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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铁哥们老冯,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我们一届同学中长得最丑的五个人之一,任何一则征婚启事也不会给他这样的人以机会,硕士研究生的学历无法掩盖他混乱的五官造成的恶果。但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他只是用他的外貌解除了别人的警惕,对女性来说他是非常危险的。
是这样的,上帝对他实行了怀柔政策,救济给了他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在茫茫苦海中有了一根可以依凭的救命稻草。他用风趣幽默的谈吐吸引了许多崇拜者,他的一个突出成果就是他的老婆,据说是他读大学时的系花,是我们所有已婚同学中最漂亮的老婆。别人艳羡他的艳福,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不惯婚姻市场的征婚启事和人才市场的招聘广告,不是想抢你们帅哥的人。人家都说人定胜天,我想试试是不是那么回事,嘿嘿。”
确实,他是我在小说以外遇到的唯一的那种可以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活的人。在读研的那些日子里,他经常在晚上一个一个宿舍去串门,在这个宿舍发表一个观点,把这个宿舍的同学摆平,再到那个宿舍发表一个完全相反的观点,把那个宿舍的同学俘虏,然后在适当时候挑起这两个宿舍同学的争论,让他们用他的不同观点去争论,他在旁边看笑话。
毕业后,我在北京一个机关上班,他去了一家公司,因为户口过不来,一直在北京漂着,所以经常来找我。
那天又是周末,他打电话来约我出去潇洒,我说我不去,因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了:我的女友从刚外地来,我得陪她。
一听说我的女友来了,他来了精神,一定要给来看看,我说:我们今晚要出去看电影,再说吧。他说:明天可以吧,不行就后天。我说日程都已经安排满了,下周再说吧。其实,我还真的不太愿意他来,因为他孤鬼一个,来了肯定穷聊不止,耽误我的事情。而且吗,不是我小心眼,像他这种人,我的女友还是少接触为好。他只好悻悻作罢了。
然而,那天晚上我和我的女友看完电影回来,这流氓居然在我的单人宿舍门口坐着,屁股下垫一张报纸,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借着筒子楼昏暗的廊灯在那儿看着呢!
幸亏我已经跟我的女友说了他想来拜访的事儿。而且,不好意思,我还对他适度地进行了诽谤和中伤,给已经属于我的这个女人打了预防针,以防她万一受到诱惑时提前有个戒心。看到他邋里邋遢像上访农民似的,我的女友眉头早已皱起,我心中窃喜。
不过我的女友还是很懂礼貌的,一进屋就给他倒水递烟,为他的穷聊创造了一个良好氛围。
老冯的特点是,不管你说什么,只要他接过话头,马上就可以呱呱呱讲一大堆,而且,每一段话里必有一个逗乐的段子。这不,刚提到“弟妹坐火车来的?”他打开了他的匣子:
“哎呀,坐火车可累人了。前几天我回老家,没买着卧铺,连硬坐都没有,站了很久。后来,一个乘务员过来卖瓜子,我不禁心中大喜,花40多块钱,买下了她的全部的瓜子,那种一块钱一袋子的,总共有将近40多袋,把她高兴坏了,心想这农民把我一晚上的活全免了。其实,我只是想让她给我弄一张卧铺而已,而且这比买票贩子的高价票便宜多了,还赚了一大堆瓜子,正好回家哄哄老婆孩子。”
我女友不以为然:“你夫人不会觉得你给她带这么个高级礼物有点太看得起她了吗?”
“嘿,弟妹太聪明了,让你说着了!我在火车上见人就给,最后还是剩了30多袋。到家老婆一看就烦了:你神经病啊,买这么多破瓜子干吗?”
“我连忙说:别动、别动!这不是给你们吃的,这是我给我们公司老板准备的礼物,那孙子就好这一口,我是准备贿赂他的。只能给你们一人一袋!这种五香瓜子特香,吃了上瘾,等他们吃完还想吃的时候,我又赏给他们一人一袋,我老婆还教育孩子不要再吃了,你爸指望它让老板涨工资呢!”
我女友早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后来还剩20多袋我真的带回北京了,这不,还孝敬了你们这位领导呢!”
“什么!前天你给我吃的瓜子不是你自己买的?你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我的女友转身就打了我一拳!这小子!揭穿了我的谎言!
“你听他说呀,还有好玩的呢。”我赶紧转移话题。
“我不是让那女的买卧铺了吗,她满口答应,说,这样,我先领你到餐厅找个地方坐一坐,你在那等着。
“谁知当时在我们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也跟着到了餐厅,那列车员看了她一眼,说,你们是一起的?我这时才注意到她,结果那鬼丫头赶紧说是啊是啊,我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心想我就学一回雷锋吧,就承认了。列车员就说,那要一张两张票?鬼丫头说,一张一张!
“餐厅里人不多,我和那鬼丫头在一张餐桌两边坐着。她长得还不错,估计是商场售货员之类的人。她拚命要跟我聊天,问这问那的,我看她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老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挺烦她的,就说,哎呀,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吧。就在餐桌旁并排的两张椅子上躺下了。
“你知道吧,火车上椅子靠背是整块的那种,所以我躺下时只能脸朝着桌子下边,结果在那儿,我又碰到了那丫头的眼睛,原来,她也像我一样躺下了,她又在这儿死盯着我,而且因为别人看不到而更加放肆,嘴里用那种压抑的气声大哥大哥地叫着!”
我的女友开始笑的时候总是尽量把嘴抿着,因为她的牙齿特乱;后来实在抿不住了,就用手捂着嘴;笑到这会儿,就完全放开了,而且一手捂胸,一手使劲拍打床沿(她坐在床边),而且纵声大笑,完全忘记了装扮成淑女的习惯!
笑了一阵子,我女友催他继续讲。老冯是一个很懂得把握讲话节奏的人,他总是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地控制着局面,并且懂得见好就收。他说,下面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不是,一点不黄,虽然那个女孩要求跟我去卧铺车厢,我也让她去了,但我不可能让她和我睡在一个铺上的,你说,那多别扭啊!她只是在我的铺边上坐着……我老婆那么漂亮,我怎么会那样呢!
我女友说:“听说你夫人非常漂亮,像电影明星,是吧?”
“还行吧,人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开始我还不太理解,我怎么是鲜花,她怎么是牛粪呢?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人家是说我是牛粪,她是鲜花!”
等我女友的咯咯声收尾,他说,实际上她挺笨的。她家是贵州的,有一次我逗她,我说其实你们家原籍并不在贵州,她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老家在山东,是我爷爷在抗战时期跑到贵州的。我说,我还知道,你爷爷是坐船去贵州的。她说:胡说!我说怎么是胡说呢,历史书上都有记载: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她知道我骂她就用小拳头打我,我说:你看,连你这个动作,历史书上都记下了:驴不胜怒,蹄之!
我女友笑得滚在床上,简直丑态百出!我无法容忍了,就抬手看表,眼睛对着老冯。他知趣地起身告辞,我女友连忙说:再坐一会儿,再坐一会儿!我已经把他往外推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经常看到我这位未婚妻一个人坐在那儿愣着神,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天晚上,她居然从梦中笑醒了。甚至在我们结婚两三年以后她还会提起老冯,说好久不见他了。幸好等到在她成为我的老婆、调来北京时,他已在北京漂不下去,回老家山西了。
就在我女友见到老冯的第二天,我用火力侦察问她:假如以前你有机会和老冯相识,你会不会爱上他?她回答我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那得看他愿不愿意要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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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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