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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小说:迷乱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10月10日11:45 新浪女性

  作者:阿布

  阿布开出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可谓见多识广,比今天上来的这位漂亮姐还要标致、风骚得多的也见过不少。

  阿布原本不打算到这家歌厅来排活儿,今天的活儿一直不理想,正好拉了两位大概是来这儿上班的“鸡”,干脆就排在这儿,也可以歇一会儿,把刚才那段故事看完了。

  阿布有个喜欢看小说的爱好,抽空就要坐下来读一会儿,却此遭到老婆的极大鄙视与不理解,但也博得了正要考高中的十五岁女儿萍萍的赏识,觉得他特有学问,而且还保持着中年男人难得的浪漫和温柔。

  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穿了套黑色半透明的衣裙,不用问就是做那个的。阿布也不理睬她,一边起动着车,一边思索着方才小说里的男主角会怎样答复老丈人的逼问。

  拐弯时,阿布侧头向镜子里望,突然发现身边这个女孩子在无声地流眼泪。

  阿布又侧头看了她一眼,那个女孩子浑然不觉,还是自顾自地在流泪。

  阿布没有作声,仍是默默地开着车,只是脑子里不再想小说里的情节了。类似的情景阿布也遇见过,此时切不可作出任何表示,否则难免引火上身。阿布听很多司机说起过,这些“鸡”们都是表演天才,只要能不付钱,她们什么坑蒙拐骗的事都干得出来。是啊,她们干这行的,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只是这个女孩子看上去的确十分温善,眉清目秀的,而且眉眼当中还有几分与萍萍相似,只是萍萍从没画过她这么重的妆,而且年纪也至少比萍萍大上十岁。

  那个女人默默地哭了一阵,把眼朝向窗外开始发呆,仍是一言不发。

  阿布觉得这是个奇怪的女子,不自觉地偷偷多看了几眼,一次偶然与回过头来的女孩子的目光相接触,那个女孩子居然温柔一笑,淡淡的然而很有几分妩媚。阿布吓得一惊,一来是因为偷窥被人家发现而不好意思,而且也实在不习惯被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注目一笑。

  阿布继续专心开他的车,再不看她。

  到了一个小区院门前,阿布停下车。那个女孩子结完账,低声道了声谢,独自向院里走去。

  阿布准备调头往回走,忽然发现前面的两辆在院门前排队的出租车接连拉着客人开走了,觉得这个地方趴活儿也许还不错,就决定暂时休息,正好可以把刚才那段故事看完。

  过了近半小时,却还不见有人出来,阿布放下书,心里有了些焦急。两年来他主要是走夜活儿,夜里车少,跑起路来心情通畅,而且这两年夜里打车的人着实不少,有钱人专好在深夜出没,尤其是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

  阿布又等了会儿,见还没有客人,就打着火准备离开。忽然,他听见一个女声在叫,转头一看竟正是方才那个黑衣女子,她换了一套宽松的便装,正拖着一个皮箱从院子时里走出来。

  阿布下车替她把行车放进后备箱,女孩子客气地向他道谢。阿布拉着她去火车站驶去。

  她的这身打扮很是得体,脸上的粉彩也都擦得干干净净,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幽香,不再是刚才那种浓重的味道。阿布心中暗想:要不是刚刚从那种地方接的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阿布随口问她:“这么晚了,坐火车回老家呀?”

  那个女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布挺满意,看来这不是个多嘴多舌的女人,至少不是那种想白蹭车坐的女人。阿布突然想起接她来的时候她曾经流眼泪的事,好奇心又上来了。

  阿布故意问道:“听口音象是南方人呐。”

  那个女人又是“嗯”了一声,顿了一下才说:“是啊。我是湖南人。”

  阿布一笑说:“哦,真巧,我也是湖南人。我是浏阳的,你呢?”

  那个女人也是“哦”了一声:“真是很巧,我也是浏阳的!”

  阿布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诧异的喜色。阿布连说“真巧真巧”,却一时也不知再说点儿什么好。

  还是那个女孩子先问他:“您很久没回过老家了吧?”

  阿布点着头说:“是啊,十几岁和父母来的北京,一直没回去过。----那边的烟花越做越好吧?”

  女孩子笑着说:“是。----我也有一年多没回去了。”口音里开始带出着家乡的乡音,阿布听上去觉得很亲切,自父母去世后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见过这种声音了。

  阿布想了想又说:“你做过烟花吗?我小时候跟一个叔叔学做过烟花,现在给我些原料,我也能做出个七彩旋出来,保证效果惊人。”

  女孩子惊讶地望着他,接口道:“我也行!就是有点儿怕。”

  阿布与那个女孩子一起笑起来。

  阿布与这个小老乡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火车站。阿布帮她反行车箱抬出来,随口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

  那个女孩子脸色突然一变,沉了半晌才说:“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

  阿布愣了一下,见她脸色郁郁,便不再多问。

  女孩子从挎包里掏出钱,阿布要把多余的零钱找给她,她却一笑,摆摆手拖着箱子去了。

  此后,阿布在半夜经常拉到类似的单身女孩,却没一个象那个女孩子一样有着伤感的神色和迷茫的目光。她们大都计较钱财,有的甜言蜜语,有的撒泼耍横,目的是想尽各种办法能不给钱就不给钱。阿布一般懒得和她们计较,潜意识里他觉得她们的钱实在是很脏。因此,每当轰走这样的女孩子后,阿布会不时想起那个很是大方的家乡女孩,心里油然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几个月以后的某一天,阿布在歌厅旁的街边似乎见到过小艺。她坐在另一辆出租车上,从阿布车边疾驶而过。她也发现了注视着她的阿布,只是两个人的神情都是呆板的,也许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谁也没有因为眼前的熟人而改变表情。

  阿布喜欢看书,常在排队时读书,而且很少与别的司机闲聊,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有种假清高,于是也不太喜欢他。只是他很守本份,虽然有人仗着与宾馆或歌厅的门卫相熟而经常抢到他的前面,他通常只是忍气吞声地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一天晚上,排在后面的他仍在翻着他的书,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阿布抬起头,发现正是那个半年前接送过的家乡女孩。

  阿布打开车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拐上了马路。

  他们一路闲聊起来。她叫小艺,现在住在郊外的一所公寓里,晚上无所事事,来歌厅消磨时间。只是回去的路比较远而且不是很方便,有的司机不愿意去,有的司机她也不放心,想请阿布以后专门送她。

  阿布欣然同意。心头却忽然涌上一丝小小的伤感,自己也不明白因为什么。

  每次阿布都是接到她的传呼就赶到歌厅门前接她回家,一路上两个人总是天南海北地聊天,却从不涉及她的身份及感情,只谈些奇闻趣事,或者家乡的情况。阿布肚子里的故事很多,也很有趣,时常逗得小艺开怀大笑。

  小艺对阿布的家庭很感兴趣,经常问到家庭生活的一些细节。阿布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内心实际上并不如看上去的成熟,她似乎对婚姻生活总抱有一种抵触的感觉,却又对很多家长里短的吃喝拉撒的事情很关注,甚至有些向往。对于她自己的家庭,她只提到过母亲十年前去逝了,后妈对她也还可以,只是对她爷爷奶奶很不好。仅此而已。

  她从不提她现在的生活来源,而她无意中提到的一些日常享受却不是常人所可望不可及的。阿布渐渐明白了她的身份,住在那个高档公寓楼里面的大多是被人包养的女孩子,这已经早就不是秘密了。

  因此,无论怎么相熟,阿布却从不进小区一步,更不打算上楼。当然,小艺也从没邀请过他。

  但这个女孩子与从前的确有着很大的不同,从穿着打扮上就可以明显分别出来。她的衣饰十分得体,当然档次也不低,有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和灵秀,没有任何一点风尘的味道。尤其是当她坐进车里来,完全象是换了一个人,原先的那种故意不苟言笑的拘谨也不见了,一颦一笑都十分自然和活泼。

  隔三差五的接送,能看到小艺漂亮的面孔和开朗的笑容,阿布已经觉得很开心了。而每到夜晚时分,阿布就不免不自觉地有了某种期待的感觉,而阿布的呼机也越来越多地按时响起。

  小艺几乎每夜都会出来。在歌厅里她也渐渐地坐不住了,只盼到时能坐上阿布的车离去。小艺明白这种情愫会导致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但就象上了瘾的人一样,一到那个时间她仿佛被一种无形的魔力所控制,迷乱之中就出了门,在歌厅里默默地坐上两个小时,然后拨通电话向那个熟悉的号码呼出一句熟悉的话语,然后走到歌厅门前,在纷乱的灯光与嘈杂声中坐进熟悉的位子,一同驶向郊外静谧的黑暗之中。

  有一次,两个人一路聊得很开心,到了地方两人都意犹未尽。

  在小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奶奶教她做“三叠三”的烟花时,阿布悄悄将计时表按下,读数戛然而止。而这一细节被小艺瞥见了,小艺心里一动,不自觉地停住了话。

  两人似乎同时悟到了什么,突然无语。

  之后一周,小艺没再呼阿布。

  阿布夜夜守在歌厅门口,却也不见小艺身影,心中是一种莫名的空空荡荡的感觉。

  阿布把车停在门口的一处阴影下,有个向来多事的司机发现了他,走近前讥讽阿布。他们平日总在这里拉活,对阿布与小艺之间的这点行踪十分了解。

  阿布起初只是笑笑,这是他一贯用来应付这些无聊之人的法宝。却不料这个家伙出言不逊,几次侮辱小艺。不为什么,平时沉稳的阿布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开始反唇相讥。那个家伙在其他司机的轰笑声中有些挂不住了,居然向他的车子啐了一口。阿布勃然大怒,头一次与人动了手。有人上来拉偏架,混战中阿布被人用长把车锁打在头上,一股鲜血立刻从头顶冒了出来。

  有巡警出现,上来询问情况,阿布不愿把事闹大,自称是自己不小心,草草收了场。

  在医院,阿布的老婆携女儿赶来看望。他的老婆一出门就开始絮絮叨叨地骂他没出息,打架打不过人家不说,还得自己搭医疗费。然后又要他换个地方排队,打不起还躲不起嘛。阿布没有出声,他已经习惯了老婆的碎嘴,脑子里只在想,这一下没法去接小艺了。

  包扎好后回到家,传呼机突然响了,正是小艺要他按老时间去接。他的老婆一把夺过呼机,读了两遍上面没头没尾的留言,问阿布这是个什么人?阿布闭上眼,只说是个老客户,经常呼他去接送。老婆盯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走开了。

  阿布头晕脑沉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呼机突然又响了一次,阿布愣愣地望着呼机发呆。

  老婆进来,问他是不是要回个电话。阿布摇摇头,说没人家的电话。老婆嘴里嘟哝着什么又到外屋去了。

  第二天,阿布的老婆特意去了趟车队,原来是打算让公司少收些车份儿,却有意无意地从旁人口中打听到了些传言,大致知道了阿布的受伤与一个漂亮的“鸡”有关。回到家里虽未明言,却开始摔锅打碗发泻不满。

  阿布无奈,既然她没有明确斥问什么,自己也无从解释,只好默默忍受。

  一连两周时间,呼机再没响过。

  阿布虽感觉后脑勺还是很不舒服,可车份又象个紧箍咒一样勒在头上,不得已爬起来去街上拉活儿。

  阿布老婆的厂子已两年没发奖金了,这三个月来只发了最低生活费,萍萍上高中的学费还没着落。萍萍的同学家中很多都买了电脑,可阿布其实掏不出闲钱来置办这么个奢侈的东西,原来仅有的那点积蓄为了给老丈人治病全用完了,这也是他老婆不愿直接责骂他的原因,怕这样一来他这个蔫有主意真的一天跑掉,那她一家就更没着落了。

  阿布尽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专心开车,这是每天出门前女儿特意要交待的。他决定改成白天出车,因此也不会再遭遇到小艺,只当这个女人是过眼云烟好了。

  每个上车的人在阿布的眼里就是一张票额不同的钞票,有十元的也有百元的,从衣衫举止就可识别。

  偶而也会拉到长得象小艺的,阿布总是不自觉地向人家窥视,因此还曾被人骂过流氓。阿布也不介意,一个人还偷偷发笑。

  阿布并不知道,起初阿布一直在等候的一周,小艺虽然没有来,却始终无法让内心平静,最后,她还是决定了照自己内心的愿望去做。阿布受伤后的那两周其实小艺天天都来,并按时到门口等待阿布,她不再呼他,只是默默地等,却每晚都失望而归。

  小艺给自己定了个期限。两周的期限到了,小艺认定阿布是有意识躲她,心中怅惘之余开始笑自己多情却被无情恼。于是,再也不去那家歌厅。

  阿布的老丈人还是不治而亡,阿布老婆为报销医疗费与他父亲单位的人大打出手,结果被保安推搡着撞到了桌角上,左肾破损,只好住了院。

  阿布的压力顿时大了,白天要去医院送饭照顾脾气暴躁的老婆,回家还要收拾屋子给女儿做饭,不得已只好在晚上出车多拉点活儿以补亏空。

  一天晚上,拉了一位客人到了一家迪厅,竟然又偶遇到小艺。

  两个人都很吃惊,面对面地看了一会儿,阿布招招手,小艺跟着他上了车。回家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目的一。

  见小艺没有下车的意思,阿布眼望前方,客气地问道:“近来怎么样?”

  小艺轻声说:“挺好的,你呢?”

  阿布说:“挺好。”静了静又说:“一天一天过呗。”

  小艺嘘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人这一生,不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嘛,又能指望什么呢?

  阿布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

  小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拉开车门下去了。

  第二天夜里,犹豫再三并放弃了两个不顺道的活儿的阿布又按时来到那家迪厅门口,远远就见到伫立在门口的小艺。阿布突然有一丝心慌,想掉头跑掉,却不料一辆车突然从迪厅的停车场里猛拐出来,阿布连忙闪躲,却仍是顶在隔离墩上,前面的挡泥和小半个车身全都损毁了。

  那个满嘴酒气的趾高气扬的家伙很快被人拉走,正好正场的交警在歌厅经理的授意下坚决叛定是阿布的责任。阿布十分忿怒,与交警针锋相对地作斗争。惊慌的小艺冲上来一边为阿布作解释,一边向交警说好话。交警全不理睬阿布的解释,扣了他的车本,还罚了二百块钱。

  小艺陪着阿布勉强把车开到一个修车铺,可车子只能到天亮后再修。

  阿布与小艺在街边无目的地走着,内心忿闷的阿布开始讲起糟糕的近况和自己的心事。小艺默默地听着,目光中满是无奈和同情。

  两个人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阿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觉得自己讲得有点太多了,有什么必要把自己的这些难处讲给这个小姑娘听呢?

  沉默了一会儿,小艺开始说起她的事,这是她第一次向阿布说出她的秘密。

  阿布第一次遇见她时,正是她得知最好的朋友因为随客人去饭店开房被活活折磨而死,听说杀手已经查到,只是此人背景太大,没有人会为一个下贱的妓女而去得罪上面的人。她很伤心,想起那位好友前一天还在和她说起打算做完这个月就回乡,再挣两笔大钱凑个整,回去可以和男朋友一同开个美容院,自己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做个老板了。而且,家里的男友还一直等着她回去在年底完婚呢。

  小艺突然决定不再做了,从歌厅里冲了出来,坐上了阿布的车。一路上她伤心地哭了很久,为她的朋友伤心,也为自己的命运伤心。她收拾好回乡的东西,正巧又坐上了阿布的车子。

  这个同乡到是和别的出租司机有些不同,说话不怎么油腔滑调,而且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感觉,给小艺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回乡后,现实情况已令她这个在大城市里生活了两年的人无法再适应。虽有不少男孩子对她很好,但她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眼。

  在一位北京结识的同乡的大力推荐下,她见到了一位达官显贵似的人物,此人虽然从年纪上可以做她的爸爸,但那种一言九鼎的气度及出手的豪阔却不能不让她动心。她随着他来到了北京,也住过了一所座落在远郊的巨大的公寓里,但她却发现自己完全落入了一个无形的圈套之中。

  她所“服务”的这位在极有影响力的人物有着许多的规矩,而最令她恐惧的不是他的粗暴和无理,以及从骨子里对她的漠视,当她明白了她在家乡的一家老小的安全以至生命都有可能因为她的不守规矩而受到威胁时,她真正开始害怕了。

  除了她之外,这位高官还有几个情人她不知道,但那位给他们牵上线的同乡交待过她,他每周最多只会来她这里两次,而且只是下午,因为别的时间他老人家另有安排。至于是什么安排,就无须她知道了。所以,她从来都没问过,也从不打算问。

  她可以享受最富有的物质生活,但这样的享受也成了她最不得意的日子。她也想到过死,但她不能,她仍是抱着一线莫名的幻想,也许生命中会因什么样的契机而重新散发出魅力。

  经过允许,她可以自由去歌厅舞厅消磨时间,但不可以和任何男人接触。她无言地接受了,至少她可以得到在夜里出入的自由。

  也就是在这样的机会,她又见到了阿布。

  阿布静静地听着小艺的叙述,其实他大半都猜到了,心里一直都很平静。

  小艺沉默了一会儿,问阿布有没有家人的照片。阿布掏出照片给小艺看,一家人都笑得很甜蜜,萍萍的确有几分与小艺相像。

  小艺说很羡慕他有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却一下子被阿布给说愣了,问什么叫美满?

  小艺却也一时说不上来,只好说:“应该是夫妻恩爱,子女有出息,不愁吃穿,没病没灾什么的吧。”

  阿布张了张嘴,只有苦笑,却不愿说出来。因为阿布一家既没钱,也谈不上健康,他的老婆正在住院,而且脾气暴躁,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被生活的重压苟延残喘,只是因为靠他挣钱养家才没有完全断裂。女儿萍萍自小学习成绩就不是太好,中考很有可能考不上重点中学,又没钱送礼或是上所谓的贵族学校,将来前途未卜。

  小艺看了眼阿布的表情,为他如此无奈的神情也感到有些凄苦,希望他说出来也许可以帮他分担什么。阿布情绪有些激动,本想把内心的苦恼倾泻出来,传呼机却突然响了,是萍萍的传呼,说家里停电了,一定是忘了买电,没法复习功课,让他速回。阿布用小艺的手机给女儿回电话,告诉她车子坏了,要她自己打车去姥姥家复习功课,萍萍只好同意了。

  阿布叹口气,起身想走,却忽然觉得心里很苦,很想找个人说说,就不由自主地又坐下来。

  小艺望了他一眼,不再催促他,只等他自己来说。

  阿布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问小艺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艺挪了挪身子,与阿布靠得更紧了些。她目光迷离地讲起她小时候喜欢上她的一个舅舅,大她二十岁,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很迷恋他。可他因为与另一女子有染,其实是那女子勾引地他,当他发现后不愿再与那女人往来,却被她怀恨在心,怂恿她的丈夫找来很多人把他打成了瘸子,脸也毁了容,从此在镇子上抬不起头来。后来去了外地打工,从此没了音讯。但她心底里却始终记得他那潇洒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说着,向阿布望了望。

  阿布露出一丝苦笑说:“是和我像吗?”

  小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人长得不像,只是感觉像。----我会象记住那个舅舅一样记住你的。而且,我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的女儿将来也会有出息的。”

  这一来,阿布不再想说出自己的不幸了。

  离别前,小艺要给阿布留了个电话。阿布只是摇摇头,说有事儿你呼我好了。

  一个月后,为了省钱,阿布只好同意让老婆提前出了院。萍萍考试也结束了,开始放暑假,可以在家帮助照顾妈妈。

  正在拉活的阿布收到小艺的传呼,希望他尽快回电话。

  阿布迅速找到公用电话,拨通了小艺在呼机上留的号码,是小艺急促而暗哑的声音。阿布开车赶到了她指定的地方,见到一身素白的小艺。

  小艺坐上车,沉默了很久。

  阿布感觉出什么不对,轻声询问她。

  小艺终于说出来。原来,包她的那位大人物因为相关人员被政府查出问题,于是借出国考察为由一去不回,他以前在海外早就有了个人账户,也买到了假身份,自然可以扬长而去。但国内他名下的房子和里面的东西全都被冻结了。好在有人通风报信,小艺把钱和部分重要物品都已经转移。现在她来找阿布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打算带着这些钱回老家,做点儿小生意,找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嫁了。而且,从此再不回来。

  阿布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小艺开始流眼泪,流成了线。

  阿布转过头安慰她:“这不是好事吗,你想要的也得到了。回了家乡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把以前的事都彻底忘掉,就象从未发生过。”

  小艺拼命摇头,哽咽着说:“有的事是忘不掉的。有的人更忘不掉。”

  阿布没有再问什么,两眼直视前方,低沉着嗓子说:“我们还是往前看吧。就象开车,注意力只能保持在前面,这样才能安安全全地走好路。”

  小艺渐渐平静下来,忽然要阿布去为她买瓶矿泉水,这是小艺头一次指使阿布为她做事情。

  阿布下车买来了水,小艺已经擦干了眼泪。

  默默地喝了一会儿水,小艺说:“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伸出手在阿布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抚摸了一下。

  阿布全身一颤。这是小艺第一次接触他的肌肤。

  小艺从包里掏出一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又一次凝望着阿布。

  阿布下意识地认真看了一眼纸条,不经意间已记住了号码,但转念一想仍是没有收下。还是那句话:“有事儿你呼我好了。”

  小艺又与阿布对望了一会儿,一拉车门下了车,随即拦住另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阿布静静地望着小艺从视线中远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他觉得满嘴都是苦涩,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他把额头俯靠在方向盘上,想让自己纷乱的情绪平静下来。

  突然,呼机响了,是小艺留的话:遮阳板后的东西是留给你的。永别了。

  阿布一惊,连忙翻下遮阳板,从上面滑下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阿布打开它,里面竟然是两万元现金,还有一封短信,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写着:

  “你是好人。认识你之前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好人。

  你不知道,要不是你在我最无望的时候给了我生活下去的信心,也许我早已不在人世。你让我觉得人生还是有生活下去的意义,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生活还总是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这点儿钱没有别的意思,本来也该是用于希望工程的,被他们那些人私吞了,现在正好用来帮助上学的孩子。当初这些抚贫款能够分配到我的身上,也许我就不会走这条路。

  你是好人。愿每一个好人一生平安。”

  阿布抬起脸,望着小艺消失的方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之间,他不知自己应该怎样做才好。突然,阿布想起了那个手机号码,该不该给她打呢?

  阿布的眼神和他的心一样不由得迷乱起来。

  一年后一个很熟悉的夜晚,阿布又将车停泊在去年常常来接小艺的歌厅路边。

  小艺的影子淡淡地浮现上来。阿布已经一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他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遇到小艺的日子。今天完全是鬼使神差一样不自觉地来到这里,门前依然是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和从豪华轿车里款款而下的红男绿女们。

  面对如此熟悉然而又如此陌生的情景,阿布只有默默地呆望着。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再想,只是这么麻木地注视了一会儿,便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突然,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歌厅明亮的门口,分明是小艺一只手勾在一个面目猥琐的大肚洋人的肩上,脸上的笑容很放荡。

  阿布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那个在他的心目中明明已改邪归正了的女孩竟会重新走上这条路。

  阿布不自觉地摇下车窗,想更真切地看清小艺的面孔。小艺和那个洋人朝他这边走来,那个男人的手臂揽在她的腰后,几乎把她的身子半拉半抱在怀里。

  小艺“哈”的一声大笑,而正是这一声张扬的怪笑才骤然击醒了阿布。阿布悚然一惊,他这才看清楚,这个女孩子根本不是小艺,而是他的亲生女儿萍萍,今年才刚满十六岁的萍萍!

  阿布完全被自己的惊怒所击倒,他无力地依靠在坐椅上,一时有些糊涂,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这种事发生。

  车窗外暖风阵阵,灯光耀眼,轻松的乐曲随夜风徐徐传来,一派歌舞声平。

  然而,阿布的眼神正随着他的心情彻底迷乱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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