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谈国事”的纸条一年比一年大；厚颜无耻的唐铁嘴振振有词：“大英帝国的烟，日本的白面儿，两大强国伺 候着我一个人，这点福气还小吗？”神气颇似“孤哀子”的沈处长一张口一个“好（蒿）！”……在阔别舞台7年之后，《茶 馆》以今年北京人艺惟一一台大戏的身分重新开张，给看惯了实验话剧、新派戏剧的观众带来许多期盼，而导演林兆华和剧组 人员一心要“改良”却又对外三缄其口的态度，更是给新开张的《茶馆》平添了几分神秘。

　　重排《茶馆》，人艺此次选择执导过《绝对信号》、《鱼人》、《古玩》等28部话剧的先锋导演林兆华。此番 打理《茶馆》，林导演一改往日的作派，显得特别的谦虚谨慎。从7月6日重新组建剧组到现在，林导演话不多，要说也就是 只表达一个意思：“压力很大，不过我一直倾向于不要照搬，叫我克隆那毫无意义，描红模子只能是死路一条。”对于大家关 注的如何导这出戏的问题，林导演强调要保持人艺的一贯风格---老老实实继承，踏踏实实排戏。然而透过种种现象，我们 可以看到，林导演在继承之外，更看重的是“出新”。

　　谈起“出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作为北京人艺的“金牌剧目”，《茶馆》在1958年公演，1963 年、1979年、1992年又多次复排演出，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40年来，那些茶馆里的小人物形象早已为观众所熟知 ，于是之饰演的王利发、蓝天野饰演的秦仲义、郑榕饰演的常四爷，都还活灵活现地留在老北京人的心里。重排《茶馆》该如 何让观众接受新演员们塑造的人物形象，林导演对此也十分困惑，他坦言：“拿王利发说，按于是之演会有人骂，不按于是之 演也会有人骂。”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考虑，折腾了好几个月，林导演决定冒一次险，让胖胖的梁冠华当一回“掌柜的”， 让习惯了于是之的观众们看到一个全新的王掌柜。林导演对此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谁也没有规定王掌柜是胖是瘦，我不想让 王利发的形体跟过去那样比较死板，他身上应该有一些幽默感，这正是梁冠华所具备的。”饰演王利发的青年演员梁冠华对于 能担任此角色，高兴之余更是压力重重，他说：“我演的是王利发，不是于是之，也不是于是之演的王利发。眼前是一座大山 ，爬吧！”

　　《茶馆》还是老舍先生的《茶馆》，难道还能改出什么花样不成？林导演解释说：“老舍先生的本子还在那儿， 精髓的东西还在那儿，我再变它也还是茶馆，也只能在空间上、导演解释上有些差异。”空间上的变化也许最能令人感受到林 导演的风格，毋庸置疑，林导演希望能给观众在视觉上带来一些冲击。开场的8张桌子从《茶馆》的第一任导演焦菊隐起，就 形成了的经典的导演方法。后来的导演从来没有想过在桌子上做什么文章；重新开张的《茶馆》却不同，用了13张桌子来撑 满整个舞台，而且原来全部在室内的布景改成了室外，茶馆成了街上的一个大茶棚，背后是环舞台半周的茶馆屋内的景象，观 众看起来犹如站在街上看屋内，有戏、有对话都可以在茶棚内进行。也许林导演是希望，观众在这样的茶馆里，会感到与演员 们亲近了许多。

　　对于重排《茶馆》，刚刚导演完《恋爱的犀牛》的孟京辉特别支持，他相信林兆华的革命精神和革命状态会给大 家带来惊喜。他还说：“要是我导的话，路子肯定特歪，没准还弄出个《茶馆》第4幕呢，请6个作家续写6个结尾在不同的 剧场同时上演。”林兆华当然不会来个第4幕、6个结尾，不过这次人艺复排《茶馆》，没有沿用1992年所用过的最后版 本，而是按照1963年的版本加以创作。在以前的几次演出中，都是以王掌柜拽了拽腰带下去，暗示观众王掌柜自杀了而落 幕的；而这次却改为让刘麻子上来说：“那个老家伙，在后面上吊了。”沈处长仍是那句：“好（蒿）！好（蒿）！”人艺创 作室有关人员说：“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王利发自杀了，但这次做的改动更符合原作，更加体现了沈处长自命不凡、装腔作势 的本来面目。”剧组的这一做法使老舍先生原来写的一些因为当时政治气候被删掉的好东西，终于又可以呈现在观众眼前了， 这样看起来才与时代比较契合。

　　计划在10月12日上演的《茶馆》，如今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排练，怀念老《茶馆》和期盼新《茶馆》的观众 都等着看一出好戏。毕竟，“变”与“不变”是导演的事，《茶馆》可还是北京的，是大家的。 实习生 鲁艳红、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