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巍(新浪网友) 图/紫镯 欢迎网友投稿

　　李说，人生如梦。

　　在大连的人民广场，青少年宫那里有一条不长的大街，一条街的两边种着漂亮的合欢树。

　　认识杰之前，我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在中山广场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房子里设备齐全，有一台二十四小时的电脑，每个月一万块的生活费。某一个男人有时会来这里过夜。拥有与我的年纪不相称的奢侈生活。

　　一直认为我是应该喜欢这样的生活的。每天中午起来，逛街，夜晚聊天。清晨吃安眠药睡觉。李不喜欢我抽烟，喝酒，吃药入睡。他说，夏，我给你的钱，你可以买一些好看的衣服与物品。但我清楚他只喜欢在床上光光的我。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而且从不奢望它。毕竞我有的东西太多了。某一天清晨，我抱着被子看发白的天空，问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我对李说，我想去报一些学习班打发时间。李很高兴。拿着报名单，站在中年女人的面前，她对我一一讲着都有什么样子的学习班，以及时间，学费。

　　一个星期后，我坐在教室里，漆黑干净的黑板，有些旧的课桌。陌生的男人坐在我的身边，是一个干净，而且眼神清澈的男人。不清楚他的年纪。只是想打发时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天。知道他是一个企业的职员，正在准备申请出国。我说，“在中国生活不好吗？”他微笑，“国外会更自由一些。”我一直认为，他只是想去找寻我这样安逸的生活而已。我在学习班一直一无所获，根本不记得老师讲的任何东西。时常趴在桌子上，将书本竖起来，看身边的男人。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留下了电话号码和姓名。我并不打算给他打电话。因为每个星期我都会与他相见。他叫杰。

　　李去香港三个月，走时留了很多钱。这个男人除了钱，无法给我任何东西。

　　周五，杰对我眨眨眼睛，皎洁的笑。“夏，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去PARTY。”高兴的同意。

　　从教学班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些黑。杰带我去吃路边的小吃，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食物。看到离我们不远处有一对恋人，幸福的微笑，我看着他们。天色慢慢变黑。

　　杰带我去酒吧，遇到和他一样的男人女人，对他们微笑。是其中一个的生日会，杰对他们介绍我是他在学习时认识的朋友。一群年轻善良的年轻人。我喜欢这样的轻松的聊天，无忧无虑，听他们聊天，一起喝酒。在杰的身边，看他深邃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晚上二点酒吧关门，朋友们各分东西。杰说，“夏，我送你回家吧”。我说，“不了，我自己走”。打车，离开。回家上床睡觉，第一次不用吃药，安然入睡。

　　杰一直好奇我的工作。因为我经常身着名牌衣服上下课。表面上看去，我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女人。我说，我被某个有钱男人包养。所以我有大把的钱与时间。杰总不相信我说的话。每个星期是我和他的约会的时间。去逛商店，他看我一出手几百块的化妆品或衣服。吃惊的对我说，夏，你的生活这么奢侈有哪个男人敢要你。我微笑不语。

　　时间一点点流过。一天又一天。

　　周五的傍晚杰对我说，“夏，做我的女友好吗？”

　　我呆在那里，“你说什么。”

　　我说。“做我的女友好吗？”

　　我大声音的笑，“杰，不要开玩笑。”

　　“为什么不可以，我很认真的。”杰严肃的说。眼神坚定而执着。

　　我轻轻叹息，“杰，我这种女人很无聊的。”

　　“夏，现在不要回答我，好好回家想一下。”

　　那个星期，杰没有找我。

　　虽然我向往那种快乐的生活，但我的世界已经在四年前定格。喧闹的酒吧，刚出社会的年轻女孩。一脸的颓废气息。一个男人看上她，对她说，你可以有很多钱，有很多你想要的东西。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女孩子看着那个男人说，喜欢，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开始有钱，生活富足。她不在奢求什么。只是有些寂寞，她对自己说，你会习惯这种寂寞。

　　可能和杰在一起，我就不再寂寞。下一次的上课，我说，杰，我做你的女友吧。周五的约会，去看电影，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我并不注意那里在上什么样的电影。这个男人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我喜欢他带给我的安静，犹如深暗的海底。

　　一天杰说，今天来我家吃饭吗。傍晚，上杰的家里。他的父母很善良，有一张慈祥的脸。在饭桌上一直关心的对我问这问那。杰的妈妈给我一个红包，微笑的说，杰可是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来啊。才发现，杰是认真的。一种压抑的情绪在胸中翻腾。夜晚，从他们家出来，在楼下店里买烟。五年之后，我又开始抽烟。

　　“夏，你抽烟？”杰看着我手中的烟。我对他点头。“我不是想说你什么的，不过……抽烟对身体不好。”看着他有些尴尬的表情，我将烟丢到路边。“夏，和我出国吗？”杰问。在路上他突然这么说让我无所适从。他总是这样出语惊人。

　　我问他，“出国做什么？你认为我能做什么，我除了会花钱都不会。”

　　“我会努力赚钱来养活你。”

　　我站在那里。“杰，你喜欢我什么？”我问他。

　　杰的脸微微发红，“我不知道。”

　　我叹息。“杰，我不讨厌和你在一起，但我无法和你出国。我也无法嫁给你。”我看着杰的脸微微涨红。我说过，我被人包养是真的，没有骗你。随手拿起电话打给远在香港的李，将电话放在杰的耳边，他听到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我将电话收线，他的脸由红转为苍白，不再多语，转身而去。

　　随后李打来电话。平静的问他，“李，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李在电话的另一边微笑说，“很快。”

　　我不在上什么学习班。没天没夜的在房间里看电视，上网，睡觉。在阳台上看美丽的大连风景。杰在某一天晚上打来电话，“夏，出来可以吗？你一直都没有来上课，我很想你。”对于杰，我在心中一直有着一种亏欠。打车去人民广场。

　　看到杰站在路边对我微笑，“夏，带你看风景。”已是夜晚，他拉着我的手走到青少年宫的那一条北京街。“夏，你看，这条街的合欢花开的多美。”在夜晚的昏黄的路灯下，我抬起头看这一条街怒开的合欢花，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轻香。对杰微笑，这个景色很漂亮。“夏，这条街的花一年只开一次，明年的我看不到了。出国手续都办理完了，其实我的妈妈很喜欢你的。”我站在杰的面前，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言自语。

　　突然间沉默。我们这样安静的看着对方。

　　“杰，你要说什么？”我问。

　　杰抱着我，他哭了。“夏，和我在一起行吗？我会努力赚钱养你，和我出国可以吗？可能我不能给你太多的钱，但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被他抱在怀里我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并不属于我。尽管他对我说，我爱你，跟我走吧。我清楚这不可能，我和他，不可能。我沉默，杰抱着我，在我肩边哭泣。用手抚过他的脸，“杰，回家吧。安心的去国外，之后找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幸福的过一生。”

　　“夏，我只喜欢你的。离开那个男人和我在一起不行吗？那个男人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对他平静的微笑。“杰，你知道吗？从十六岁开始，我就知道。这一生，我只想有钱。除了钱，我没有权力有任何东西。”

　　一辆出租车从我身边静静开过。随手招过来，上车，离开。没有说再见。在车窗外看杰一脸的落寞和这一夜的合欢树。路上司机问我与他的关系。淡淡的笑，一个朋友，失恋了而已。

　　李从香港回来，那天晚上来我的家里。我没有任何兴奋的感情。在他的身边对他说，李，我淡过了一次恋爱。他突然警惕起来，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我说，是啊，我知道。李在黑暗的房间里，用冷冷的声音说，夏，人生如梦，你又能真正抓住什么呢。

　　是啊，我说，人生如梦，我又能抓住什么呢。

　　十月份，杰要走了。杰的朋友问我，夏，你真的不用去送他吗？他很希望能见到你的。坐在咖啡店对杰的朋友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杰的妈妈给我的红包，放在桌子上。请转交给杰对他说，对不起。起身离开。

　　走在人民广场少年宫的路上，抬头看萧瑟的合欢树，直到明年的六月它才会在开花，那时，我还会在看到吗？突然想到杰那一晚对我说的话。我终于哭了，站在合欢树下哭起来。身后有人轻轻的拍我的肩，回头看，是李。夏，为什么在哭，他问。我对他摇头。他怎么会知，在这里曾有个男人给过我一生的承诺。

　　十二月份，我决定离开李。李没有挽留。

　　如果你在某一天，在你所在的城市里看到盛开的合欢树下，站着陌生的女人。请不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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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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