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小茂，男，31岁，医药销售代表

　　“说自己的感情故事，应该不是女人的专利吧。”小茂惴惴地问，“像我这样一个男人，曾经痛恨第三者，现在不仅自己充当了第三者，更像脚踩两盆‘浑水’。除了找人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以外，我真是无路可走了……”

　　她父母对我的态度很勉强

　　我的初恋来得并不早———在大学二年级那年冬天。琳，就是我的初恋女友。

　　琳是我寝室哥们的中学同学，在那个冬天以前，虽然同在一个校园，可我从没见过她。那时正值期末考试的“临战时刻”，我们同寝室几个一起去阶梯教室“搏夜”，刚巧，那晚琳就我坐在我前面。

　　半夜的阶梯教室冷得让人直哆嗦，而我的那件军大衣和一壶热茶，恰到好处地起了“英雄救美”的作用。连续3天，我都很“凑巧”地坐在琳的附近，又很“凑巧”地送上衣服和热茶。那年寒假以后，我和琳成了学校里公开的“一对”。

　　这就是我的初恋！我和琳在一起，从20岁一直持续到27岁。近8年时间里，校园里每天接送自不必说，就连工作以后，我也是每天早晨骑车到她家门口，一路送她到公司后我才去上班。为此，我必须每天牺牲1个多小时的“懒觉”时间———整整4年。

　　不过自从工作以后，对于我这个“毛脚女婿”，琳父母的态度始终很勉强。理由很简单，大学毕业后，我进了一家著名的生化研究所，有名但是没钱。在他们眼里，学生化的男孩子，没出国就等于没出息。而琳，虽然只是个银行的普通职员，月薪却比我高很多。她家并不富裕，一直期望着女儿的婚姻能为他们“争口气”，让家境来个彻底改变。

　　我偷偷砸了她家窗玻璃

　　1997年6月，琳突然向我提出分手。类似的争吵我们以前也曾有过，总是没过几天就和好如初了。因此，当琳这一次又说“分手”的时候，我真没特别往心里去———总以为，那不过是女孩子撒娇的手段而已。

　　过了整整一星期，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惜为时已晚，那年9月8日，琳举行了婚礼———新郎当然不是我。我听说，琳的丈夫很有钱。

　　相恋8年的女友突然嫁给别人，我的绝望很快转化为愤怒。分手之初，我整天不上班，白天把自己锁在屋里发呆，半夜又跑到她家楼下，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我赶跑了所有来劝慰的朋友；我买了一箱啤酒、两瓶白酒，却一口也喝不下去；我甚至设想了种种自杀的办法。

　　但自从听说琳结婚的消息，我的“自残”就转化成了“恶作剧”。我辗转打听到她新房的地址———白天摸准方位后(她家在2楼)，那天半夜，我轻易地找了一块铁片，将阳台上的落地玻璃砸了个粉碎。

　　(说起当年的“坏事”，小茂已经没有了愤怒，看得出来，他更想表达的是对那些行为的自嘲。“我冒充女孩送花给琳的丈夫；我在那年的圣诞节用公用电话不停地骚扰他们；我甚至辞职找了份能赚钱的工作……总之我当时真的想拆散他们，但我却没想过———如果有天我‘得逞’了，我是否还会和琳在一起。真的，我从没想过！”)

　　自己也做了“第三者”

　　一个人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多，身边的朋友纷纷结婚生子。我的失恋故事最初博得了所有大学好友的同情，可渐渐地，便不再有人关心了。他们至多偶尔在电话里提一句：“……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但是，我固执地拒绝了所有的“相亲”，我只是觉得，只要我迈出相亲那一步，就意味着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当然，对于琳和她的丈夫，我也不再干什么傻事了。

　　1999年12月，我终于又认识了一个女孩君，那是在一次同事聚会中。当时的君刚与丈夫领了结婚证，但由于他们买的期房要到一年半以后才能交付，所以暂时还没有举行婚礼。

　　不知为什么，我对君竟有种一见钟情的冲动，那种感觉，像极了多年前在阶梯教室的那个夜晚。更重要的是，她对我也挺投缘，这点我能感觉得到———那次以后，我和君常在电话里聊天，要不就是偶尔出去吃一顿饭。

　　这事最先是被我妈发现的，整天巴望着儿子结婚的她，这次却坚决不同意。她斩钉截铁地说：“当初别人夺了你的女朋友，你算是知道滋味的。你现在怎么能反过来，再去当别人的第三者！”妈的话把我戳得很痛，可要知道，有时候人偏偏就是那么不由自主……

　　我与君有许多共同点，比如都喜欢旅行，都喜欢没日没夜地看VCD。于是，我们几乎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结伴去上海附近旅行。为了省钱，我们每次总是要一间标准房。我曾很“君子”地向君保证绝不“侵犯”，可没过多久……

　　君的“未婚夫”常常出差，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今年3月，君的新房拿到了，但是，她迟迟拖延着不肯装修、不肯办喜筵。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我都是第三者。

　　(小茂说他见过君的“未婚夫”，“一个厚道的男人，比君大了好几岁，说话时总是很宽容地顺着她———这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大概也是这么对琳的。”说着，小茂突然拿出他的“商务通”，让记者看背面那张他与君的合影，然后继续说道：“要说我不负责任，我可坚决不承认。我只知道，我喜欢和君在一起。”)

　　她的离婚让我傻眼

　　我和君在一起的时候，中间还有段颇具戏剧性的插曲———去年12月，也就是与君相识一周年纪念日那天，一位大学同学突然给我打电话，一通无关紧要的寒暄过后，他突然转而低声地告诉我：“你知道吗，琳离婚了！”

　　打电话那时，君就在我身边，我们正在绍兴的某家宾馆里，用笔记本电脑看VCD。沉默了很久，我只是故作镇静地说了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便粗鲁地挂了电话。

　　那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君是个聪明女孩，她一定没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见我那副模样，君连一个字都没有问。那天晚上，我们又很遵守以前的约定，很“君子”地度过了整个夜晚。

　　(顿了许久，小茂有些犹豫地对我说：“其实和君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也从来没忘过琳。爱恨是早就不存在了，但总归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吧。但就像前面所说的，一旦她真的离婚，我却傻眼了。”小茂没有对君隐瞒什么，而是原原本本地向她坦白，“当时君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放弃你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之前，琳就主动来找我了。今年2月14日，君要陪她的“未婚夫”一起过，正当我打算独自一人时，琳突然来了电话。她约我去了“新天地”的某家酒吧，我明白，那天的座位起码是提前10天就订下的。那天，她送了我许多礼物，全是这几年里偷偷搜集的国外旅游杂志和昂贵的正版DVD。但时隔3年半，再次面对琳和一大堆礼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朋友听说后都来劝我：“离婚了就想吃‘回头草’，那可不行，你别再走错了。”可我生来便是个不会拒绝的男人，所以，当琳一次次来找我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绝情的话。

　　眼下，我仍然每月抽时间与君一起去旅行，但是，我们之间从未提过关于婚姻的任何话题。与此同时，每次琳来约我，我总是不忍心拒绝，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人。

　　对于她们两个，我没有隐瞒过什么，她们都清楚地了解对方的存在。君和琳都曾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但是，我无言以对。

　　(聊天的最后，小茂让记者给他出主意。记者几乎脱口而出———“两个都不要”。沉默了很久，小茂还是摇了摇头，说：“几乎每个人都那么说，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文／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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