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王哲 采写/安顿

　　你相信不相信命？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我前妻之间就是一种命运。

　　认识她的时候，其实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觉得她事儿多，不懂得给人留面子。但是，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她诚实，特别诚实，而且善良。她总是像一头老牛一样好好干活，在公司、在家都是这样，所以，别人有时候欺负她，后来在离婚的事情上我也欺负过她。

　　我们俩谈恋爱的时候有一件事让我特别感动。我碰见了一架便宜的钢琴，但是没钱买。跟她借钱，正好赶上她不在家。结果，她就把8000块钱给我留在桌子上了。可能我俗，一个女人，对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而且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不怀好意，就能这么做，我觉得真不容易。

　　刚开始我的事业并不顺利，没什么钱。那时候白天她上班，我就在家弹琴、写歌，几乎没有收入，全靠她的工资。她从来没抱怨过。每天，她骑自行车上班，路挺远的。有一次，邻居跟我说：“你知道吗？你媳妇骑车在马路上，跟个傻子似的，我从后面拉着她，她都不知道，玩儿命往前蹬，怕迟到。”我听见这话心里就难受，觉得自己没本事，让老婆受委屈。

　　后来好不容易挣到钱了。不怕你笑话，我跟她一块儿数那几个钱，为我们俩的以后高兴、憧憬。

　　我们俩老打架，她脾气不好，经常为了鸡毛蒜皮跟我闹。她一闹，我就坐到厨房里，一夜一夜地坐着，那时候我就想：我们俩这是怎么了？都是好人，两个好人，怎么就过不上好日子呢？

　　我前妻是一个特别好哄的人，给她一点儿好脸，马上就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她特别单纯。

　　离婚那天，我就想，要是老天有眼，会惩罚我的。结果还真是。去法院的路上，天还特别好，办手续的时候，忽然刮起大风来，天昏地暗的，手续办完了，天居然又晴了。我觉得我特别罪恶。我前妻其实是不愿意离婚的，她一直觉得我是放她去出一次远差，等一阵子，还能回来。可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就是想跟她分开。我觉得我们俩迟早是这个下场，每天吵架的日子让我特别绝望。

　　离婚以后，我经常想，其实在结婚之前我就感觉到了我们之间是有差异的，但是，我就是认为我可以改变她，可是，7年的事实告诉我，一个人是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另一个人的，我们现在不分手，早晚也是这个结果。

　　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一个女人，离婚以后的日子特别艰难。我给了她一些钱，可她舍不得花。她说：“王哲，以后你困难的时候，就想着我这儿还有一笔钱呢。我怕以后你有需要，也怕以后我自己有什么事儿，咱俩的钱，我不敢花，我挺省的，天天吃盒饭。”我能想象，她一个人住在租的房子里，自己打壁虎、轰耗子，一夜一夜的不敢关灯睡觉，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真不是人。我让一个对我好过的女人这么苦，我算是好男人吗？

　　没离过婚的人总是把离婚挂在嘴上，以为这是一种威胁，其实他不明白，离婚是特别伤人的一件事。离婚的时候说，离吧，长痛不如短痛，实际上短痛之后还是长痛，背着抱着一边儿沉。

　　《代价》就是这么出来的。我希望这首歌能给跟我差不多的人带来一种思考，希望它能“火”，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我和我前妻用血和泪熬出来的，这是我们俩7年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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