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地跳下车来,酒店门前已撒满彩屑,她定定神,瞥了瞥映在玻璃墙上的侧影,走几步,又不放心地掏出面镜,洒着薄金的粉底衬着酒红的唇彩,一切尚好。她匆匆向二楼奔去。
婚礼尚未开始,她眯着眼睛四处逡巡,一眼看见他和一大帮同学正在角落里谈笑。唉,十年了,她兴奋得跳起来。
他们坐在最里面,走过去要绕过许多张桌子,她双手微微挽住裙摆,侧侧让让地走着,步态优雅,像在跳一曲游移的狐步。他们之间不也是这样么?进进退退,一度以为永远天各一方,终于还是见了面。她拂一拂腮边的发丝,眼睛望着他,笑了。
他们是大学同学,她只念了一年就出国了,起初还有信件往来,终于渐行渐远渐无书。那天她偶然上网查同学录,才发现原来一帮同学正在上面热闹。她试着留言,当天就收到他的邮件,笔触诙谐又有温情,随后两人通电话,她被逗得一直大笑,一切回到从前。刚好同学有婚礼,她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大学时的长发已剪掉,更见清爽,笑容灿烂、谈吐自如,目光却还那么腼腆。见她过来,早早拉开身边的椅子:“美女,坐这儿坐这儿!”她笑容更深一层。
同学们大都成双成对,惟有他和她是独自赴宴,她啜一口他刚斟的热茶,想起他大学时代寄到英国的那张贺卡,浅蓝的小字写着:把我的思念握成雪球,远远向你抛去,但愿能被你用心化掉。稚拙的字迹,温暖她很久。
那时他们还都是腼腆的孩子,热衷的游戏是试探和猜心,谁也不肯抢先说出什么,犹疑的试探像蜗牛角,缓缓地伸出来,一碰就赶紧缩了。或者,年轻时的他们就爱那样缱绻的氛围。成年以后她一度认为他们之间其实本无故事,等到这次重逢才发现,她这些年来所谓百转千回的恋爱竟然没有一件比得上这桩暗恋来得纯粹专注。
现在她满心欢喜地坐在他身边和同学们嬉笑,他们是如此亲密,膝盖紧紧靠着,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她几乎对未来有所期待了。
新人快要行礼的时候,他说要到门口接人,起初她以为是旧同学,没想到他竟挽进来一个女孩,那女孩黑色外套上的红围巾如此醒目,让她呼吸一窒。他大方地为她们介绍,她亦热情地张罗加座,只是心一直一直地坠了下去。她脸上始终笑着,太使劲,肌肉都酸了。
散席后她坐在车里默默玩弄手中的打火机,似乎上面还印着他指尖的温度。收音机里一个歌女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她抬起眼睛望向暮色深重的窗外,竟然还是这样。近在咫尺,远隔天涯。
雪儿小语:爱情倏尔来临,像不期而至的青春期,或许当我们以为从容得作好一切准备时,爱情已经淡出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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