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怪妞(新浪网友) 图/紫镯 欢迎网友投稿
属猫的女人(上)
3 关于更这个男人
更比我大一轮。认识他的时候,更32,我20。安总是笑我喜欢老男人,我告诉他,老男人才有韵味,女人老了不值钱,而男人老了则成了精品。何况更并不老,30岁的男人正是一朵花般的年纪。
我和更的第一夜是在宾馆度过的,宾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和太过发白的天花板。我躲开他的吻说,我要去洗澡。他暧昧的笑着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放开我。
我将浴缸注满热水,躺下去。一直往下沉,就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我整个人被埋进了浴缸中。呼吸,吐气,跟着我的手和脚都浮起来。然后我坐在浴缸中开始数我的脚指头和手指头,我自言自语的说,总共20根。
小时侯母亲经常告诉我,好孩子不应该拿别人的东西,如果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将会多长出一个指头。我开始怀疑母亲的话,因为更就不属于我。而我拿了。
当然更不属于东西,他不是一件物品。他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水开始变冷,一点一点的降温。我害怕得逃出浴室,担心会突然多长出一个指头。更抱着我,在我身后低声呢喃,你的长发真美。我转过身,笑靥如花。
激情过后,我枕着更的胸膛。枕头上有丝飘柔洗发水的芬芳,还有他常搽的那种男士香水味,堵在鼻子里,一阵阵的窒闷。更翻了个身,然后下床拾落那瘫散在地上的衣服,鞋子,袜子。
墙上的钟指向12点。我说,更你像灰姑娘,每到12点就必须离开。灰姑娘遗留下来的是水晶鞋,而后来更留在我家的是一根又一根的领带,花花绿绿的挂满了我的衣柜。
他边打领带边说,亲爱的小猫,我实在要走了,虽然我不想。然后手指又暧昧的滑过我的长发。
我说,你走吧,晚了你老婆该担心了。我总觉得自己每次说那话的时候,口腔里就会分泌一种酸酸的唾液。
更转身走了,留下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我从床的一头爬到另一头拾起零散在床沿的钞票,一共有30张。然后我下床,继续着更的动作,穿上衣服,鞋子,袜子。
不久后我有了自己的家,更为我在这个城市的西边买下了一栋房子,两层楼,有个小院子。我在院子里摆弄了几盆花草,还有藤椅。
我总在院子里等待更的身影,每次他都是悄然出现。高高的身影晾出一张笑脸,还有一枝滴水的玫瑰。这风度这礼数,我想能抗拒的女人很少。
接过他手中的玫瑰,习惯地放在鼻子底下嗅着,感觉瞬间又再次被他俘虏。
更喜欢晒太阳,他有一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虽然我讨厌那炽热的阳光,但只要他喜欢就够了。我愿意接受他的习惯,甚至跟随他的习惯。然后在向更撒娇、邀宠甚至要挟。
午后的太阳烤得地面发烫,火辣辣的窒闷感。我和更坐在院子里那把长型藤椅上晒太阳,想把皮肤晒得更漂亮点,知了的叫声合着屋内的歌声,夏天似乎突然有颜色起来。
我说,更,你听。我要让歌声钻进他的耳膜到达他的心脏,我要那歌替我唱出我想说的话。
我知道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到哪也去不了,一起坐在摇椅上慢慢聊……
歌声歇,我觉得想哭,拖着哭声问更感觉怎么样。
更愣了一会儿,他说:你是说歌吗?哦,弦律很好听。
我咧咧嘴,无奈又无助地笑。然后脸色开始发僵,甚至全身冰冷起来。
我说,我说的是爱情。
更沉默起来,脸转向一边。那边像深深的古井,我的话像落入井中的石头,半天听不到回声。
母亲说的,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将长出第6根手指。那是惩罚。爱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所以注定了是痛苦。
天突然下起雨来,更扶起我往屋内跑。
他说,快走吧,小猫。我要回家了。
我们进了屋,不说话。沉闷的气氛让屋里的空气以一种窒息的姿态在流动。
更开口,我先走了。他转身又是留下一叠钞票,不多不少,30张。
晚上,我独自躺在床上。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天晴了一个星期,终于在黑夜里落下了泪。也许,它不想在明亮的地方哭;也许,它的忧伤也是属于夜晚。
第二天,天又晴了。
我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子,但我从来不敢说,更,离开你老婆吧。我明白那只会换来他的一句,小猫别傻了。
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相遇是意外。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则是游戏。
我们清楚了游戏规则,彼此无声而又静默的看着游戏上演,继续,直到结束。
和更分手是因为一个巴掌,一直以为我是他唯一的女人。当然是除他老婆外。然而,我却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走出宾馆的大门。我很安静的站在暗处看着,直到他再次来我家。我温顺的依在他怀里,像温顺的猫等待着手指怜惜的抚摸,可当他的手指再次充满暧昧的滑过我的长发时,我突然跳了起来,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指甲随着那个巴掌滑进了他的皮肤。他捂着发烫的脸颊尖叫着把我推开。
更尖叫,疯小猫。
我被推倒在地上,大笑,止不住的笑。然后我呕吐起来。
一阵眩晕钳制着我,我被他一把抓起扔到床上。像扔掷一枚硬币一般。清脆的响声,是我的坠落。这种扔掷与坠落的姿态,曾被无数次地重复过,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节目序曲,其中的某些暴力想象令人沉迷。我知道他要以他的方式处罚我,一种男人的方式。我睁着眼看着他,然后笑。
我的身体顺着更的喘息声高亢而慢慢冷却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随着他的静止而静止。
更点上一支烟问我,你爱我吗?
我大笑,原来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要长6根指头。
他粗暴的扳过我的脸,让我能看着他的眼睛。你爱我吗?他又问。
曾经爱,现在不爱了。我说,回家吧,我的灰姑娘。咚,咚,咚。时钟指向12点。
之前燃烧的空气有些安静了。
那一夜更没有回家,躺在我胸口哭了一整晚。那一刻,我相信更爱过我。但我已经不爱他了,时间太长了,爱就开始变质,除非时间停住。曾经爱,但现在不爱了。原来爱也有保质期。
又是个晴天,更走了,又是留下了一叠钞票。钞票的数量已经不重要了。我躺在床上抽烟,看着他离开。
他说,房子归你,那是你应得的。
我吐着烟圈,声音随着烟圈一起吐到空气中。你把钥匙留下吧。更转过身然后掏出钥匙放在桌上,我听到一声叹息,然后是咚的一声关门声。
关门声后,我重复起以往的动作,起身,穿衣服,鞋子,袜子。
我走向院子,冲着天空大喊,好一个晴天,天天天蓝。我想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最后得到更的消息,是在一年后。他倒在这个城市一个宾馆的床上,床上有30张钞票和一根被切断的手指。或许那就是谁多余出来的第6根指头吧。
4 何去何从
我点燃拿在手中许久的烟,看着手边的全家福。照片中有个女人,有个男人和一个孩子。
照片中的女人是我的母亲,她的笑是那么幸福。有时候我甚至相信那种幸福是永久的,父亲死的时候,她的笑就消失了。直到有天,她突然又恢复了那种笑。带了我去公园,买了新衣服。我玩累了,睡了。等睁开眼睛时,发现身边的她已经冰冷。
母亲抛下了我,用爱完成了自己的生命。但我从来不曾难过,因为我是他们爱的产物,为了他们的爱而诞生的。
因为我为爱而诞生的,所以我要去寻找我的爱。我对安说。
安问我,你要去哪?
我笑起来,我说,我不知道,先离开这个城市吧。我挥起手来,冲他自信的一笑。下一个便是终点了。
安说,带上我吧。
一个古老的故事,一具裸露的女尸被遗弃在片沙滩上。
第一个走过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走了。
第二个走过的男人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了她,然后走了。
第三个走过的男人看着她,然后挖了一坑将她埋葬。
似笑非笑,我看着他,我说,安,我要去找这第三个男人。
天气开始转凉。风呼啸而过的时候,望风披靡。无法预料,自由自在,充满幻觉。我和安并排站在一起,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抬起头朝天空看去。
安,你看天空好蓝啊。我枕着他的肩低喃,天天天蓝,你明白吗?
以前我和更经常去一个叫Fall的酒吧喝酒。那的灯光总是很暗,墙壁上画着一些扭曲甚至变型的人体。在那我常常做的一个游戏,坐在吧台椅上,然后把背靠在栅栏上,慢慢地仰下去仰下去。感觉血液一点一滴,缓慢的渗入我的大脑,呼吸困难,窒息,压抑,等待爆发。
酒吧是灰暗的,低糜的,有颜色的不过是霓红灯夹杂着肉体的咸腥,而那些跳舞的人群总像鱼一样游动。我喜欢在酒吧抽烟,喷出的烟雾都是淡淡的纯青色,很好看。
小猫,你在干什么?更的脸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
我说,我在看烟跳舞。
然后更暧昧的笑着,手指很轻柔的滑过我的脸,我们接吻。在幽暗的灯光下拥抱,他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熟悉的体味,眩晕,头昏目眩。
又一阵凉风吹过带着一丝似乎熟悉的气息,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全身紧缩起来。
天空真的很蓝,安说,傻猫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着他的一些小动作。点烟,抽烟,不说话。
安别过脸去问我,你爱我吗?
我一怔,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问他,安,你爱过我吗?
安掏出香烟点燃,无声。
像只下蛋的母鸡般,我咯咯笑起来。安,我们是朋友。我说。
他嗯了一声,然后我们不再说话。风一点一点将窒闷的空气带走,空气是流动的,生活是继续着的。
如愿,我带着安的祝福离开了这座城市。
后来有人问,猫呢?
总有个低沉的男声回答,猫可能死了,也有人传说,看见她在各个城市游走。
猫说,我要去流浪,寻找第三个男人。
她还会回来吗?
男人说,会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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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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