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沙--游荡在网络里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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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1月27日21:48 今日早报
2000年12月23日,我想应该是一个值得让我记住的日子。周末的晚上。
情绪低落地从现实的夜色中重新坐到电脑面前,我想不出还可以去什么地方。输入密码,一阵拨号音之后,进入了聊天室。
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在人群中乱说了一通,无所事事还是无所事事,我退出了聊天室。
刀疤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想和你聊聊。”
“25周岁以下的回去吧。”
“我已经够格了。”
“不要理我!”
“刀疤只好无奈离去!”
就在这瞬间,我把他视为了好友,就像起初拒绝时那样没有理由。他话不多我也不多。
2000-12-2320:15:38游荡周边“会好吗?”
2000-12-2320:06:31刀疤煞“刀疤是永远存在的,不会好。”
2000-12-2320:38:18刀疤煞“刀疤回头看看,只有一丝山岚上的枯树,这就是敦煌。”
2000-12-2321:02:12游荡周边“今天情绪特别低落。”
2000-12-2320:52:31刀疤煞“为什么?刀疤想听听。”
2000-12-2321:03:36游荡周边“就像刀疤回头看到的敦煌一样,酝酿已久,不可避免。”
2000-12-2320:54:38刀疤煞“刀疤酝酿的不是消极。”
2000-12-2320:55:01刀疤煞“刀疤只是一天里的一种情绪。”
静静地、慢慢地,说着说着,我竟然有眼泪出来。
终于对着电脑肆无忌惮地哭了!我想刀疤是一个可以懂我的人!
我查询了关于刀疤的资料,刀疤登记的原始资料上是湖南人,后来的资料显示,刀疤是甘肃人。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惆怅。湖南和甘肃是两个让我非常厌恶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两个令我非常厌恶的人!而偏偏刀疤和这两个地方都有关系!
第二天是一个似乎人人都在快乐的节日,我落寞地坐到电脑前,眼前出来的是节日的红色和白色。我装着平静的神态无动于衷地坐着、写着、等着。
刀疤出现了,没说了几句就走了。刀疤也有自己的现实世界,我这样认为着。和现实隔离36小时之后,心里急切地想融入现实!
路上是气球、鲜花和人群,我一路大叫着,跌跌撞撞踏进一间叫“小木屋”的酒吧。
里面是温暖的灯,轻飘的烟,像极了夜晚乡村路口的小店。我缩在一旁的角落,一点一点地喝着酒,一丝一丝地抽着烟,前所未有地放松着,这种放松让我产生想做家庭作业的冲动,而且特别是算术题。很奇怪的一个念头,自己都笑了。游荡想刀疤了。
我掏出小刀削了削铅笔,在小屋楼板的顶上一笔一划写上了铅笔字:“游荡想刀疤。游荡留于圣诞平安夜11点36分。”周围是喝酒的声音,唱歌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我心里默默地想起了一个人。
平安夜是疯狂的,我大叫着喝酒,大叫着说话,长时间盯着长着一个酒窝的男生目不转睛……
从小木屋出来,已是凌晨4点半了。街上有些冷的风,黄的叶……
第二天沉沉地醒来,头很昏,头发上留着昨晚浓烈的烟味和酒味。镜子中的我,脸依旧很黄,小痘痘很红。我摸了摸其中一粒长得正旺的痘痘,感觉有些生痛。
粗粗擦了把脸,背上从一家外贸店花38元钱买来的帆布包,离开了那个只配睡觉的地方。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阳光也很好。我吸了一口带着淡淡风尘的空气,心满意足地买了个上面沾有黑绿色葱花的肉松卷,第一口的感觉总是最美妙的!我有些高兴起来。不单单因为有一个刀疤可以让我牵挂。
路过邮局,我不失时机地看了看邮局的橱窗,反光的玻璃中是一个穿了件大棉袄、一条肥裤子和一双红球鞋的女人,头发有些乱,目光有些涣散。
刀疤,游荡来了!拨号上网之后,刀疤不在,只有他在10点30分留给我的话:“刀疤见不到游荡,刀疤只好走了。”我有些失望。
桌上的康乃馨一夜之间开得很好了,茂密地绽放出层层的花瓣。同学咪咪在网上一跳一跳地想对我说话,她最近正为一段持续近10年的感情而犯愁,不甘心平静地过日子,但也不甘心就此平静地分手。
12:12:33游荡早点结婚吧。
12:07:16咪咪那简直就是找死了。
12:13:34游荡看起来只有这条路了。
12:08:12咪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结婚,除非出国非得要结婚证。
12:14:39游荡结婚不是件坏事。
12:09:31咪咪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多好看的结婚。我已经浪费了四年大学时间,昨天在反思是否要把这20—30的时光也浪费进去。
12:16:35游荡为什么???两人合适就好了。结婚只不过是生活中多了一个伴,谁也少不了谁。
12:17:52游荡两人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不容易。
12:12:53咪咪就是想着那么多年才不舍得。
12:20:50游荡人有时很奇怪。
12:17:50咪咪精神上太多失望,想玩,想要礼物,最俗气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12:18:53咪咪如果一直没有呼应,我也会气馁,甚至放弃。
12:24:44游荡女人整天计较着这些东西,男人,不说,不懂。
大概所有的事情都要经历过后才甘心。就像自己等刀疤的心情一样,心存幻想。
下午,刀疤出现了!
这次刀疤说得很多,他说他喜欢沙丘、楼兰、骑士、网络、蓝调、长痘痘的女孩……我惊讶于两人之间的相似!
16:40:10刀疤煞圣诞快乐!虽然刀疤对圣诞没感觉。
17:00:40游荡很忙吗?
16:56:34刀疤煞刀疤在思索。
17:02:45游荡想什么()?
16:58:48刀疤煞)(
17:03:53游荡:(
16:59:30刀疤煞为何:(?
17:05:37游荡因为你在思想,想引起你的注意:)。
17:02:01刀疤煞刀疤无聊,游荡也无聊:)。
17:07:19游荡游荡点了个头,然后笑了笑。
17:03:08刀疤煞笑得比哭还难看な。
17:03:16刀疤煞:)
17:06:57刀疤煞刀疤想见游荡!
17:12:39游荡游荡也想呀:)!
17:08:28刀疤煞可是……:(见还不如不见。
17:13:29游荡游荡有一头亮黑的头发,不算长也不算短。
17:13:59游荡可能是的:(。
17:09:17刀疤煞刀疤很怕。
17:14:11游荡?
17:10:03刀疤煞原来是这样!!游荡大呼上当。
17:15:32游荡游荡没有大呼。
17:11:05刀疤煞会的,刀疤怕。
17:16:40游荡刀疤说会的就会吧。
17:15:00刀疤煞所以刀疤以手掩面:(,刀疤知道女孩子都是一样地追求惟美,刀疤也知道网络能够让游荡有足够的想像空间。
17:20:46游荡游荡对刀疤一直没有想像,刀疤只在游荡心里!
17:17:48刀疤煞刀疤只知道现实是不一样的,刀疤坚信只有兄弟是真的。
17:23:33游荡很需要现实吗?
17:24:30游荡游荡不想因为现实失去刀疤!游荡不想!!!
17:20:36刀疤煞现实就是这样,网络是假的,刀疤不愿意永远生活在游荡的屏幕上,刀疤也不愿意生活在游荡的心里,再见!
17:25:44游荡不要!!!!!!!
17:25:56游荡不要!!!!!!!!
17:21:26刀疤煞けけ!:(
刀疤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惊慌失措地竟然没有一点办法!游荡不愿失去刀疤!真的无法想像,我一个长着坚硬下巴的女人竟然会这样为一个虚幻的人歇斯底里!
刀疤不见了,游荡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只有等待,要么继续游荡。
整整两天过去了,我还是见不到刀疤的影子。夜幕降下来的时候,我孤独地融入小木屋。
小木屋温暖依旧,飘来飘去的音乐还是原来的王菲,留在木板上的铅笔字依然刻骨清晰。我张着空洞失神的双眼,喝下一口又一口的红色液体,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灰色烟雾。
隐约中,我看到了一双眼睛,一个单眼皮的清瘦男子,白皙的脸庞,干净的平头,带着常人看不出来的风尘。远远地见他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我开始出现某种不可遏制的念头,只好开始慢慢晃动酒杯。
单眼皮男子抬起了头!在昏暗的灯光中,寻找着楼板顶上的字迹!我的手心开始出汗。
游荡:平安夜我在一家叫“小木屋”的酒吧,用铅笔为刀疤留了话。
刀疤:世上还有人会为刀疤留下什么话?
游荡:游荡相信有一天,刀疤会看到的!只要“小木屋”不倒。
刀疤:只怕没有那一天!
游荡:游荡相信刀疤找得到!
身边的男子拿出铅笔,开始在楼板顶上认认真真地写着。
我是不是应该推门而出,在大街上大叫几声?
他的侧面比正面孩子气一些,特别是专注地干一件事情时。我在朦胧的光线下,半醒半醉之间偷偷地看着他。他里面是墨绿色格子衬衫,带着温温的松香味。
“你认识我吗?”单眼皮男子突然问。
我微微吃了一惊:“对不起,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你也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他单纯的眼睛灼灼地看了看我。
我的目光无可躲避地遇上了他的眼睛。我想我真的要推门而出了。电视屏幕上依然是王菲摇晃的身子。就在转眼之间,我已经看不到那个穿墨绿色格子衬衫的男子。
我跌跌撞撞推开小木屋的门,大街已是一片空白。街与街的拐角处,一个卖爆米花的小贩正爆好一罐爆米花,周围带着18度温度的香味。
刀疤,你在哪里?!游荡在叫你,刀疤听到没有?刀疤!……
小木屋的楼板顶上,刀疤的字迹清清楚楚:“我看到了。”当天晚上,我梦到了在千里黄沙的尽头,有一丝山岚上的枯树……
再到小木屋时,楼板顶上的关于我和刀疤的铅笔字全部消失。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过有关刀疤的任何踪迹。(游荡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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