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生的第一封情书写于1975年中秋节的晚上,那一年我19岁。
情书的收受者是远在乡下的知青--一个梳着两条短辫子的姑娘,她姓王。我到那个小山村插队的时候,她正担任着大队的团支部书记。她在那里已生活了两年了。
我对小王书记一见钟情,当地的一些村民又说我的品性很像她,我不由得窃喜:惟同 类相配才会幸福啊……爱情的火,燃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顶替父亲的工作,回到了城里。
不能相见,只有思念。半年多下来,我有些不能自已了。
投石问路吧!抛砖引玉吧!在那年的中秋之夜,伴着窗外的月光,我写了当前的形势,写了批林批孔,写了儒法斗争,写了对能建立通信联系的渴望。通篇没有一个“情”字,不敢谈一个“爱”字,其实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个月过去,没有音讯。我在深深失望之余,又生出一些自责--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国家领导人的外事活动不携夫人;几部样板戏的人物都是单身;阿庆嫂的对象也不在身边。社会上实行晚婚制,年纪轻轻谈恋爱被人瞧不起,是很没出息的事。别人都在大干社会主义,可我却偷偷摸摸地做了些什么呢?唉!
又写了一封信,对我的唐突冒昧做了检讨,希望王同志能够谅解,此信就算做一个了结吧!
没过几天,收到一封寄自那个小山村的信,字迹极清秀:“类似此信已收到很多次了,每收到一次都会增加一些烦恼……我们都很年轻,不该过早地考虑那些不该考虑的事,应把精力用在工作、学习上……愿作为同志而互通有无……
--心里的那个小九九早被人家看了个清楚,两个月焦虑的等待得到的只是一番温柔的训导,此时的心境只能用恼羞成怒来形容了。
在学校的时候批过“林”,批过“孔”,写批判文章的笔还颇觉锋利,今番换个对象吧!调侃,谐谑,挖苦,讽刺……接招儿吧,丫头!几天以后,当一封厚厚的信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有些心悸:这么厚的信,能说些什么呢?看完了信,我傻了,满篇都是绝情的话,重重的笔触戳破了信纸,信后附上三枚邮票,七张空白信纸,算是寄补给我的“损失”……
这是一封绝情的信。我伤了一颗姑娘的心……
……
几年以后,我偶遇一个插队时的老知青,他问起了“我俩”的事,我愕然。他说当年我们通信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而且以为是她先向我发出的信,弄得她当时的处境、声誉非常不好……我,什么也说不出……
1995年,我不意间得知了她的通讯处,她在广西。铺开信纸,我呆呆地想,无从下笔。眼前浮现出的仍是20年前梳着两条短辫子的她。如今的她已为人妻,为人母,我,说什么呢?我与她只是在人生旅途上擦肩而过的路人,再难相聚……声声慨叹,阵阵唏嘘,最后终于落笔--老王:
生活得好吗?
于你遥远的故乡谨致良好的祝愿
/老韩
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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