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吾
好久没有祥子的消息了,打电话给他,他总是关机。
临放暑假的那个雨夜,祥子让人捎口信儿,说在楼下等我。以为是大大咧咧的他又发什么神经,我边下楼边有些气急败坏。祥子站在楼门口,身后飘摇的灯光里闪烁着亮亮的雨滴。门内大厅里,三三两两的人正坐着聊天。祥子走到角落里说:“大姐,我病了,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说时,很轻松地把手插在裤袋中。我脱口而出:“什么病,不会是癌吧?!”说完就笑。祥子不笑,轻轻地说:“是。”那个瞬间有些凝滞。夜那么静,而静谧变成一座大山,慢慢、慢慢倒塌下来砸在我心上。我伸出手重重给他一拳:“别瞎说!”祥子就不说话了。我感觉我的眼睛渐渐模糊。“大姐,你说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我还什么都没有开始……”祥子终于忍不住,仰头哭了出来。
祥子和我是学校仅有的两个已婚学生。他从内蒙古到北京时,刚刚结婚半年。而两个月前,妻子与他离婚,带走七个月大的女儿和十万元的房产。面对祥子对天哽咽,我不知道说什么。所有语言变得苍白无力,一种巨大的对生命的无可奈何和悲凉充斥我的身心。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我的哥哥因病去世,死时年仅三十三岁,我目睹了他整个死亡的过程。总是说路漫漫其修远,而路对有些人来说只成了短短的瞬间。我体验得到祥子的那种绝望却又不甘的心情,所有的安慰都软弱得近于虚伪。那个晚上,祥子哭了又哭,陪他哭的是淅沥的小雨,我没有流出一滴泪。
第二天,祥子要去美国治病了,隔着三楼的窗户,我探头对他说:“再见。”大概他不知道,我是不敢下楼去面对他。那时,我极冲动地想给远方的爱人打个电话,想对他说,别再奔波了,让我们享受这短暂的生命吧。
和祥子一别,就到了秋天。秋天的阳光轻盈地挤过百叶窗,像个顽皮的小姑娘在我画板上跳跃。窗外的天蓝得像梦一样,飘浮着松软的棉花般的白云。蓝天白云下是碧绿的草坪,草坪边盛开着火红的鸡冠花、金灿灿的菊花。
我站在窗口,看大街上穿梭的车流,看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的行人。他们不会注意在一个小小的窗口,有个女人在注视他们,他们更无暇去留意一下秋天。
而在如此绚烂的秋天里,一个年轻的生命正在挣扎着不甘逝去。
不知道,不愿和我们联络的祥子还好不好。那个雨夜他说的话常常萦绕在我耳边:“大姐,好好地过每一天……”
手机铃声下载 快乐多多 快来搜索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