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黯然销魂眼(新浪网友)  图/紫镯  欢迎网友投稿

　　我正在六楼的黄昏里欣赏一些年龄限制相当严格的网络笑话，一位陌生的女孩子站在遥远的花季里给我打交友电话--属于电话骚扰中最高尚的一种。

　　我这歪瓜裂枣般的五星穷酸级书生自然喜出望外暗吞口水，因为女孩乳莺啼谷般的稚音极易让人联想到那些盛开和凋谢在初恋时光里的漂亮妹妹，她们像一朵朵含羞花情窦初开着。

　　整个充满绯红色的短暂交谈过程里，我始终保持眉开眼笑心跳如鼓……只是女孩子连珠炮般的青春期问题，几乎让我对自己未老先衰的颓废陷入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惶恐和绝望。比如，她问我说你们男孩子睡觉前都侃些什么呀？你们男孩子都希望拥有几个女友呀……

　　没有一个问题不是一针见血棘手异常。

　　这个自称琛娟的正从事高二功课学习的17岁女孩，就如同幼儿园教师对害羞的小朋友一样，在电话里对我循循善诱，要我招供男同胞们的生活机密。

　　我想这也许就是电话其天然掩护功能最完美的体现吧，人家可以肆无忌惮，向你的任何一块禁区猛烈攻击，而你又不能在沉默中失去常识性的风度。可我又该怎么回答她呢，权衡再三，我居心叵测地邀女孩面谈，

　　但女孩的回答和坚持打碎了我的算盘。

　　她说：我们寝室共七姊妹，从不独行……

　　第二天下午，漂亮妹妹们即将抵达的消息一刹那就从林子的中文传呼机上跳进了我们一双双望穿秋水的眼睛深处。在失恋边缘冲刺和挣扎的波哥尤为兴奋，扫地抹桌拖地板。显示出了平日里深藏不露的自觉精神，他一边卖力地在邋遢得不可救药的寝室表现自己珍贵的集体荣誉感，一边从涎着口水的嘴角哼出呜呜的小曲碎片，类似于猫见了老鼠。

　　七位漂亮妹妹傍晚从南开中学出发，抵达我们六楼的寝室已是怡祥园舞厅开始营业的八点一刻。她们一行七人，个个花枝招展，散发着青春期特有的气息和光芒。

　　从“错”拨电话的偶然缘遇到千呼万呼始出来，两家友好寝室的联谊进展是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过程，而漂亮妹妹便如电影《闪电行动》里的战士一样千“米”迢迢地向我们的阵地迅猛杀来。

　　这是一种老掉牙的游戏。

　　这种近似于儿童时代“办家家”的盟交趣味，恐怕也只有好奇的大一新生和即将毕业无聊直至的大龄青年们才享受得到。

　　我们站在大四的祭坛过沿。

　　我们眼睁睁注目着的大学生涯一步步走向尽头，而记忆里一贫如洗，没有太多可以怀念的风景，青春期的浮躁和美丽在排山倒海的专业课考试里丧失殆尽。

　　幸好，一个电话，一种洁净而朝气的异性关怀，从幼师学校的女生部落送来，挽救了一点点业已晦涩的年轻。

　　漂亮妹妹们在我们寝室杂乱的摆设中蝴蝶般穿梭，叽叽喳喳如夜莺般吹鸣。她们无疑是花季里最烂漫的一簇，她们给一群大四病猫带来了青春站台上最后的晚餐；而同时不可否认，我们即将毕业，七个月后即将走向岗位、名利和婚姻，纯真不再。

　　我们小心翼翼，我们诚怕诚恐。

　　漂亮妹妹在我们干涩的手掌心就象易于蒸发的晶莹露珠，而我们已属于来年凌晨春风吹又生的新草，调整好成熟的姿态在风中舞。

　　但六岁的年龄差距挡不住漂亮妹妹们灿烂若花的嬉笑，她们轻盈的布鲁兹和华尔兹在怡祥园舞厅里闪亮着圣洁的光辉。所有的游戏规则为欢乐涂改，没有苍蝇般的勇敢和飞蛾式的表演。

　　没有派对，没有承包。

　　漂亮妹妹属于最后青春体验的集体。

　　漂亮妹妹告别在滴雨的午夜，她们惊醒并开始愤慨地揭露看门老头的顽固和不近人情的劣迹。她们只是把这些作为一次简单的青春期之旅，她们带着十七岁的稚气和焦灼踏上拥挤的216路车。

　　昏黄的车内灯让我们没有看到漂亮妹妹最后的笑是否苍白如雪。

　　我们返回大本营时，这才想起无聊的大四时日无多，顿时对未来充满了各式无言的感慨……未老先衰的老皮突然不举手发言，说如果没有那些混帐考试我真不想毕业。

　　早晨从梦中醒来，我注意到寝室已恢复了狼籍，波哥的大头皮鞋如两艘航母骄傲地停泊在桌子上，猫头的臭袜子味穿越窗上的蜘蛛网猛烈地向早忆被子工业污染的大气层里浸袭……生活的亲切面目让我都心安理得无话可说。

　　突然电话响起。

　　老皮去接。

　　“漂亮妹妹！”他捂住话筒冲一张张戴上面具的脸露出迟钝的的兴奋，“琛娟？是你的。”但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把脑袋和电话一起深深埋进充满腐朽气息的被窝。

　　我真的倦极了。

　　我想不起任何……漂亮妹妹正在我的大脑皮层上迅速黯淡、模糊和消失。可琛娟在电话里顽固坚持要我坦白我们昨夜睡前的吹牛主题。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审讯，因为昨夜的主题正是她们的高矮胖瘦及有关三围目测数据上的争论不休。

　　不过，我能强烈地感觉到女孩明知故问的阴谋，并且我也敢断定我们也是她们昨夜躺进被窝里争论的主题。

　　其实在七彩缤纷而又多愁善感的大学里，高深莫测的异性话题永远是令人热血沸腾的全部。就现在山城的各座象牙塔内而言，诸如“重大牌子西政汉子川外妹子西师园子”等等这样的群众性凡人名言，仍然和热情的感冒一起，在男女宿舍的墙壁上，或在伤痕累累的课桌脸皮上传播着、流行着。

　　广大的天之骄子们在夜半歌声和吹牛中往往要涉及异性话题，而且一旦涉及，就诚如老一辈革命家们所希望“八九点钟的太阳”那样，立即朝气蓬勃，从热被卧里勇猛地爬起，完全没有了白天课堂上奄奄一息的倦怠。

　　什么红袖添香啦，什么枕畔犹虚啦……

　　反正大家对异性的美好渴望大同小异雅俗共赏，反正青春期的发言随心所欲举手就算。但是，这些基本上似乎已属于个人隐私，往往应该如桃花园一样“不足外人道也”。所以世界的半壁江山对于另一半来说，越来越象是个美丽的谜。

　　但我认为也正是缘于此，才产生了校园异性之间的情感距离美和纯洁向往，才产生了如许多青春期的惨痛或浪漫的回忆。所以，对于这个17岁女孩调皮的明知故问，我只能耸耸肩：

　　“无可奉告”。

　　当然，我并不是否认这种不邀而至的电话“骚扰”，相反我很欣赏这位极可能是化名为琛娟的女孩仅有17岁成长期的好奇和坦率，因为实际上这是一种无比洁净和温馨的异性关怀，而且还是远远比美容院里那些漂亮妹妹高级的那种。

　　我之所以不能在这里更深刻地回答这种关怀，一来是我和琛娟目前仅仅是随机性极强的电话初交，二来是因为我坚信不移：随着女孩们花季的黯淡和消逝，她们所有的异性关怀和迷惑都将会起风的日子里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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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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