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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茶坊:有朋自远方来乐也不乐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4月16日09:43 北京青年报

  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两难的事情,节假日你的朋友或亲戚从外地来你所在的城市游玩,他在电话里对你说希望能在你家住上几日,而你的住房并不宽裕,假期也有自己的安排想拒绝又碍于情面,不拒绝又心有不甘。

  -谁没有难的时候

  -江南

  我所遇到的关于房子的故事有三次,当时的情况都很紧迫。我在处理时,也相应采取了不同的方法。其结果,现在想起来倒也十分满意。

  第一次。也许很俗气,是关于网恋的。我和小雨是网友,她在湖北,而我在北京。异地间的网络联系,使我们倍感亲切。好像也正印证了那句话“美丽因距离而产生”。一年半的网上联络使我们的感情逐步加深,终于触及了爱情。所以我们决定于春节的假期时见面。

  小雨先来北京,我们再一同去青岛旅游。但有一个情况是,小雨要坐将近20个小时的火车才到京,如果马上继续坐车去青岛她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了,而且又是第一次来北京,不停留一下又好像说不过去。这样问题接踵而至,小雨不希望她大老远的一个人从湖北来了以后,又是一个人住旅馆(说明白,就是希望我陪她)。但好像又有规定说,北京户口的居民不许在外住旅馆。让小雨住在那种不三不四的黑店里,我又不放心。住我们家?父母是肯定反对的,毕竟他们的感觉里我和小雨是陌生人。

  想来想去,我只有借着朋友的名义向父母“借”一天一夜的家了(我和朋友们要在家里聚会,都是有几年不见的朋友了,大家叙叙旧),再加上朋友帮腔,父母竟然答应了(他们回我姥姥家了)。于是乎,我的计划得逞了。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小雨甜甜的笑容,和我们那浪漫温馨的夜晚……

  第二次。这回真的是朋友了。去年冬天,从小就一同长起来的几个发小儿,其中一人要出国。哥儿几个在外面吃的送别饭,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还有两个喝高了的。大家一说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感慨万千。都夜里一点了,大家还是舍不得分开。可又因为有喝醉了的,必须找个地方歇脚。最后,我一咬牙,不也就是这么最后一面了吗!半夜把我父母惊醒,忙着给他们收拾屋子,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后来也当然被父母训斥,尽管如此,我也十分感谢我的父母如此开明。真的。

  第三次。说起来更加离谱。那是假期后的一个晚上,到十一点多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女的)突然打电话来,火急火燎地问我,家里能不能住人。这不是废话吗?不能住人住什么?她后来说是这样的:她的一个好朋友(男的)回学校上学,但没买到直达的火车票,就在北京做中转站。可谁想到买到的票是明天早上的,夜里他没地方去。而她又不能出去陪他,就问我可不可让这个男孩住到我家来。这么没大脑的话她也说得出来?可我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因为在电话里听声音她是真挺着急的。我说不能住旅馆吗。可她说,人现在就在北京站,等她回电话,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又是明天一大早的车,找旅馆不浪费嘛。他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真挺麻烦。我也难办,既然人家都求到这份儿上了,不帮忙肯定是不行。但来我们家又不太可能。于是,我就做了个夸张的决定--跑出去和那位仁兄在一个酒馆里唠嗑儿,整整一宿没睡。第二天竟然还是我送走的他。这样也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其实,我们在生活中不免要面临诸如此类的问题,多想想办法比着急上火管用得多。所以我说出自己的经历,为的是好让更多的人一解燃眉之急。

  -烦并快乐着

  -李海涛

  那时候我还没有房子,一个人天天住集体宿舍,偶尔有人来就往旅馆领,倒也省事。有一天晚上正在办公室里看电视,却见一同事急匆匆从家赶来,几张桌子一并兜头就睡。一问才知,此君老家来人了,房子小,他只好在办公室凑合几天,留下爱人在家照顾。

  房子到手了,也迎来了此类问题。好在我的同学们此时大多已步入婚嫁年龄,来京大多是度蜜月的,就是愣往家里领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倒是有几个出公差的,但住宿可以公费报销,也犯不上麻烦我。因此,一次次光临寒舍的几乎都是我老家的亲人。自己人,所以也就随便一些,大不了打地铺,反正刚装修完,铺的是冬暖夏凉的木地板。麻烦困扰自己的便是时间问题了。因为单身,本来下班后的时间是很自由的,可以看书,可以呼朋唤友玩上通宵。一旦有亲人来京,就意味着作息时间要调整,下班赶紧回家,休息日也得领着他们四处逛。北京那么大,来几次都没关系,总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碰上假日休长假时,一直有同学鼓动要远游一趟。有一次票差点订好,走前往老家打一个电话,得到的却是谁谁打算要来京玩几天。只好又把票退掉,赶紧打扫好长时间没收拾过的房子,迎接老家来客。

  所以这仿佛成了一个规律,自己没时间的时候,也很少有人打扰你,眼看有一点时间想作一个计划时,却往往又难如愿。不过这只是仅有的一点不方便而已,除此之外的好处真是太多了。首先是他们会带来不知能吃到什么时候的老家特产,绝对能抵消我大半年的相思情。其次是至少一个星期和家人呆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不是常埋怨歇探亲假的天数太少吗,老家来人特别是父母到访时绝对能给自己的小家营造出一种温馨。下班回家,也可以有人做饭。长假不出门也没关系,不用担心一个人天天呆在家里闷了。每次父母走的时候爱说的一句话是:北京真好。我一次又一次地说:那就说好了,下次再来呀。趁着父母身体还硬朗得很,也趁自己现在尚还有自己的自由时间,更趁着自己还没对北京的山山水水多看到厌烦之时,就让兄弟姐妹和父母来得更频繁一些吧,哪怕我一年得去五趟故宫爬三次长城呢。

  -不做“好人”

  -陈晓

  去年五一,三个外地朋友准备结伴来京旅游。他们提前一周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家里是否有地儿,如果方便,希望能借宿几日。我并没有同意,而是很坦诚地说明了困难,并帮他们预订了一所大学里的一间客房,价格便宜而且过关。

  当时我家人多房少。如果他们来了,一个得睡弹簧床,一个得睡沙发,另一个就只能打地铺了。尽管他们说没关系,无所谓,可作为朋友的我,哪儿忍心这么做呀?人家大老远地挤火车来北京玩儿一次不容易,不让人睡舒服了哪儿行?再说旅游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白天玩儿得筋疲力尽,晚上再睡不好觉,没两天人身体就垮了,弄不好再拖病了,后几天就甭玩儿了,在家歇着吧!那不是白来了?就算是我和家人腾出三张床让他们睡,我们去睡弹簧床、沙发、地铺,人家哪儿好意思呀?也得睡得踏实呀?还不得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就算是人家铁了心了住了下来,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说说笑笑还行,早晚起居却着实不方便。所以我可做不了那种怕得罪人的“好人”,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可毕竟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得真心相待,肝胆相照,“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家在北京无依无靠,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我主动帮他们联系了客房,并掏钱预订了下来。结果表明,我这样做非但没有得罪朋友,反倒让他们吃得好,睡得香,玩儿得开心,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因此而加深了许多。

  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不做“好人”,只做真朋友。

  -我真的很累

  -甄湘

  我不是北京的“土著”,所以在北京没什么亲戚。可在外地亲戚眼里,我这个生活在皇城里的人,可神通得不得了。今儿表叔来个电话说:“我要去北京看病,帮我联系家医院”;明儿堂哥说:“我要去北京办事,帮我联系个住所”;最可怕的是那次爷爷亲自打来的电话:“你大水哥他们在北京被扣了,快拿钱去赎他们。别和我说你没钱!”好在我刚刚发了工资,可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我好烦。好像我有三头六臂,好像我日进三斗。可事实上,在我小得可怜的“关系网”里,没有一个拿听诊器的,没有一个开酒店的,更没有一个开银行的,哥们儿和姐儿们都和我差不多,住着拥挤的小屋,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紧张生活。

  可这些话是无法和那些有求于你的亲戚们说的,他们会谴责你是在躲避,是在搪塞,是看不起他们……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为他们效劳。

  那次,表嫂的弟媳的哥哥来京看病,临上火车时才打来长途:明早七点到京,麻烦你帮我到×医院挂×科的号,我准备看完病当日返程……

  天哪!他倒是省时间了,可我却遭殃了。且不说那家医院离我山高路远,但说那彻夜未停的连阴雨就让我心烦意乱。可人家认定了你是古道热肠,你还怎好……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在第二天凌晨四点起床,顶着彻骨风雨去医院挂号。蹲在医院大门外的台阶上,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无奈……

  那次淋雨后,我发起高烧,休了一周病假,被扣了百余元奖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还有一次,表弟一家三口来京自费旅游,要我帮忙找个住所,条件如下:要交通方面,要价格便宜,要干净卫生……天!有这么好的住所,我早不在自己的“狗窝”里糗着了。可人家既然开了尊口,你就不能再推三挡四的了,那样会让对方觉得你厚此薄彼。我只好和颜悦色地和家人商量,是不是咱们挤一挤,把那间不宽敞但很实用的小屋借他们小住?

  我知道我的好脾气和热心肠在亲戚们那里是有口皆碑的,因为找我来办事的亲戚越来越怪了。

  连面都没见过的亲戚的孩子没考上某大学,那亲戚竟会把钱款和校长的住址寄给我,拜托我去帮忙活动活动……

  更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因不满当地某个文件,打电话给我,恳请我替他给中央某部门写封信,说有北京邮戳的信中央会重视……

  这些亲戚无知的做法让我哭笑不得。有时我真想像换个OICQ号码那样简单,轻而易举地给自己换个头脸,让所有的亲戚都找不到我。工作一天后的我,可以踏实地吃顿热乎饭,睡个踏实觉,不必再打肿脸充胖子为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为亲戚们去东奔西跑……

  我真的很累……

  -来的都是爷,全凭房两间

  -石头

  我们一家三口仅住20平方米的两间平房,没有待客地方,可是由于“家情”特殊,一年总得接待十余起客人。

  客人主要有两支“派别”。一是河北老家未出五服的亲属。我父母曾在文革中被打成“三反分子”遣返回家,深得乡亲照顾;我也曾在家乡插队6年,一些亲友在患难中帮助过我。他们主要来北京玩或推销产品,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大款”、“大官”了,一个月2000元,所以不能太小气了,好吃好喝加代买车票,要不然以后回老家,就得挨整个家族的骂———那小子“忘恩负义”了。推销产品我没办法,要骂也只好让他们骂去。二是妻子娘家人,妻子兄弟九人,诸多亲属常来北京游玩、出差,我就承包了购票、接送客人、买东西诸多事项。最近来的内侄女大学毕业,到京谋生,说找到工作就租房,已住了一个月,工作、租房都没着落呢,不知要住到哪一天。妻子也烦,也没办法,人家孩子找工作不容易,这个忙不能不帮,住就住吧,就是看妻子面子上,咱也得表现好点,再说我的朋友三天两头来,都是妻子伺候着吃喝拉撒睡,岂敢不小心翼翼地“表现”。

  来人的“坏处”首先是花钱。吃饭、招待还不能太次了,有时农村亲友来还得搭上车票钱。

  二是耽误事。客人一来就得先陪客人聊天。更要命的是,多年分手,有时竟然没了当年的精神契合,就得没话找话说,还不能显出烦来,装得很热情。三是影响夫妻关系。妻子是个非常贤惠的人,对于众多亲友同事,不怕花钱,也不怕花功夫,心里虽然烦,表面上还给足我面子,但妻子爱干净,来人自然就乱,尤其农村人来,抽烈烟、喝高度酒,不爱洗澡、不爱洗袜子、随地吐痰。把妻子烦坏了,客人一走就大扫除,埋怨我“招来”这些人。

  尽管如此,我仍然对所有朋友热情接待,妻子尽管有看法,也能尽主妇之职。因为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当初人家不也是这样帮我吗?再说,一介草民,别的忙咱也帮不上,难道连喝碗粥、借宿几天都办不到吗?人哪能如此没有感情?想想也就释然了,心境平静了,又开始接待新一轮客人。

  -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青蚨

  我家先生有个好朋友,不知什么原因辞了北京的工作,跑到外地去了。有一年春节前夕,先生的朋友从外地打来电话,要回北京过春节,想住在我家。因为是好朋友,并且我也熟悉,先生就答应了。

  我家住两居室,女儿拥有一个房间。朋友来后,女儿和我们挤在一起。

  使女儿不满并让先生和我深感不便的是卫生间的使用。平时每天早晨,卫生间总是先被女儿占领,无论我们怎样着急,都必须等她磨蹭够了才行。偏偏先生的朋友每天早晨如厕时不早不晚总是先女儿一步踏入卫生间,并且也和女儿一样磨蹭,半天也出不来,浑然不觉先生和我还要上班,女儿要上幼儿园。毕竟我们是大人,再急也能忍,女儿却不行,有时竟不顾我的再三劝阻,大声嚷嚷:我要上厕所。让先生和我尴尬不已。

  我的女儿活泼、淘气,难免不听话,无论女儿怎样出格,头几天我都尽量忍耐,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在批评女儿时,又加之女儿不愿合作,音量难免有所升高,这时,朋友的脸色便不好看,先生自然也不满。其实,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不得不管教我的女儿。直到今天,我仍然敢这样对先生和他的朋友说。

  就这样忍气吞声、小心谨慎地过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到了春节。年三十那天,我们一家去婆婆家过年,并和朋友说好我们顺便外出游玩,四天后才回来,这四天,我们家就归朋友全权支配,朋友也因此安排了相应的节目。结果,因事情有变,外出游玩的计划没有成行,可是又不能回家,怕破坏了朋友的计划,一家三口只好在婆婆家挤了四天。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平生第一次体会。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其实不尽然。先生的朋友既不吝啬,也不缺钱,为什么不在旅店里开个房间?在他走后,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能正是因为他和先生是朋友吧,这样想,我也就释然了。

  就算是相亲如夫妻,相知如朋友,也应该给彼此留有足够的空间。这样,相爱简单,相处也不会太难。

  -早做安排坦率说不

  -瑞莉

  一年就那么几个长假,春节必须和家人团聚,其实就剩下“五一”和国庆两个假。而这两个假偏偏又是春暖花开、秋高气爽的好时节,非出游不可。一般新年伊始我就早早安排好这两个假期。好心的亲朋会积极主动地传播我在长假要出游的消息,于是原来打算在假期拜访我的亲友会知情而退,另做安排。当然,不乏个别确实见我心切或是铁了心要来我所在城市过把瘾的,那我只好直言相告。或是干脆说我正想到您那个城市玩玩呢,试问您愿意留下陪我吗。答案显然是不愿意。所以还是各玩各的,谁也不耽误谁,谁都自得其乐。

  并不是我六亲不认、吝啬至极,真不是。其实对亲朋好友我真是不怕麻烦也不惜花钱。我所在的城市远离家乡,和亲人见上一面谈何容易。但是,最致命的一点是,你在我的假期来,我的宝贵的、珍贵的个人时间、自我空间被占用了。坦率表态:我不干。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我们活得越来越累越紧张越快节奏,说心里话我早就想停下歇歇了。在一个悠长假期里找个远离工作环境、无人能认出我的地儿好好放松,和自己最最亲密的人甚至就我自己,彻底放自己的假。这点权力我坚决捍卫,不容他人包括亲朋好友侵犯。中国人就是太讲情面,似乎很重人情其实很累很勉强甚至很虚伪。人家老外不管工作多紧张手头有多少活,一到圣诞节或个人假期必定扔下工作远走高飞玩儿去。这体现了对个体的尊重和自己对自己的尊重。我不崇洋媚外,但很欣赏老外这一点。中国五千年的文化里绝少提及个人、个体,体现了对个体的赤裸裸的漠视。社会都如此发达了,我们在这方面也要改改了。就是对熟人,也要敢于、勇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表达自己的合理愿望,坦率说不。

  所以,我的假期我不希望别人来打扰。亲朋好友你一定要来我会很乐意为你联系住处、安排旅游路线、指点注意事项,也很欢迎你在平时光临我市我家,我们好好逛逛,看看这个城市的巨大变化,好好叙旧拉拉家常。但是,在我的假期里,对不起,谢绝拜访。

  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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