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楠

　　流言传遍了整个旅游团，我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但我不怕，因为爱，我勇气倍增。男人们一看到我，便停止谈话，一起盯住我看，他们很懂得迎来送往，甚至要目送我离去。不时有一两位男士大胆地亲近我，赖在我身边不走，甚至当着他们老婆的面也大献殷勤。更可笑的是有一位中年男子来找我，问："张兰和李卉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愿意。"我回答说："她们说是真的，你就去找她们吧。"以上种种这些使我愤恨不已，愧疚不已。在这问题上男女有别，男人大多是艳羡，他们细细咀嚼这消息，引起了模糊的肉欲。而女人大多是指责。

　　老阿姨们看着我，话里有话地说："回家后可要对老头子好一点，别让小狐狸精勾走了。"

　　她们对我语重心长，"姑娘，你丈夫又不在，你干吗一天换一套，穿给谁看呀？别让人家给骗了。"

　　我干脆回答，"这么大的人谁骗谁呀，我又不是3岁小孩子。有的女人说她上当受骗，其实她是心甘情愿。"

　　老阿姨们面面相觑。

　　中年妇女正告我，"千万别当第三者，当第三者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我置之一笑，但心里愤怒。她们懂什么，我爱他并不是要嫁给他，并不是不讲道德要去挤兑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这种爱只能是一番感受、一种情怀、几段思绪，寄托在一片痴愚之中，剪不断，理还乱。

　　漂亮小媳妇笑着对我说："何导游是个导游，一个工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我气得胀红了脸，心里想，工人又怎么样，他是个普通工人但那也是我惟一喜欢的人。

　　小媳妇又说："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女人第一次结婚如果是出于爱，第二次结婚一定是为了钱，你干脆勾一个款爷一次到位算了。"

　　我说："那也要看我喜欢不喜欢，我不太缺钱，不会去卖身的。我这人只为情所动，决不为钱所动。我觉得爱与性都是精神生活，如果没有两情相悦作基础，那跟妓女有什么不同。"

　　本以为相爱后是巨大的精神愉悦，而我却陷入无法抑制的忧伤之中，我们这可是注定只开花不结果的爱情。仅有两天时间，我们的旅游便要结束了。以后的两天里，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不分昼夜地思索着我俩的出路，以致身心交瘁、精神恍惚；我常常痛哭，走在路上我失声痛哭，与别人聊天的间歇我也默默流泪，我似乎都能听到我的一根根神经咔嚓断裂的声音。法国人说"情人总忧伤"，而我却觉出爱的痛苦，这种精神折磨、精神崩溃真比任何肉体痛苦都更为强烈。

　　分别的日子终于到了，我和何新来到一个小茶馆要了一个包厢喝茶。外面阳光明媚，人流闲适，可在我们眼里这是个阴天，太阳暗淡无光。刚见面的时候，我们还很冷静。

　　我惊魂未定地说："刚才来的时候差点出事，大概有些精神恍惚，上车的时候一条腿被车门夹住了，车已经启动，我跟着车跑了几步，大喊几声，车才停住，多危险，差点丢了命。"

　　他眼圈一红，"你干吗呀，凡事不能太往心里去。"

　　我俩聊起了天气的闷热，他一再给我斟茶倒水。

　　我说："今天天真热，大概有33度。"

　　他说："我们家离这儿太远，我想这么热干脆打'的'吧，就直接打了个'的'过来。"

　　"你妻子在家吗？"

　　"在。"

　　"她没问你出来干吗？"

　　"我说值班。"

　　"我猜测过多少次，猜测你妻子长得什么样？猜测你的家庭生活？猜测你的恋爱？猜测你的年轻时候？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告诉我真话，你喜欢你妻子吗？"

　　"几十年的感情不是用一二个字可以概括得了的，可以这么说，我们俩是因为爱走到一起来的，是因为互相心存感激生活下去的。"

　　憋在我心里多少天的心里话象倾盆大雨一样倾泻下来，这么说你俩感情尚好，很感谢你没有说她的坏话，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觉得你这人不够道德。你是男人，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我们女人，我们大多数女人心中只有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说实在话，我不爱我丈夫，从未爱过他，我俩在精神上无法达到契合。他生性孱弱，无能而善良，什么事情也干不好，在这个社会上处处碰壁，这就得让我用柔嫩的双肩扛起这个家。

　　他象个家庭妇女，整天浅见拙识，絮絮叨叨，跟他呆在一起我觉得是一种精神上的退化。但我又不能离开他，他真心疼爱我，象个孩子一样牵住我的手，对我诚心诚意，满怀依赖，你说我能抛弃一个孩子吗？我和丈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我已经26岁了，由于慎重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一是怕当老姑娘，二是找对象找累了，尽管看不上眼，我想还是先谈谈再说吧。第一次他吻我的时候，我想男女接吻就是这样很可笑，可从那以后青春就象野兽吞噬了我的心，一点点我的防线被他攻破了。别人的恋爱花前月下，我的恋爱竟是在床上度过的。

　　后来我后悔了，因为我碰上了另一个他，他很机智、很有才华，更难得的是我俩彼此倾倒。他让我嫁给他，我怎么敢答应。第一、我不愿伤我丈夫，当时算是性伙伴的心，他很疼我，我得对他负责。如果我那样做了，那对他就是终生的伤害，我怕他会气得发疯。第二、我不能想象我爱的那个小伙子知道我不贞后的表情，他一定非常恶心，我会无地自容的。我宁愿死也不愿看到他的那种眼神，宁愿死也不愿听到他的追问，我受不了那种污辱，我会终生背上耻辱和愧疚的包袱。快结婚的时候，我心里痛苦极了，夜夜失眠，我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默默流泪，所爱不能相厮守，这是何等的痛苦。

　　我结婚的那天，他来了，就好象一束强光照亮了我的整个青春，我露出最璀璨的笑容迎上去，这笑容是我凝聚起所有青春的光华释放出的最美丽的花朵，他眼里含着泪躲开了，没有吃饭就悄悄溜了。许多人都说我结婚那天最漂亮、最幸福，但只有我心里知道我生命中最灿烂的笑容、最美丽的一刻是献给谁的。那个在我的婚礼上眼含热泪，躲在廊柱背后偷眼看我的小伙子，我要永远记住他。婚后我想起来就后悔，觉得自己太傻、太幼稚，如果我爱上一个人是不会计较他从前的，他要真爱我肯定也不会计较，你说对吗？

　　"你应该告诉他，他很有可能原谅你。但七八年前的社会是很讲究封建贞操观的，这可说不定呀？"

　　"我恨这个社会环境，婚前的我温柔善良、若人怜爱，拥有世界上最真诚的感情，不含一点儿杂念。可就是因为我没有处女膜这样的中国形式和中国内容，我的感情成了一封无法投递的信，是这个社会环境、公众舆论用封建道德戕杀了少女纯真的感情。"

　　他说："其实性欲是人率真自然的天性，少女失身，理应得到谅解，我们的社会在这方面是存在着不少问题。"

　　我说："你是这时代的先锋，你当然可以理解，但绝大多数人理解不了。我记得打小起妈妈经常说女人失身成了破屁股，就一钱不值了，再也没有那个男人愿意要。爸爸也说有的夫妻经常打架，就是因为丈夫没娶上处女觉得吃了亏。我周围的人也经常骂某人破鞋，大家都认为这是最锋利的骂人武器、最严重的人身污辱。这就是我从小受的简单性教育，叫我觉得性爱何等丑恶肮脏！人生处处是陷阱！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我想我爱的人也不能免俗，因此我婉言拒绝了他，没有说出任何理由。每当我想起他那失神的样子，我就要哭泣，为他，也为我受伤的感情。"

　　我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他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劝慰说："你说的这种错误，许多人都犯过。一个纯洁又没有性经验的年青人很难把热烈的爱情和强烈的性吸引分开，这就造成大量为性而结合的失败婚姻。在咱们中国，因人为设置的男女隔膜很多，这种情况就更为普遍。错不在你，错在这个社会环境。如果社会环境能再宽松一些，社会风气能再纯正一些，大家能更多地宽容、理解和同情，那么为爱而结合的婚姻会多一些，为性而结合的婚姻会少一些，避免类似的婚姻悲剧再次发生。"

　　他顿了顿，深沉地对我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知道他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哽咽着说："我想我现在这样，主要是没能嫁给所爱的人，我爱他，会由爱生敬，由爱生畏，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为情所累给自己找麻烦，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生不成死不成，痛苦起来我真想死了算了。"

　　他把我的头扶起来捂在他的胸前，双手轻抚着我的背，一开口说话就迸发出一股激情，"没有想到我勾起你那么痛苦的回忆，没有想到我使你这么痛苦，对不起你了。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非常、非常爱你，没有你，我的生活十分空虚，毫无意义。答应我别离开我，会有解决办法的。"我慢慢地抬起头望着他，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拉着我的手，恳切地望着我真纯的眼睛。

　　我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如果我未婚，我只想嫁给你。就是在现在，从感情上说我宁愿给你做情妇，也不愿给丈夫做妻子。但要破坏两个家庭，这是我感情、理智和心理绝对不能接受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睡着了，丈夫坐在床头望着我哭泣，我心酸极了，在梦里我发誓这辈子永远不让他伤心。七八年了没有爱情总还有感情。同时，我还有一层深重的痛苦，如果我给你做情人的话，我就会为世人所不齿，为社会所不容，女人的名誉是我留给女儿的珍贵遗产，远比家庭财产更为重要。我怕极了。"

　　"茫茫人海，知音难觅，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太不容易了，能找到你这样纯真热情浪漫的姑娘太不容易了。我喜欢你，只愿意跟你在一起生活。你不要怕社会舆论，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错嫁了人，理应更正。我觉得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只要不妨害别人，人生活得越来越自由了，大家对这种事都在逐步理解和同情。"

　　我因犹豫而沉默了。

　　"如果以后你嫌我老，离开我的话，我不怪你。"

　　"你不够了解我，在这个大家都崇拜金钱权力的年代，我崇拜爱情。我永远不会嫌弃你老，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我爱的不是年轻英俊，而是你的精神气质，我爱的是很内在的东西，就好象查尔斯王子爱的不是年轻美貌的戴安娜，而是年老色衰的卡米拉。如果咱俩真能结合，你妻子怎么办？""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实在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我很执着，如果得不到你，我会如影随形、失魂落魄地尾随你度过余生，只为了多看你一眼。"听了他的话，我觉得心里象狂风吹过的原野，满目凄凉。我跪下来，头埋在他的双腿间，请求他的原谅。

　　我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我悔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挑逗勾引你，扰乱了你平静的生活，我害了你，请原谅我吧！其实在女人里面，我很普通，既不漂亮也不能干，有许多令人难以忍受的毛病，不值得你如此珍爱。"

　　"你太自卑了吧，你真的很好，你的任何缺点我都能忍受。"

　　"我觉得太晚了，我有丈夫和孩子，自从结了婚，我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我得为他们负责。我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向你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伸手抓到的却是空虚，留下的仅仅是回忆，这不是我该得到的。人生有憾，好梦难圆，现在我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凄凉和无奈。"

　　他把我从他腿上拉起来，微微前俯使脸颊贴着脸颊，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拥抱着、抚慰着，和我一起流泪。我一阵阵抽搐着，要哭就伏在情人肩头让眼泪肆意地流吧！

　　哭了很久，我俩的情绪缓和下来了，我从他怀里扬起头来，羞涩地笑了，说："对不起，把你拖进这样的情绪里，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应该好好享受人生。外面的夜色很好，咱们一起散步走回去，难忘今宵。"

　　室外的一切都沉浸在烟雾朦胧的春夜的宁静中，升高的雾气吞没了地面上一片春天轻柔的新绿。

　　我们俩互相搂着亲呢地在街道上行走，城市躺在夜晚的芬芳中。在有月光的晚上和情人相拥，这种感觉足够好。

　　我突然想起舞会上那位苗条的姑娘，如鲠在喉，不得不问。

　　我笑着问他，"我肯定不是你第一个情人了，你是导游，又这么潇洒，喜欢你的女人一定多。要知道，你是我们团里的议论中心呢。"

　　"偶遇的人很多，动情的只有这一次。与你相比，她们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吃醋地喊道，"上次舞会跟你跳舞的那个苗条姑娘就对你很好吗？"

　　"你说的是那一个？"他莫名其妙地反问我。

　　我脸红了，嗫嗫嚅嚅地说："就是那个皮肤有点黑，腰很细，穿黑色长裙，看起来20岁刚出头的那个姑娘。"

　　他笑了，"那只是我的一个普通同事。"

　　我也笑了，"我这人嫉妒死了，你多看谁一眼，我就生她的气。"

　　他走得很慢，低着头沉默良久，我感到有一件事他很想说出来，但又感到很难开口，果然他莫名其妙地问我。

　　"你看过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写的小说《一个女人的24小时》吗？"

　　"没有。"

　　"这篇小说讲的是爱的疯狂和盲目。一位高雅的老年丧偶妇女偶遇一个想要自杀的青年赌徒，在解救过程中，她甚至身不由己地和他睡了一觉。之后，她发现自己疯狂地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儿子年龄还小的小伙子，甚至愿意抛弃一切和他走遍天涯。青年赌徒却沉溺于赌博之中不可自拔，并当众羞辱了前来劝阻的她，老年妇女又羞又愤逃离而去，青年赌徒因输光而自杀。这个故事多么有悖常理，其一、一场爱情的起始终结竟发生在24小时之内。其二、一位一向温文尔雅、品德高尚、循规蹈距的老年妇女竟会疯狂地爱上一个乳臭末干的小伙子，一个在道德上有问题的赌徒，并在仅认识了一两个钟头的情况下作了爱。但这就是爱，爱情就是在我们自己都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充满了我们的心胸。没有理智和思索，只有激情和行动。你能不能理解这个老妇人，你会不会觉得她荒谬空虚，无耻下贱吧。"

　　"我觉得这很真实，这就是生活。在丧偶妇女陷于精神枯井后，这种情况极易发生。那个青年赌徒无疑是个不值得她爱的人，她爱的可能也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她爱的是一个精神幻象，爱的是能够亲吻和抚慰她的男人。这种爱是寂寞的沙漠独行者望见的海市蜃楼，是在精神苦海中的奋力扬帆。爱，只要是真情实意，不管它表现得多么怪异，都值得大家赞赏和理解。"

　　"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是个才女呀。那篇小说的评论说每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会碰到她的24小时，每一个女人都会受到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冲动的支配，就看她如何选择了，这是人类原始本能，是人类复杂而真实的情感。"他两眼凝视前方，结结巴巴、一字一句地说："你能理解那位老年妇女，能不能理解我，我想去开个房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咱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我很害怕，坚决地说："不行，如果你那样做了，就会破坏我美好的回忆，总有一天我会又羞又愤地想我上当受骗了，而且我不愿愧对丈夫。"

　　"我绝不会强迫你的，但对我来说，如果能有一次，终生无憾。"

　　我犹豫极了，我知道自己已经跳出一向安全的生活圈，踏进了一个令人激动的新境界。我第一次在面前看见了一个情感的深渊，它在那里张着大口，引诱我去窥测或投身。一方面我本能地警告自己"不要放纵自己的感情，不要去扰乱他，什么也不做是对自己的最大保护。"但是另一个声音轻轻地对我说："没有关系，只此一次，没有人知道，去吧！"

　　我脚步放得很慢，内心迟疑不决，出了一身冷汗，最后终于拿定了主意。"我这人很胆小，心理也不好，觉得一个女人让两个男人分享，很恶心，感到受不了，觉得精神上不够纯洁。我骨子里很传统，我的身体只能供给一个人，最好是我真心实意惟一爱着的那个男人，但那样的话我就会彻底断绝与我丈夫的性生活，而我又不想离婚。当情人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复杂，首先要调适心理，做好应付两个男人的准备。恐怕许多当情人的女人都面临这个难题。与别人不同，我消除不了这个心理障碍，只好杜绝婚外性行为。"

　　他由衷地感叹道："你真是个好姑娘。"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他幽幽说："明天你就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我恨不能给你我幸福。你真不能给我留下电话号码吗？"这声音太沉重了，发自肺腑。

　　我摇摇头，我们俩用失神的眼睛互相望着，忧伤和沉默横在我们中间，我心里感到一种隐隐的肉体的痛楚。他最后一次拥抱了我，吻我，我也回吻了他，长长的，无限温柔的吻，似一江春水。我走了，看见他象生了根似的呆立在那儿，向我伸出两只胳膊。

　　我猫似地溜回宿舍睡觉，这时夜已经很深了，这夜我一宿未睡，一直看着从东方升起来的淡黄微光赶走夜空的深蓝色。拒绝他时很坚决，回想起来却不无遗憾。实际上我用整个血肉之躯渴望着他，我幻想我的手指微风般掠过他金黄色的皮肤；我幻想他裸露上身，姿势优美地斜倚在床头听我诉说；我幻想他满足后的呻吟及呻吟后的虚弱，那时强有力的他象个匍匐在母亲胸前的孩子，软弱无力，我要恣肆我的母爱用博大的胸怀抚慰他、爱护他。男人也需要安全感，一个成熟的女人，既要是一个娇小的情人，又要是一个无私无畏、忘我的母亲。同时，我也感到自己陷入了爱的苦海，直抵绝望的边缘。有时候，人的感情不是由时间长短来计算，而是用心的距离来计算的。短短8天时间，我走完了一生的爱情，走入了感情的死胡同，举目四望，满目凄凉，稍一迈脚，走投无路。今后的日子我是忧伤，而又是幸福的。我将无数次把手放在作痛的心口，回味爱的甜蜜，独饮夜的寂寞。

　　清晨，我红肿着眼睛，坐上了旅游车。车快开了，他还不来送我们。我心中焦急期盼，车要开的那几分钟内，他来了，我俩短暂的一瞥虽默默无语却胜过万语千言。大家热情地再见后，车启动了，我透过车窗想最后再看他一眼，他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这背影太孤单，太无力了，我当众哭了。我真想跳下车去，站在路边，冲他回眸一笑，明媚得象春天的阳光，但现实……

　　这个男人，这个溶入了我生命的男人，这个点燃我生活热情的男人。我要永远惦记着他。在生活中，我俩永远分离了，但在灵魂深处，我永远呼唤他的名字。别了，我的最爱，永远失去了我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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