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地位”悬殊:一个是城里人,一个是乡下人。他们想法不同,结婚不久就开始闹离婚,闹啊闹啊——
子建在他26岁那年与妻子迟丽结婚,到今年是10年。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好像天天都在吵架,大打出手的时候亦不计其数。不过子建今天很高兴,并称今天为大喜的日子,他终于跟他的老婆离婚了。这个婚离了10年,即从他结婚的那一年开始,他就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并一直为之而奋斗,总算大功告成。
子建称自己为一文化人,上世纪80年代初考上了一所师范专科学校,那个时候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毕业时他估计自己会留在城里,并一举成为一个城里人,不过他错了,他被分回了家乡,在乡里当一名中学老师。子建很生气,想想自己读了3年的书,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岂不是白读了?所以他总想着往城市里跑,并不惜厚着脸皮给教育局的拐了无数道弯的有关人士送礼,人家也答应想办法,不过最后又把钱退还给了他。子建很伤心。
他如此急于调进城里还有一个重大原因,他大学时的女朋友在城里,人家家本来在城里的,所以也分在城里。跑了两三年,女朋友见他无望调入,眼看着自己年纪大了,时光不等人啊。在子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突然嫁了人。
子建是从他同学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他特别伤心,充满了愤怒,又开始自卑。后来他还找过他女朋友———事实上已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可能等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回乡下生活。
子建开始消沉。父母眼看他二十五六岁了,在乡下这个年龄不结婚那简直是有问题,所以全家合力并动员了部分亲戚朋友帮他解决这件事,介绍了好几个女朋友。开始子建坚决不去见面,父母就骂他,说得他心烦意乱。大概是第3个,他去见面了,那个人就是他后来的妻子迟丽。在她家里吃了一餐饭,谁都没有说什么。回来后,父母问他行不行,子建说行。反正就这么回事,不就是结婚吗?结。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双方按照农村的习俗摆酒定了亲。
不出一个月,子建后悔了,他仔细看了看那位女同志,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五大三粗不说,嘴里时不时会嘣出一两句脏话,据说此人初中都没有读完。
他跟他父母说,他不想结婚了,父母一听,那怎么行,都跟人家说好了,以后叫我们老脸往哪里搁呢?母亲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有出息了,不把我们老人家当一回事了。子建一咬牙,结婚吧。
终于就这么结婚了,好比做梦。新婚的第一天,子建就发现,其妻子那方面技巧十分纯熟,也不是处女。迟丽承认,她在广东打工时跟人家好过。子建想,算了,什么年代了,没有往心里去。他偶尔产生过一丝柔情,并企图在一天晚上想跟她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月亮,结果被人家骂为神经病。
他们第一次争吵发生在结婚后的第5天。子建养成了每天早起跑步的习惯,结婚那几天太累,没有跑,这一天他觉得自己休息过来了,因此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起床的声音惊醒了迟丽,迟丽问他干什么,子建说跑步,迟丽冲口就是一句脏话,大意是你跑步简直是个神经病。子建早就发现迟丽的脏话越来越多,本想提醒她。这天早晨他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有点不好听,说了她几句。跑步回来,没想到一进门,迎面就飞来一把凳子,并且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迟丽叉着腰气呼呼地站在里面:“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子建产生了离婚的念头。但不久迟丽怀孕了,父母一听非常高兴,他们等着抱孙子哩。于是继续生活,并尽量忍让着她,免得肚里的孩子受伤。
迟丽一天到晚闲着无事,开始招集一批人马来到家里来打麻将。他们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就一间房,他们一打就是一整天,有时还打通宵。子建忍无可忍,连个改作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又爆发过若干次战争。子建每日唉声叹气,决心在孩子生下后就跟这个女人离婚,到时候父母有孙子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以各玩各的。
生下来果真是个儿子,家里人很高兴。满月那天,他郑重其事地对家里人说,他要离婚。父母说,那你得把孙子留下。但他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响,迟丽听说要离婚,又打又闹,以死威胁———包括抱着儿子去跳河。
最厉害的一次,迟丽竟把自己衣服撕破了,并在自己胸前抓出若干道血印,然后几乎是光着身子在学校跑,大呼子建这个教师中的败类欺负她。当时正是课间操时间,学校上千名师生亲眼目睹了这一百年不遇的“奇观”。子建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这次他坚决要离婚,并起诉到法院。
但他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迟丽家里人多,她叫了40多个男人过来,聚集在子建家里,叫嚣如果子建敢上法庭的话,他们就把他家砸烂。离婚诉状又撤了回来。
他们在一起糊里糊涂又生活一两年,后来迟丽去了南方打工,一年就回来一两次,子建倒是清静了许多,也不提离婚的事了。岁月如梭,眨眼儿子就上学了,而子建这时也丢了工作,去年他来到深圳打工。
迟丽在东莞,听说还混得不错,开了一家发廊。上个月他突然又想起离婚的事,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旧事重提,没想到这回迟丽一口就答应了,子建还将信将疑,以为对方在蒙自己,但迟丽说,你一个穷打工的,你以为我在乎你什么。他们就回家把婚离了,掐指一算,从1992年7月至2002年8月,结婚10年,闹离婚也闹了整整10年。
记者/李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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