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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 山人 http://living.sina.com.cn 1999年10月20日 13:08 新浪生活

  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三位无亲无故的前辈的去世给我触动很大。

  第一位是个不知名的叔叔。

  当时我们家刚进城,住在父亲单位的一片平房里,在平房的东边是柏油铺成的一块不小的空地,俺经常在那里玩耍, 就是那时从在横梁下掏着蹬脚踏(因为当时个子太小)开始学骑自行车。由于父亲的单位建在个山坡高台上,所以有条长长笔 直的台阶通往机关大楼,足有百十级,十多米宽,它的左侧高台是一座三层的苏式单身小楼和一片玫瑰园,尽头是几座五六十 年代建的有中国式挑檐的五六层灰色机关大楼,

  傍晚下班时经常从那台阶上走下一位瘦削而面容和善的四十上下的男人,身着一件整洁的深灰色中山装,在那口袋里 总藏着一些给我意外的惊喜──几块糖果或一支小小的一毛多钱的彩色圆珠笔,以致于每次看到他我就象现在摸到了大奖(虽 然自己至今也没摸到且不抱希望不热衷于此但估计摸到的心情也不过如此),从他轻拍我的脑袋时的目光中能看到对年幼生命 的爱,他是爸爸的一个普通同事。突然某天,这位叔叔再也没从那台阶上走下来。有日父亲在与母亲谈话时不经意提到他因癌 症而英年早逝的消息,我当晚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那段时间他常在我梦里出现,依然是那可亲的笑容, 口袋里依然是惊喜……

  第二位是曹伯(即伯伯)。

  身为出版社长,在他的任内开明地起用年轻人创办了《读者文摘》(现在改名《读者》)并亲自兼任总编辑,他是父 亲的好友之一,所以每年过年都来我家,人很胖,脸红扑扑笑起来象个弥勒,吃瓜子很有意思,总是将盘子端起来摇一摇,就 象乡下人们箩豆子一样,这样以来沙砾和小的瓜子就会沉下去,他就总能吃到相对最大的了,另外他特爱吃我妈妈做得饭。然 而有一年他就突然走了,因为高血压引发的急性脑血管病。我从未见过父亲这么伤心过,后来爸爸告诉我,在文革后期他最困 难的时候,朋友们都离他而去,曹伯是不多留下来的人之一,而且最终帮他调出那个他苦干了二十年但最终受尽排挤的单位。

  九五年爷爷在八十四岁上去世,然而在十多天前,又一个沉重打击的来到了,全斌叔也离我而去,年仅五十岁。

  这一回是眼看着他慢慢走的:今年春节刚过父亲告诉我,全斌叔在医院又一次被抢救过来了,他得的是肺间质纤维化 ,也是一种不治之症,肺在不可恢复的发炎结疤衰竭,医生估计现在顶多只有半年的生命。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身高一米八,健壮得象头牛,能一手各提一个灌满的液化气罐健步上五楼的人,怎 么会?!

  他在军队里干得是运输兵,几乎跑遍了整个大西北和世界屋脊,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司机,第一回调到父亲单位去甘南 莲花山出差,他因故来迟了半个多小时,开着派给他的那辆六十年代省里第一批当时已经很破旧的北京吉普,然而一路只见他 在超别人而没人超他的车,路上还修理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比一般司机早到了好一会,还以为他是为了赶时间才开那么快,后 来才发现其实是他高超的车技使然,全斌叔开车胆大而心细,平时就这样,原来高速路未修通时开小车需要两个小时去飞机场 ,而全斌叔只要一个半小时,有次我跟他去接父亲,回来撞了一群穿越马路的麻雀,下车看见那辆老吉普前保险杠上不少鸟的 羽毛和血。他带的徒弟好几个在全国比赛获奖,其中有个开三轮摩托的代表省上获得了银牌。尽管开的神速但全斌叔从未出过 事故。有一次他刚接回来一两全新的北京产的面包车(在现在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好车),下乡时停在路边让个手扶拖拉机把 车屁股撞了一下,令他唏嘘叹气了好多天,当时我就暗暗发誓今后有钱一定给全斌叔买辆当时很神气的北京切诺基让他过过瘾 。然而这个愿望没法实现了。

  我父亲与全斌叔的关系非常亲密,尽管一文一武,但却很是投机,他们都是耿直的性格。在我们兄弟不在家时一些扛 面袋之类的重活只要他看见都主动帮忙,我中学时作一个牛顿式的反射天文望远镜,有个十厘米直径长近一米的铁皮镜筒就是 他找修车场的工人帮我做的,现在只能作为对故人的纪念了。

  年后的一个下午,在嘈杂人满为患的病房,我见了他最后一面,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因为常年服用激素类药物而脸显 得浮肿的他自我嘲笑着说:“这回又差点把命给送了!”我说道:“叔,我现在正在学车,等你病好了,我开车带你出去转转 ,以前一直坐你开的车……”他听后笑了,似乎向我表明他很清楚这其实是一句没法实现的安慰言语。

  回来以后,我把希望寄托在互联网上,在里面拼命搜索这种疾病的信息,开始被那些拉丁文的医学术语弄的头昏脑胀 ,后来也逐渐看出了门道,然而越来越失望,有个很好的介绍自己与肺间质纤维化作斗争的个人站点已经有一两年没有更新, 还有一个在作更新,不过站点主人做了肺移植,这也只能延长数年的生命,至今医学界连这种病的起因都没有搞清楚,我曾两 次把自己认为有帮助的资料传真回去,自己也觉得杯水车薪……直到十天前听到父亲痛心的告诉我全斌叔十月六日殁了的消息 ,我没有哭,也许是痛苦太大太久的关系。我觉得有必要写一篇诔文,于是在宁静的深夜,敲击着笔记本计算机显得拥挤的键 盘,寄托自己的哀思。

  每个人都难免一死,逝者已已,我想生者更应该珍惜生命中永远唯一的每个昼夜。

  写于九九重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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