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 :任利民
一个极其平淡的七月的正午时分。
君雅坐在一家冷饮店的窗下。那是一个普通的店子。君雅之所以选择这家破店,只是因为君雅走到这家靠街的店子门口时,正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她这样无目的地已在街头转了差不多一个上午。君雅茫然的望着街面,街面上因天热的原故行人稀少。那场景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西方侦探片中的一些镜头。
君雅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街那面朝这边走来。那男人所走的路线与她所处的位置使她看他看得很全面。世上一定有许多悲喜事情的发生与女人的眼神有关。在君雅看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对得正中。男人慌乱的将目光闪开,羞怯的。他有一双明亮且羞怯的眼睛,这使君雅很兴奋。这双眼睛不应长在一个看上去很自信的男人身上,她想。
那个男人进了店,要了杯冷饮,迟凝了一下,还是向君雅走来。
“这里有人吗?”
君雅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这样问她,能在公共场所同不相识的女人接触是要些勇气的。
这之后的第五天的黄昏,君雅和这个叫贾生的男人躺在河滩上,两人谈起这件事,君雅说,
“当时有很多空的椅子。”
“我只是想坐到你的对面。”
贾生说。
灼热的阳光从从窗户射进来,还是上午七点来钟,房子就如晌午一样的热了起来。
君雅坐在厅里,外面的阳光简直令人产生一种仇恨。母亲一大早就出门了,君雅一个人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君雅是位大学教师,今年暑假学校组织教职员工去苏锡杭度假,本来她同丈夫方之商定好了一同去,临行前方之被通知要去黄山参加一个创作座谈会,方之是位作家。君雅十分扫兴,假也没有好的心情去度了,便从省城回到了位于洞庭湖畔的老家,长期在外工作也应该回来陪陪母亲,她是这样想的。可是母亲对她的到来丝毫没有兴趣。自父亲死后母亲判若二人,几年没有见面了君雅真的不能十分肯定这些天来同她相处的老太婆就是从前那个慈爱的母亲。眼下这个干瘦的老女人又抽烟又喝酒,君雅根本无法找到心中那个美丽妇人的影子。她甚至有种受骗的感觉。她想她的那些同事该是快乐的,她应同他们一道去。没有方之同行一个人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甚至还会好些,自由一些。她觉得她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这个错误叫人悲哀。
要是有个孩子情况又或许会不同,她可以同孩子交谈,可以带他(她)上动物园看动物,去郊外采摘野花。断不会象今天这样的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这个燥闷的厅里。快三十了,该有孩子了,可是方之不想要。作家都是不能有孩子的。
“我想要个孩子。”
“没到时候。”方之总是这样说。
常听人说作家的妻子令人羡慕,这委实是种绝伦的谬论。下世,如果有下世的话,君雅绝对不会选一个作家做自已的丈夫了。对于凡是喜欢写文章的都会认真考虑。
君雅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空荡的厅里,外面知了的喧哗和炽热的太阳酿造的热烈使她很寂莫。
贾生坐在他的的店铺门口。贾生开办有一个经营化妆品和服装的店子,位于这个地区一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一年四季很少有人能够看见他象这几天这样悠闲的坐下来,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在忙碌。他的店员对他的行为举止不可思议。
贾生坐在门口是在等君雅。
遇到君雅后,贾生突然发现他活得简直是对生命的一种糟蹋。
那天他给了君雅一张名片,邀请她到他的店铺来看一看。他肯定她会来,他历来都相信他的预感。她一来最好是就能找到他本人,不能叫她赴空而向旁的什么人去打听他,这样可以避免扩散影响。他对他的店员是信赖的,但在这事上还是要小心为是。他的几个店员不分男女对漂亮的女人都喜欢多嘴。
贾生坐在他的服装店兼化妆品店等待君雅的时候正是君雅坐在她童年的老屋想着一些不快意的事的时候。这是他们结识后的第五天的上午,君雅经过一番修饰出了门,不久她将出现在贾生店前的这条大街上。
当君雅的倩影披着午时的阳光映入贾生的眼帘时,这一刻,贾生的兴奋与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身着白色裙装的君雅看上去有种梦幻般的美丽。无限耀眼的君雅使得贾生一阵昏眩。
他们在距店铺隔有两个小街口的地方相会了,那个地方没有很特别的设施,没有一样东西具有象征意义,用着以后勾起回忆。即便有他们也不会留意,一见面君雅就挽上了贾生的手,向来时路走去。这是两人期待已久的时刻,用不着客套和表示惊讶。只是君雅这样的挽住贾生的手是贾生所想不及的。况且当时是个七月的日子,气温很高。
下午六点左右两人去一个天然游泳场游泳,在这之前两人共用了午餐,坐了茶座。茶座同那天的冷饮店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是一个废弃的庭园,由于无人修缮,已颓废不堪,仅余一个破亭台,几棵老树,一截残的石径和些杂草,一个污浊的水池很难叫人相信这里曾经养过精美的小金鱼,庭园四周日益膨胀的现代建筑群体不断的证实它已无生存的希望和意义。纵然老树的枯枝上不断的泛出些许的绿色也是无用。
“我结了婚。”
“我也结了婚。”
月光越过一些高层建筑洒在君雅和贾生的身上,有一只小虫在草丛中鸣叫。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一个时候,讲这样的一些话,在事后他们各自回忆起这些日子时,也不清楚当时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考虑。
“该回去了”君雅说。
在快到君雅母亲的住处时,君雅同贾生告别,君雅拉起贾生的手,“我不想进我母亲那个屋”。
帮助君雅对贾生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第二天贾生为君雅在本市著名的翠园宾馆租用了一间套房。
事情是在君雅住进宾馆之后的第三天发生的。
事情的发生是在下午。
那天下午君雅躺在宾馆套房的沙发上看了一阵书后走到了阳台上,阳台下的草坪上时常进出一些高级小车和同样高级模样的小姐和男士。她想洗个澡。
洗完澡君雅披着浴巾又躺回了沙发,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大概在君雅睡后半小时贾生走了进来,他有这房间的钥匙。他看见了他不应当看见的东西,这不能怪他。
君雅侧身躺着,秀发遮掩住半边面靥,贾生想起了他在童话中看到的有关白雪公主的故事。君雅大部分身体肌肤清晰可见,浴巾明显已被风吹动,更为严重的是君雅没有穿内衣。
原始人没思想是不是与其裸体有关。人衣服穿得少,思想自然简单,衣服一繁琐,思想也就变得复杂起来。你遇见一个衣着很有限的健康女人你会想些什么,你的思想是不是也很有限。
在那个下午的那一刻,贾生所有的思维是想进一步了解君雅的身体。这个单纯又恶毒的思想缘于他的那个新发现。他不想让事情变得这样,事情理应不该是这样,可是是这样的了。在一些突发事情面前,人的表现往往苍白无力。
贾生把君雅的身体在沙发上翻了过来。
几天的燥热带来了午夜的一场暴雨,早上起来,树叶上挂着的雨水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光,空气似乎轻薄了,格外清新。
贾生从翠园宾馆回到家时妻子正在梳妆台前修眉毛。
“我爸昨过生日,要你去吃晚饭,忘记了吧。”妻说,
“早点在锅里。”
“我吃过了”。
妻子化好妆后说有事就走了。
贾生的妻子叫梦美,同她亲近的人习惯称她美美。如果你是一位经常出入娱乐场所,不是一般的诸如大众电影院,溜冰场之类,而是酒巴,夜总会,茶屋这些地方的人,那么你认识美美就不会有困难。她就正如你常见的哪些漂亮女人。
美美一走贾生就很失望,美美她还应问他一些什么才对。
贾生开始冥思君雅可能对他作出的反应。他离开宾馆时君雅还在酣睡,他们尚末对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这起事件彼此发表各自的观点看法,交流思想心得。从昨天下午那一刻至整个夜晚他们根本无法静下来。他很想在她醒后再走的,他觉得他应对她说点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对她说什么是好。她一定认为我很可耻。他后悔起自已的冒失来。
贾生的顾虑是多余的。临近中午当他几乎有点腼腆地重又进入他早上离开的卧房时,君雅的表现令人可喜的平静而欢快。
“才来呀”君雅呢喃地说“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们自已来做,你还不知道我的手艺”贾生兴致勃勃的了。
他们租用的这套房共有三间,卧室,厅,起居室另带厨房和卫生间。其间的豪华典雅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在这样一个城市是不可想象的。贾生一开始就在君雅面前显示了他的大气和对她的重视。有钱人是可以活得性格的。这一天君雅的表现如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人们可以尽可能的去想象当时那套房间的气氛。
这段日子的愉快是君雅今生今世永久不能忘怀的,她始终被春天的阳光拥抱,她对光芒的感受到了怀疑世上是否还会有黑暗。酷暑不再是难过的,宾馆的空调将这里始终保持在春天,她再也想象不出那天一个人在厅里的那个滋味了。也没有时间去想。幸福的人的时间往往是不够的,他们的生命总是在他们非常不情愿结束的时候结束。贫困的人不幸的人恰恰相反时间对他们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们不知道如何去度过,只好去回忆过去,喜欢回忆的不外乎是那些日子过得不够景气的人。君雅如果去旅游即使有方之同行也不一定有现在好,苏锡杭她不是没去过。君雅在这个夏天要比她的那些同事快乐得多。
君雅的愉快不完全在于贾生有钱,钱,方之也有,君雅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女人。君雅的愉悦在于同贾生的相处中贾生对她每一个微笑,一个回眸,每一句话所持的态度。这些态度完全不同于方之的漫不经心。
愉快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天晚上君雅对贾生说,
“你应用你闲置的资金去开办工厂,人人都只经销产品不适合社会的发展。应办实体。”
“我也在考虑这事。”
贾生曾开办过一生产建筑材料的工厂,那是在一九八九年前,后来因众多的原因倒闭了。这是题外话。
君雅和贾生谈论开实体的事,充满一些向往。之后贾生突然说,
“我要同你结婚。”
“我是真的”
又过了些日子,一天早上,用餐后贾生去了他的店子,他去后又会回来。他们今天商量好要去城郊新近发掘的一座古墓遗址游玩。君雅开始整理东西。她想起贾生提出结婚的事。
方之也曾给过她甜蜜。那是婚前的那些日子。那段日子短得如一叶匆忙飘逝的云彩,她还没来得及把握就从眼前消失无踪。
回忆同方之生活的数年,君雅有的是失落。方之一天到晚只知埋头创作,情形好时尚且想到亲爱,性绪一不稳定便动则发怒。一次半夜君雅见方之在写作煮了一杯咖啡端了过去,方之居然责斥她败坏了他的创作气氛,尽管事后方之一再的道歉,但这件事在君雅心中留下的阴影却一直无法抹去。有段时间方之时常带君雅参加他的那些文友聚会,高谈生命冲动文化反思,君雅脸上露着微笑,内心却寂寞无聊得要死。每次的聚会君雅都会想到花瓶的作用。
君雅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有些奇怪,贾生不是有钥匙吗。
君雅慢慢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娇气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方之。
方之没有开完那个座谈会,临行前君雅异样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脑海闪现。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方之看见君雅一脸的失望与惊讶,他那颗痛楚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可怕的预感真的得到了应验。
“为什么这样做呢。”
“你居然做得出来”
“婊子”他低声骂了她一句。
“婊子?”
“你说我婊子”
“不是?你不是?”君雅的问一下激怒了方之“这样做同婊子有什么不同。这种事只有婊子才做得到。”
“你?”
“别说啦!”
君雅尖叫起来。接下来是二分钟可怕的死一样的静寂。方之看见泪水从君雅的眼中漫出。
“其实你应懂我的心。我不能没有你。可是,你......”。
“我不该去开会。”
“不,是我”。
“我们回家。”
君雅摇了摇头。
“你要我怎样呢。”
“我不想让他看见你。”
方之走后不久贾生就来了,贾生一来君雅就拉着他的手走下了宾馆的旋转楼梯,然后跨上了停在大门口的一辆出租车。
夜总会的歌舞厅使人沉醉在一种虚无的意境中。鼓点,酒,美人以及调情的话,这些都是可以麻醉神志的。
咪咪夜总会不是所有的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这里的硬件和软件设施在这个地级城市是无与伦比的。美的东西并不光与善结伴,它更多的是一种下流的外套。不法商人,地下娼妓,文人雅仕,政客奸商在这里支撑起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咪咪夜总会是这个城市的人们共同向往的地方。
咪咪夜总会是美美经常来的地方。美美来这里不一定就是跳舞唱歌,有时她会在夜总会舞池的卡座上坐上一个晚上,她是喜欢这里的灯光。今天美美来咪咪夜总会可能也不是来跳舞唱歌的,一直在同一个白脸男人说笑。白脸男人讲一些恭维美美的话。美美最可爱的地方是一旦受到男人的恭维就很快活,笑声特别的银钤般。现在美美的笑不时的引起邻座的一些男人对白脸男人的仇视。美美经白脸男人恭维同他上过几次床。今天白脸男人又在想得到他从前在美美那里得到过的东西,他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美丽女人经得起恭维的廖若晨星,美丽女人一受恭维就云里雾里。这是美丽女人的悲哀所在。
一个年青女人从一间包厢里走出来,看见了美美,“美美”忙在美美的右边坐下。向对面的白脸男人点了点头,轻轻的一笑,很嫣然的样子,这些女人总是能笑得这样。她叫园园,是美美的同学,都初中没毕业。由于两人都有看见书脑子就痛的毛病,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密。
“我晓得你在这里。只你好过,这样自由。”
其实园园也是自由得很。园园年龄同美美相仿,还没有同人正式结过婚,历史上曾有过几次就差一个手续的事了但还是没搞成器。园园丈夫没有,同丈夫差不多的那类人倒有好几位,据说这好几位好汉之间经常发生一些磨擦,园园在处理一系列磨擦的过程中表现出过人的本领和技巧。
“同你讲件事”园园拉了一下美美的裙角,美美会意的示意白脸男人暂时离开。
“你那位同人家搞同居,你知不知道。”
“同居?你有没有搞错,他那东西不行还同人搞同居?”贾生阳蒌,不能同美美过性生活,这事她曾同园园讲过。
“他那家伙不行,哪个女的会同他睡?”园园笑起来了“要是你,你会啵?”
美美不会,美美会的话就不会同别的男人上床了。
同园园扯了这一气话后美美没有太多的心情同白脸男人说笑了,拒绝了这个男人的要求早早的回了家。
回到家,美美仔细的打量他们的住房,她从来没有这样用心过。她发现这套四室二厅的房子极其舒适。第一次美美感到贾生在她生命中的重要。
美美知道了贾生同那位不知名的女人姘居的宾馆的地址。这一天,美美早早的来到了翠园宾馆,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距离宾馆不远的一块广告牌下。美美不是一个人,在她的左右还有两个脸上长着横肉的家伙。过了片刻,她看见贾生走出宾馆并在不远处消失。美美无声的看了看那两个家伙,然后点了点头,两个家伙搂了搂裤带窜进了宾馆。美美冷笑了二声后就走了。
美美用手机给化妆品店打了一个电话,贾生不在,估计他正在路上,这是她意料中的事。美美没有直接同贾生通电话,她要他们的店员转告贾生,老板娘有事,她在家等他。
贾生满腹狐疑地回到家,他看见一个凄清可怜的美美躺在床上。
“我这里好痛的”美美的柔手点了点她的小腹处。
“帮我摸摸。”见贾生没反应,美美又补充了一句。
贾生的手触上了美美的肌肤,床上的美美不知是痛是舒服或者什么都不是的呻吟使贾生的思想开始恍惚。
美美压住贾生的手,“上床来”。
美美此时的眼神是贾生从前见过的,那种可怕的感觉从心尖掠过,但只是一刹那。贾生不是从前意义上的贾生了。
看不出美美美妙的身段与君雅美妙的身段有什么不同,身体相似感觉还是有差异。美美的劲头比君雅的大。这次他相当用力,这样的用力贾生很快意。
一连三天美美和贾生终日撕守家里,美美极其缠绵贾生极其疲乏幸福。
第四天美美对贾生说她出去一下便出去了,一夜末归。
其后贾生去翠园宾馆去找君雅,没有找到。
不久夏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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