑群。

  四顶巨大的博士帽建筑造型冠于塔楼顶端。身着绿色制服的女保安让我们填了会客单,还打电话与办公楼联系。这所 占地150亩、建筑面积5.5万平方米的现代化校园,是河北省一流的民办学校,她营造了一个安静有序的教学环境。

  “是的,不仅魏敏芝在我校,她的父母姐妹一家5口都在这里上班或上学。上学的免去伙食费外的一切费用,每月另 发300元助学金”,年轻的董事办徐主任出语惊人。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原来,当魏敏芝立志要当一名演员的时候,导演张艺谋劝她一定要先学好文化课。在亲友的开导下,魏敏芝开始安下 心来学习。精英中学董事长翟志海得知魏敏芝想来就读的意愿后,亲自到张家口赤城县镇宁堡乡东栅子村接他们一家。

  去年8月9日清晨,一辆面包车驶进精英中学,魏敏芝和家人走下车来,看到的是一座座现代化建筑和窗明几净的学 生公寓,开阔的运动场和校园里盛开的鲜花……“这一切是真的吗?我从此就要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吗?”她的鼻子突然发酸, 热泪涌出了眼眶:她想起了自己家乡的伙伴们,他们现在还坐在一个鸟窝大的茅屋里,面对开裂的“白色黑板”,四个年级的 同学听同一个老师讲课,屋顶的大窟窿投下来的日光映在那位年近70的老师衰老的身躯上,他的手里捏着快要拿不住的小粉 笔头……

  眼泪苦苦的,酸酸的。其实不是我比伙伴们有什么能耐,我只不过是个幸运儿,愿天下的孩子们都能好好读书……

  找到灵芝姑娘“魏敏芝和她的孪生妹妹魏聪芝都在初二5班,现在正上第二节课,中午你们才能见到她。”

  徐主任打电话叫来了在校办公室工作的魏灵芝--她是大姐。这是一位20岁上下的姑娘,戴一副眼镜,胸前佩有编 号为473的精英中学上岗证。

  “父亲在学校当木工,母亲在学校所属的一家饭店蒸莜面窝窝……”

  “敏芝很要强。刚入学时功课差,数学甚至没及格。有一天跟我要手电筒,原来她每晚熄灯后,打着手电学习。她俩 比着学功课,三个月后期中考试,敏芝考了全班第4名,妹妹考了第6名。期末考时,敏芝又获得了全班第2名的好成绩!来 省城半年多了,敏芝几乎没逛过街,连大商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灵芝带我们去木工房找她父亲。大楼底层很宽敞,摆放着许多新做的桌椅板凳。老魏满脸山里人的淳朴:“我们那里 地瘦产量小,我主要给乡亲们干木工活。山里都是圆木,人工拉大锯。这儿条件好多了,电锯电刨,每月500多元工资…… ”

  老魏的住处离木工房不远,墙上贴着孪生姐妹的奖状。床前一台录音机,是张艺谋送的。墙角有三四个方便面箱子。

  “来时啥也没带,连铺盖都是学校的。孩子们早晨起来常泡方便面吃。名字?都是她三姨夫起的,语文老师,他儿子 也是老师。”

  “姑姑、姑夫都是老师,我在乡中学里教过化学,全家一共5个老师。妹妹们都想上大学。”灵芝也介绍说。

  “一个不能少”和《精英情缘》从木工屋出来,还不到下课时间,灵芝带我们去找初二5班的班主任。在二楼会议室 里,郑恩生老师讲述了魏敏芝的几个小故事。

  魏敏芝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胆儿大,上课敢回答问题。出操喊队她声音响亮,很有号召力。学校开运动会,要求每项 比赛各班都要派人参加。但因为800米和1500米运动量太大,最后班里无一人报名。魏敏芝说:“为了咱们班的荣誉, 参赛项目上一个都不能少!”她和妹妹聪芝勇挑重担,补上了这两项空缺。比赛那天魏敏芝身体不舒服,仍咬着牙坚持跑了下 来。虽然没有取得名次,在九个参赛者中只名列第八,但她的毅力和刚强赢得了同学发自内心的掌声。

  魏敏芝关心集体。上音乐课前,她主动打扫阶梯教室。音乐老师表扬她,她说这是我们上课的地方,我应该打扫。校 报刊登了她的一篇《精英情缘》,给她8元稿费,她把稿费交给了管班费的同学。而她和妹妹吃饭常合打一份菜。

  她在这篇文章中写道:

  我喜欢校门顶上那两只展翅高飞的海鸥造型,它给我一股力量,启示我信心百倍地在知识的海洋里自由翱翔。

  我喜欢高高的主楼上那四个博士帽,我们每天都“戴着”它在教室里勤奋求学,憧憬着将来有一天成为真正的博士。

  我喜欢那幽静的花亭,手持书卷静静地坐在那里,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我喜欢与我说悄悄话的电脑,我和这个小精灵交上了朋友,它教我探求奥秘,助我快快成才。

  我喜欢知识渊博的老师,喜欢同学之间的美好友谊……

  从这段优美的文字中,我们可以读出魏敏芝对精英中学真挚的感情。可是在一次“实话实说”的主题班会上,她却出 人意料地发表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看法--

  魏敏芝“不喜欢”

  初二5班

  班会的主题是--喜不喜欢我们班?同学们从不同的侧面表达了对初二5班的喜爱。该魏敏芝发言了,她站起来说了 三个字:不喜欢!

  全班顿时愕然,偌大的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位从银幕上走下来的大山的女儿。郑老师甚至想 ,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晶莹的泪花在魏敏芝好看的眼睛里打转,泪珠儿终于从她的双眼里溢了出来,淌过她双颊,坠落在课桌上,摔碎了。

  “我不喜欢,我们班上有的同学白白的馒头不吃,都扔了,还有面包。在俺们山里,还有多少孩子饭都吃不饱,他们 甚至连面包什么味都没闻过呀!雪白的馒头扔在污水桶里,我心疼,那扔的是农家的心啊……”

  教室里安静极了。女同学哭了,男同学哭了,老师也哭了。

  “还有的同学不好好学习,不做作业,上课接话茬。我在这里上学,心里老想着山里的同学,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学习 条件呀,要有这条件他们准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都能成才哩……”

  唏嘘声连成一片,连最调皮的男孩也饱含泪水。

  郑老师,这位58岁的女教师向记者讲述这次班会的时候,双眼又一次湿润了。我们的心也被震撼了,魏敏芝的一席 话竟有如此巨大的震撼力,不仅因为她是从《一个都不能少》里走出来的,也不仅因为她是个在大山里长大的苦孩子,还由于 她有做人的力量。人们知道,敏芝把拍《一个都不能少》的全部拍片费6000元和为南方“鲁冰花”

  饮料做广告的一万元酬金全部交给了操劳半生的父母。泪水模糊了采访本上的字迹。

  这次班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郑老师因势利导,初二5班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拍了三部电影的张慧科下楼来向东走,忽然隐约听到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循声找去,原来东配楼是一所艺术学校,由 梅花奖得主、评剧艺术家袁淑梅任校长,隶属于精英中学。

  听说《一个都不能少》的另一个男主角张慧科在这里上学,我们便推开了房门。一位声乐老师正在教十几个同学练声 ,老师让两名女同学带我们去找张慧科。

  在董事办公室里,张慧科正在等我们。他方脸阔嘴,接人待物很“老练”。张慧科已在吉林拍完了他的第二部电影《 挣扎》。这是一部抗日题材的片子,他在片中饰演一个与日本军官周旋的中国孩子--大头辫儿,是个主要角色。

  2000年初,在张艺谋的推荐下,《红日出柏坡》电影导演又找到张慧科,邀他出演电影中的一个小角色“放牛娃 ”,和中共五大领袖配戏,场景虽不多,但要“出彩”,张慧科较成熟的演技使导演大为欢喜。

  魏敏芝来精英中学后,一家报纸刊登了张慧科“我要上学”的照片。精英中学决定也接收张慧科就读,享受与魏敏芝 姐妹同样的待遇,一个都不能少!

  张慧科来到石家庄,见到魏敏芝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也来了,这次也没少了我。根据他的特长和爱好,学校安排他 到艺术学校学习。

  他现在已经有了些功夫,当场为我们表演了一番。

  “我比较喜欢数学。张艺谋导演在电话里对我说--好好学习,不管将来干什么,没有文化基础是不行的。这里的条 件太好了……”

  他说。

  的确,精英中学在规模、质量、档次上都是一流的。且不说多媒体教室和生物标本室,单看那三栋学生公寓就令人啧 舌,四人一间,没有上下铺,每人有自己的包厢床、壁橱、写字台。各屋都有卫生间、阳台,简直是住上了宾馆。餐厅大楼可 容纳2500人同时就餐。

  徐主任递过一份材料:“帮助贫困生获得学习机会是我们精英中学的自觉选择,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免 费入学的贫困生。”

  办学6年多来,精英中学共减免了190余人的学费。其中1999年招收的40多名“宏志生”(贫困生)除免除 学杂费外,每人每月发助学金100-300元。学校累计补贴金额已高达110多万元。

  “贫困学生对‘贵族学校’孩子的影响教育作用是巨大的,这有利于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再给张艺谋叔叔一个惊喜上午的课结束了。魏敏芝敲门进来,大方地与我们握手。眼前的她很难与银幕上的魏敏芝融 为一体。她显得小巧、稚气,因为她才15岁。而电影里的她则显得更成熟、年长一些。

  吃饭的时候,他们全家5口都到齐了。凑巧有学校的顺路车,妈妈搭车回来了,平日一家人难得一聚。孪生姐妹聪芝 看上去更健壮,长得与魏敏芝并不太像。

  “现在我不想当什么演员了,我要学好功课,打好基础,才对得起人们对我的关爱。广告?拍过一个,今后一般不拍 了……”

  午饭接近尾声,几个孩子把桌上的饭菜吃得很干净,他们舍不得浪费一点东西。我们还没有注意,这时敏芝早已摸出 了几张写满英语单词的纸片,悄悄地默读起来。

  望着敏芝孜孜不倦的身影,我们想她也许会在这里读完初中、高中乃至大学。因为,这里正在筹建一所大学。

  敏芝不会忘记带给他们好运的张艺谋叔叔。每次考试后,她都要拨通张艺谋的手机,把自己刚刚取得的好成绩汇报一 番。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再给张叔叔一个惊喜呢。(力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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