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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现实和网络,我是你永远的天使
http://living.sina.com.cn 2001年07月03日10:04 东方网-上海青年报

  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漂泊。总以为远方才有灵魂的家园。是那样一站又一站地辗转,总以为这世上找不到留驻行踪的停靠之地。直到3年前,他说,让我来收容你吧

  还记得那个集会,当所有人都大呼小叫地闹腾着,疯狂席卷在“鸡生鸡、蛋变蛋”的游戏里,坐在我旁边的他,却独独关注起我的手。“来,看看你的手相”,话音刚落,没等我表示同意,他就自顾自地“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他脸上那种自然的表情让我很是吃惊,因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碰触我的手。

  他后来说,那个下午,他一直在研究,那样一双纤弱苍白的小手,怎样才能让它们不冷、不受到伤害他说,最后他终于想出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温暖厚实的大手,裹在那双手上。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的未来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某种轨道。

  很快,相识之后我们有了第一次共进晚餐。现在回想当时的每个细节,透过时间的面纱都仿佛深具意味,可是那时的感觉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说请我吃饭,我没心没肺一脸鬼笑地接话,混了一天了,还没有认真吃一口饭,既然有人请,那我可要吃个过瘾。

  于是在餐厅里他果然要了一大桌佳肴,可是他没想到,我是雷声大雨点小,说是说要狠狠吃上一顿,结果在饭桌上却只是兴致勃勃地“进攻”青菜。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被他笑得很茫然,眨动着眼睛问他笑从何来。他说他决定为社会尽尽义务,解决一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我更茫然地睁大眼睛,问他究竟要干什么。他说他要收容一个天使,不允许她再流浪下去。他还得意地说,他相信只吃青菜的天使一定比较容易供养和调教。他进一步软化说,如果天使肯被收容,他会每天做青菜给天使吃。

  我哈哈地大笑起来,可是笑声刚收住眼泪却流了下来,突然呈现在眼前的爱情击中了我,把我这个心肠有点硬的假小子头一回弄得有点软弱了。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我试着“挣扎”一番,我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被某人乖乖收容了。我有意躲着不见他,有意在接他的电话时没好气,还有意当他在场的时候和别的男人嘻嘻哈哈,却对他不理不睬……我施展所有会打击人的伎俩,只是想掂量掂量从他嘴里蹦出的“爱”字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我不知道当我这样煞费苦心施展“诡计”的时候,我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坠入了他的情网中。我偷偷观察着他,他不气不恼,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当我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神,他歪着头瞅我的样子,就像是宽容地在看一个小孩在胡闹。唉,我输了!我这个所谓意志力坚强的假小子,终于禁不住每天有青菜吃的诱惑,乖乖被他收容了。

  天使,你是我的天使。他喜欢俯在我耳边,这样轻轻地一遍一遍地呼我。我心安理得地陶醉在他的蜜糖罐子里。他像宠小孩一样地宠我,但是,让我有点不满的是,他也会像管小孩一样地管我。

  有一天,因为不满于他的管束,“天使”愤然出逃。可是,这个“天使”很没出息,第三天,就忍不住对青菜的想念,悄悄溜了回来,结果在桌上发现了他留下的情书。

  前面的几大张纸上,没有内容,只是横七竖八地写着“天使”的名字。最后一页是有话的,但也很简单:“我的天使,快点儿回来吧。想你想得心很痛,没有天使的世界,是黑色地狱。青菜在扣着碗的盘子里等你。我每天都去车站等你。”

  我冲向车站,远远地看到,在暮色渐合匆匆涌动的往来过客中,只有他,孑然屹立在凄寒夜风里,像一个守望的天神。看到我奔过来,从来不屑于男女当众示爱的他,一把将我揽在怀中,毫无顾忌地在人潮里深情长吻。这以后,他不再约束“天使”,纵容着她刁钻不羁、狂乱任性、自以为是的性格和单纯透明的天性,只是偶尔也会问问:野丫头,疯到哪里去了,开心么而我的心却渐渐被他收住了。

  他不是法力无边、无所不能的天神,只是人间凡夫,但他降住了一个怪诞的“天使”。原因也许就是他知道她要什么,该要什么。尽管,连她自己都浑然不知,但他却知道。

  他第一次离开我,是在半年前。他在3000里外的地方,为生活打拼。在他初离开的日子,我孤单得几乎要疯掉。终于有这么一天,百无聊赖的我发现了网络,一个神奇而充满魔力的世界。

  这张网能够更新万象,包罗万千,还可以在悠然的旋转中,让时空界限瞬间消失。“天使”惊奇地发现,这一张纵横交错的网里,有一个浩瀚无边自由高飞的天空。“天使”振翅欢呼,我终于找到天堂啦

  初次入网,我激动得热血澎湃,在心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我还能飞、我还能飞……从此我沉迷于网络天空里的飞翔,兴奋得收不住翅膀。给他的电话,变得稀少,再后来,只是他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总是那几句话的重复:要好好吃饭啊/要天天喝牛奶啊/要记得关煤气啊/别老是熬夜啊/别老吃零食啊/别老喝冷水啊……“好、好、好、好,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经常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感觉这些话,就像嚼着一团早已嚼腻却欲吐无地的口香糖,又心烦又无奈。

  一个月前,他回来了。看到他很黑很土气的样子,觉得怪怪的,好可笑。他说那里的人很苦。那里的环境很差。晴天像战场,尘土飞扬。雨天像猪圈,泥泞肮脏。他们在赶工期,没有休息日。一个月花不到一百元,不是不想花,是没地方没机会花。住着简易工棚,过集体生活,同事们都说很苦,但他不觉得。他只是担心我一个人的日子会很寂寞。

  听着他说那些毫不相关的生活,我突然觉得他如此陌生和遥远。共守日月的人,却看不见彼此的灵魂,躺在他怀里仰望黑夜,我为灵魂在生活里的寂寞幽然长叹。

  那天电话里网友找我,找的是网上的名字,他接到电话,便悄悄记住了我的网名。我不知道这一切,直到那一夜,在网上,与他不期而遇。

  他隐蔽在过客的身份后来到我旁边,他说很想了解我,很想知道我过的好么可是比起一帮网友,他的表达太不出色了。字打得也很慢,比起那些深沉的、热情的、博学的、多才的、浪漫的、风趣的、幽默的、搞笑的诸般网友,他实在是一个很黯淡的追逐者。我很怜悯地偶尔答他几句话,当作是给他的安慰。

  他眼见我在屏幕上夸夸其谈,心任我在小窗里窃窃私语,一直默默地、无盐无味地陪了我几个钟头,然后他说:“我的天使,不要连续坐在电脑前,要注意保护你美丽的眼睛。”这话仍很是平淡,但话里那股掩藏不住的电流却击得我心中一颤。这话里不只是有关心、有爱护,还有一份异于常人的亲情让人听着心疼引无数网上英雄竞折腰的“天使”,尝尽了网里五花八门、七荤八素的甜言蜜语,但从没有人提醒过她“不要连续坐在电脑前”。

  “天使”终于明白了,这个不起眼的过客,肯定是他,其实就是他呵接下来“天使”还知道了为上这次网,他等了将近3小时。

  他千辛万苦上到网上,就是想让我知道,其实他不仅是生活,连灵魂也可以与我亲密相守。电脑屏幕前,“天使”安静地笑了,眼泪顺着含笑的嘴角,滴到键盘上。

  他不知道那一刻“天使”是多么想让他揽她入怀呵。可我颤抖的手只打得出这样两行话:你的天使,是的,是的,我是你永远永远的天使,因为只有你,才是我一生的天堂,一生中唯一唯一的天堂。

  (故事由刘浪提供,严冬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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