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色
一个人单飞得太久,到底是寂寞了。当她不由自主这样想着的时候,立刻就从浩荡的高空栽了下来,一头栽进了触手可及的婚姻里。
爱情是结婚的理由,脆弱也可以是。安静、温和、没有野心的他就像一块柔软的棉布,她像一滴墨汁一样地落在那上面,起初还惯性地蜷缩着自我,带着不与相容的悬疑和抵触,而后却也渐渐浸渍,渐渐在他安稳的线脚里化开了自己。于是,她仿佛知天命地暗自叹口气:好吧,那就这样吧,老老实实在现实的世界里做某人的妻。
骨子里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和她。一个是水,一个却是火;一个是磐石无转移,一个却是风行三千里,就像他们各自从事的职业。他干干净净、稳稳当当做着他的公务员,多年来固守如一;她却风风火火、大起大落,先后从事业单位跳到国企,又从国企跳到外企,销售代表只是眼前现状,不知道未来还会怎样去飞。他们居然结婚了。他的朋友不由替他担着心,她的朋友则因为某种藏而不露的非份之想,暗自幸灾乐祸地留意着他们生活变化的蛛丝马迹。
这世界上哪一桩婚姻是有完美的罩衣,经得起深究呢?何况她决定和他结合,起先就仿佛渗透着某种权宜之计,虽然他是一心一意的。她在短暂的收心之后,开始感到点点滴滴的不满足、若有所失的沉闷与不甘。于是,她有茬没茬地会找他吵架,挑剔他的一举一动,挖苦他安于现状的生活态度。他默默地受着,她就越发变本加厉,因为她气恼着他一潭深水似的无言,让她感到拳拳打在棉花上的空虚。
随后她便换了一种方式,故意每天长时间逗留在外,不到深更半夜绝不返家门,他打她的手机,她就故意让他听见她周遭背景里的笙歌喧哗。她要激怒他,她想看看这个过于自持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可以令她折服的生存意味,到底有没有一种内在的热情与能量,值得她天长日久投入这份姻缘。
可是他不来和她理论,只除了平时他喜欢靠着的桌案上,越来越多堆积的烟蒂,宛如无声的抗议。
而她这样打击着他,每晚他居然还不忘给她留一盏灯,免去她孤身一人踏入漆黑楼道中的惶恐。然而她不领情,愈加地恨,以为是他的怯懦。她不要他讨好她,她要他还击,这样她才能发掘他的真面。可是他却径直沉默着。
终于她在一度度的滥饮之后,胃大出血,住进了医院。他守在床边,为她小心地压好被角。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撇过头泪流了下来:这个男人呵!
四周一片静谧,她听到自己心的叹息。但再仔细听,这叹息却是从他那儿发出的,不是错觉,他说话了: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总是想下意识地推开现在,迷恋一种别处的未知的生活,并为此而激动着。我想我是懂得的,所以愿意永远安静地站在你的背后,给你飞的权利,一旦你觉得倦了,一回头就可以看见我,抓住我,哪怕是摔下来,至少摔在我这里会不痛……
背对着他,假寐的她呆了。病好出院后,她开始真正面对他与她所拥有的家。生活,并非就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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