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卫曼
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我的后桌W。
他总是拿着厚厚的字典问戴着厚厚镜片的语文老师,黑板上的那个字和字典上的那个字哪个写得对。他总在每次大考后对着正鼓励那些成绩出色的同学的班主任的背影轻轻地骂:"德鲁比!"他总是说:"高考算什么?"他总央求我:"四毛儿,借我《撒哈拉沙漠》看看。"他总是一搜集到有三维立体画的杂志就递给我。他也总会指着报上某个幽默和我大侃……而我,则越来越知道我喜欢他。
那年情人节前很长一段时间,礼品店主人就开始向人们推销叠纸鹤的方纸和折幸运星的夜光塑料管。我也像班里其他女生一样挑了一叠方纸和许多根天蓝色的玻璃管。
我发了誓,这一辈子就叠九只纸鹤。我每天晚上都叠一颗幸运星,每天晚上都许下一个愿:W,别和你擦肩而过。
好朋友对我说,你早就该送Y这些东西了,Y对你那么好,我都被感动了。我笑笑,除了我,也许连W都不知道其实我多么喜欢W!而W的同桌兼铁哥儿们Y,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讨厌他总讨好我,不像一个男子汉,而且整天扎在书堆里,一点也不幽默。总之,他那样儿!
我相信,W一定会接受我,只要我送给他那九只纸鹤和那一堆带有许多幻想的幸运星。我只盼望着情人节快点儿到。
飘着大雪的情人节终于到了。英语课上,我一直在想W接受了我的礼物一定会拉我偷偷出去堆雪人;我也想,要做了W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他……直到被同学们称作"Big Bear"的胖老师轻轻敲了敲我的桌角,我才和着同学们的声音念起了单词。我回头看了看W,他朝我挤了一下眼,又用手指了指Y的座位,Y没来。我迅速回头,却不知道W在向我示意什么。我问W怎么了,W神秘地说:"放学再告诉你。一会儿'德鲁比'知道就不美了。"
我猜,是不是他要告诉我……一定是!要不,他怎么要避开Y又怕老师知道呢?我又想,我的礼物肯定会给W一个惊喜……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好像专门等着听放学的铃声。
终于,教室里只剩下W和我,我故意地问:"怎么Y没有来?"W说:"你真那么关心吗?"我低下头不再说话,只等着W说那件神秘的事。W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熊递给我说:"喜欢吗?"那是一个棕色的毛绒小熊,一按它的背,就会响起《芭比洋娃娃》的音乐,而那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我脱口而出:"谢谢你!它真漂亮!"
W说,"当然得谢我啦,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当你和Y的'红郎'。"
我猜,听完这句话后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感到难受,而W还在说,你该改改你的骄傲,你看,Y都没胆量亲手送给你……
我把小熊摔到了地上,跑了出去。在教室门口,我看见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Y,我的气一下全出来了,我嚷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麻烦!这么讨厌!"Y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我的话挡了回去。我说,Y,好好学习吧,我一辈子都不会要你送的礼物!说完,我就跑回了宿舍。
下午,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去上课,我故意地笑出声来。我想笑给Y看,也想笑给W看。Y却整整半天没上课。W在下课时扔给我一句冷冰冰的话:"你傲什么傲!"
那天后到毕业,Y还是对我小心翼翼地笑,还是默默地帮我做这做那,而W不再喊我"四毛儿",对我也开始冷落。毕业后,W和Y再没和我联系过。
很多年过去了,想起那个情人节错过的W和Y,除了惭愧还是惭愧。那里我的翅膀上破了一个大大的洞,是W和Y帮我补好又送我飞翔。但我知道,那个洞被补的痕迹一辈子也擦不掉,它时时都告诉我,爱与不爱,都要去感激、谅解和宽容。
除了我,再也没人知道,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W,现在也喜欢,还有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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